第9章 泪痣

傍晚刮风落雨,雨停后屋檐还在滴滴答答地落下雨滴,滴落在屋檐下小渠沟里的光滑鹅卵石上。那场雨的水顺着渠沟往低处流,发出潺潺水声。拨开那层薄薄的云层,红橙的夕色洒落在青石黛瓦的小村上。

墨绿的牵牛花藤爬在墙上、屋顶上、篱笆上,几朵娇嫩的紫色花儿在浓密的叶子下探出小脑袋。这里的景象跟我曾经的某个梦莫名地相似,有一种仿佛久违了的感觉。

我是去支教的一名志愿者,我此时借宿在村里的一户张姓人家里。这户人家刚好坐落在较高的地势,我瞭望着远处被绿色淹没的房屋,依稀能看见几个小角。若隐若现,像是早有捕猎者设下了网,等待猎物的到来。

我与那户人家说明了我想出去逛逛,看看雨后的村落,由此借到了一辆自行车。

我逛了很久,多久我也不知道。天渐渐拉上了夜幕,绚烂的晚霞消退,开始暗了下来。而我居然迷路了,在一栋小阁楼前停了下来,打算歇息一会再说。我才刚靠在外墙上没多久,忽然有人打开了门。

我以为大概又是那些老人吧,我刚想问一下路。但是,在我看到人的时候还是震惊了,居然是个健壮的小伙子。他的身上有一种杀戮的气息,但是却又极为收敛。

“你好,请问你知道村里小学在哪吗?”我借宿的人家离那个小学不远,这也正是我为什么借住在那里的原因。

“需要进来坐坐吗?”他说。

我迟疑了。

“迟些我送你回去。”他说的很真诚,看不出来有什么诡计的样子。而且,尽管他是一个壮年小伙,眉眼却挂满了落寞。

反正此时也没什么办法了,刚刚在这逛的时候,尽管有房子,却找不到人。也许是搬出去了吧。而眼前的人是唯一能找到回去的路的希望了。

我跟他走了进去,房子里是暖黄色的灯光。他带我上了二楼,餐桌上有丰盛的饭菜,真的丰盛,有菜、有肉、有汤。他很绅士地替我拉开椅子:“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你来了,就陪我吃顿饭吧。”

饭菜说不上特别高级,但是很巧,都是我喜欢吃的。刚好我也饿了,动了吃饭的念头,但我不是很敢吃。

他仿佛洞察了我的小心思,他落座后先动了筷。看着他吃了之后,我才敢吃。他几乎每样菜都动了一些,但是并不多。更多时候他在看着我,对,不加掩饰地看着我。

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很反感。我劝他吃的时候,他都会吃一点,但是我顾及不到他,我自己埋头吃东西的时候他就一点也不会动,只喝着他独有的手边的酒。应该是酒吧,我猜。

更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喝酒,却像是醉了一样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在我借宿的那户人家那里,身上没有少什么,就是有点头晕,感觉沉沉的。我只当是那个怪男人履行了诺言,送我回来了。

我像往常一样下楼去吃早饭,张婶看到了我,有点惊奇地看着我:“你眼角的那点泪痣留下的痕迹怎么消失了?”

我的眼角有一颗泪痣,家里人都希望我把它去掉,但是去了两三次都无法彻底除掉,我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的。但是,它居然自己消失了吗?

据说,泪痣是前世死在了爱人的怀里,爱人流下的泪,落在眼角就会成为泪痣,在下一世就要为那个落泪的人孤独地活着。

我以为我这辈子注定孤独一人了的,但是——

我连忙去找了个镜子,居然、居然真的消掉了?!

就在我还在震惊的时候,忽然有人跑了过来,是张叔。

他神色焦急对我说:“孩子,你昨天晚上去村西的那栋青石砖小阁楼了吗?”

昨晚我迷路了,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在哪。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了这是?”张婶皱着眉问道。

“那栋楼今天无缘无故着火了,所有东西都烧没了。”张叔沉痛地叹了口气。

“那栋楼有什么特殊的吗?”我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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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苦小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