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那女孩传简讯给我

易珍如一筷子夹走了她碗里的牛肉,放到易振秦的碗里,无语道:“人家香菜过敏你没听见吗?只吃牛肉也不行,你想让她大过年的进医院啊。”

易振秦乐了:“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易珍如懒得搭腔,她只是讨厌易振秦犯蠢。

易振秦笑眯眯地又说:“今年除夕我们去港桂巷过年啊。”

易珍如第一个不干:“港桂巷?那不是易书杳的老家吗?穷得要死的小地方,还是乡下,我才不去。”

秦思仪:“如如,注意跟爸爸说话的语气啊。”

“妈,你同意去了?”易珍如看出来秦思仪好像提前知道这事的模样,问。

“为什么不同意?”秦思仪给易珍如夹了只虾,“接回杳杳后,我们还没有去过港桂巷,就趁过年的时候去一趟,顺便——”她顿了下,假装语气清淡,“去看看杳杳的妈妈和外婆。”

易如杳吃饭的手明显一顿。

易珍如还想说什么,被秦思仪一个眼神压下去了。

易振秦笑了笑,给易书杳夹了只虾:“我已经订好机票了,也预订了港桂巷的酒店,”他看见易书书杳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实话实说道,“这些天我一直梦见你妈和你外婆,想着这么多年没回港桂巷,也该回去看看,去祭拜祭拜。不如就今年过年回去,正好你也去看看你妈妈和外婆。”

易书杳倒的确是打算新年期间抽一天回去看妈妈和外婆,她扒了口饭,想到这么多年易振秦都没回港桂巷,今年突然要回去,大概也是上了年纪良心发现了吧。

在她五岁那年,妈妈就和易振秦离了婚,十二岁妈妈因病去世,易振秦那时已经和秦思仪结了婚,也没来看妈妈一眼。

……不过,妈妈临终前依旧还是说了易振秦的名字,她眼神里的感情,易书杳不是看不出来。大人们的感情问题易书杳不知道具体的,但她知道,妈妈大概也是想易振秦回港桂巷的吧。

易书杳没权利替妈妈拒绝,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因为易振秦这么多年没有回去看过而意气用事。

“哪天的机票?”沉默了几分钟,易书杳问。

“除夕,”易振秦说,“我只有那天有时间,正好也是过年,除夕的机票,落地刚好吃年夜饭。酒店的年夜饭我也定好了。”

易书杳怔了征。

除夕?那是她和荆荡约定好去看他比赛的日子。

这一天不行。

可是,易振秦只有这一天有时间。

易书杳想了想,说:“除夕那一天我有点事,能不能你们先去,我坐零点后的飞机来呀?”

易珍如说:“春节的机票哪有这么好订啊,现在机票早就提前订完了。”

哦,也是。易书杳抿了下嘴角。

是她病急乱投医了。

“是啊杳杳,你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就还是坐我订的那班飞机吧,现在都没票了。”易振秦知道易书杳性子软,他都这样说了,她肯定不会再说什么。

“挺重要的事呢……”易书杳毫不犹豫地说。

别说易振秦,就连秦思仪都抬起眼看了下易书杳。他们都知道易书杳的性子,都很惊讶这件事得是什么事,能在她心里排这么重要的位置。

“再重要也没办法,我都得去,你还能不去吗?”易珍如自顾自地吃着饭,说。

易书杳当然得去,按目前的状况来看,她也只能在除夕那天去。

……但是荆荡那边,她也不想错过。

为什么事情刚好就巧成这样。如果易振秦提前说这个事就好了。

饭后,易书杳回了卧室。

她拿出手机,查了查从这里到港桂巷所有可行的出行方式,结果都没票。

不得已,她又点开寒假才加的荆荡微信。他的网名是一个大写的D,她和他的聊天记录寥寥无几,往上翻几页就看到尽头。

不过寒假的这些天,他偶尔会打几个语音来问不会写的题。

易书杳感觉荆荡变笨,那几道物理题虽然很难,但不至于连他都不会做。

应该是寒假没怎么学习,知识点都忘光了。

但是这样也好,她就能多跟他说说话了……她还挺想他的。

易书杳看着手机的聊天记录,上一次跟他通电话是前天,两人就几道物理题聊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易书杳哈欠连天,他说想睡觉了,才挂了电话。

想着除夕不能去看他比赛,易书杳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艰难地拨出了语音通话。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打语音电话,电话拨出去的瞬间,她又闭上了眼睛,思索着该怎么跟他讲这件事。

想着想着,手机听筒里传来荆荡的声音,许是手机音质不好,听着有些低沉的模糊,但难掩独属于少年的清扬:“我不玩了,先下了。”

这话明显不是对她说的,易书杳睁开眼,竟看见手机屏幕里开了摄像头,荆荡应该是坐在他的房间里,灰色的电竞椅入了镜,他退出游戏,朝镜头里看了一眼。

她这才发现她拨的是视频电话。

易书杳这边自己也开了摄像头,她飞速拿起手机,准备关掉摄像头。

“你干吗?”手机里再次传来荆荡上挑的尾音,“不许关摄像头。”

“不小心拨错了,本来想打语音的,”易书杳看向荆荡,“没想打视频。”

“哦,”荆荡散漫地撩起眼皮,“就一点都不想见到我。”

“哪有,”易书杳忙解释说,“没有,我没有啊,想的,想见你。”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慢慢浮上红意,掩耳盗铃地咳嗽了几声,“还好吧,也没有想。”

荆荡看着手机里多日没见的人,压根没听她在说什么。

女孩子穿着居家的白色睡衣,毛茸茸的宽松款式,露出薄瘦的脖颈和那张他昨晚梦见的脸。脸颊白中带粉,是春天桃树枝般的颜色。

浅色的瞳孔似漂亮的杏仁,泛着生机勃勃的鲜活感。嘴唇有些润,应该是刚喝过水,嘴角还沾着点零星的水渍,像亮晶晶的碎片。

荆荡的视线明晃晃望着她,拿起水喝了几口后嗓子还是干,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又想起对面的人不喜欢他抽烟,遂扔了回去,然后听见她踌躇的声音:“荆荡,我有件事想跟你讲。”

“说。”荆荡抬起头看她。

“就是……”易书杳慢吞吞了很久,最后摊牌道,“我除夕可能得跟家里人一块回我以前的家,可能没时间看你比赛了,”没等他说话,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对不起,这件事我是被临时通知的,没有办法更改,也没有办法想别的办法,所以才……”

“一个小比赛而已,你的事更重要,”荆荡想起昨晚的梦里,她也是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低头喝了口水,喉结一滚咽进去,道,“我没关系。”

“对不起。”易书杳觉得很抱歉地说。

“没关系,”荆荡看着她真诚又执着的模样觉得好笑,他性子冷硬,不太会安慰人,难得卡词道,“真就一小比赛。”

易书杳觉得更抱歉的是没有办法跟他一起过除夕,她难过得要死,但又因为自己才是那个出意外的人,而没有办法跟他讲述自己的难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等我赢了奖牌,开学那天带给你,”荆荡看着她那副可怜的样子,心脏像被人用大手揉了一把,低声问,“行么?”

易书杳感觉她好像又回到了雨天的那晚,荆荡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她和他现在是朋友了,问她行不行。

荆荡难得温柔,易书杳点了点头,轻轻道:“好。”

随后,荆荡问了她几道物理题,这通视频电话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易书杳挂断视频电话的那一秒,手机屏幕里的荆荡消失不见,她晃了晃神。想到除夕那天见不到他,还得再等上十几天开学,才能见到面。

易书杳低垂眼睫毛,第一次在除了妈妈和外婆身上,尝到了这么浓的思念的味道。

*

除夕那天来得很快。

下午两点,易书杳和家里人坐上去港桂巷的飞机。五点钟,飞机落地。易书杳先是带着易振秦他们去祭拜了妈妈和外婆,好几个月没见妈妈和外婆,易书杳一跪到墓碑前,眼泪就飙了出来。

易振秦亦是感慨良多,不自觉红了眼,他摸了摸易书杳的脑袋,心里沉重。

祭拜完后,易振秦要带大家去预定好的酒店。

易书杳摇头道:“我想去之前的家里住一晚,我现在去收拾收拾,晚上去酒店吃年夜饭。”

“想那个家了吧?”易珍如哼了声,“去吧,酒店房间我一个人住才开心。”

易振秦原本想拒绝易书杳的,听到易珍如的话才知道她大概是想家了。也好,她之前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既然回来了,怎么可能不想回去住上一晚。

“行,住吧,吃年夜饭我来接你。”易振秦说。

于是易书杳就这么回家了。她和妈妈、外婆的家在港桂巷七十七号,一间两室一厅的平屋。

行李箱滚在青石地面,她来到久违的七十七号,抿着嘴惊讶地打量这间承载十多年记忆的房子。

院子里种的茑萝竟还没有枯萎,正开得旺盛。

易书杳拿着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家里,穿过院子,又打开里面的门,轻轻推开。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览无余,原先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易书杳走向一个隐藏的隔间,妈妈和外婆的遗像就挂在隔间的上方,两人笑得温和,好像隔空摸了下易书杳的脑袋。

易书杳仰起头,把眼睛里的泪水逼回去,冲妈妈和外婆笑了下:“我过得很好哦,不要挂念我。”

说完,她像往常一样,拿起桌角的扫把打扫起了卫生。

一个小时后,家里的客厅和她待会要睡的房间焕然一新。

易书杳气喘吁吁地坐在客厅沙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过五分。

六点半,易振秦来接她。

男人走进这间十几年都没来过的房子,模糊的记忆骤然间袭来。其实,他和易书杳妈妈许枝念是少年夫妻,从校园恋爱踏入婚姻当中,奈何父母和家族反对,他拼命才结的婚,却又在面对这么大的压力下不得已离了婚,娶了与他门当户对的秦思仪。

他是真的爱许枝念,却也是真的爱易家的权与钱。

爱这种东西太稀薄了,对于钱权而已。

这些年,他因为愧对许枝念,更因为家里的逼迫,他没回港桂巷一次,连许枝念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爸爸,”易书杳走到易振秦面前,发现他眼圈红得吓人,“怎么了?”

易振秦把易书杳抱到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往事压在心底太沉重,他将他和许枝念相识相爱的故事说给了易书杳听。

易书杳听完后,沉默良久才消化完这些,不自觉掉了眼泪:“既然相爱,为什么要分开?好不容易结了婚,故事到这一步就很圆满了呀。”

“你爷爷奶奶逼我,”易振秦仰头把眼泪倒回去,“我也一直以为结了婚就好了,可是你妈妈在我的事业上没有半点助力……易家人个个精明,怎么会让这段婚姻长久的存在?杳杳,对成年人,尤其是有钱人来说,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易书杳想起荆荡,摇头否定:“并不是。”

“我们易家每一个人的婚姻都不是由自己做主的,你爸爸我努力抗争了才和你妈妈结了婚,但也难逃命运的安排。”

“也许吧。”易书杳抬头望向院子里的茑萝。

吃年夜饭的时候,易书杳看起来心不在焉。她总是时不时想起易振秦的话。

原来,在这种家庭,婚姻都不是由自己做主的。

那比之易家,权势和财富更重的荆家,大概也是这样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觉风闷闷的,吹在鼻尖喘不过气。

这顿年夜饭不止秦思仪和易珍如,易振秦还请了不少港桂巷的老板。

十几个人坐了一大桌,都在热火朝天地谈生意。

易书杳在这种热闹的氛围里吃了几口饭,忽然很想荆荡。

她眨了眨因为哭过而干涩的眼睛,拿出手机,现在是七点半,他比赛快要开始了。

易书杳戳开微信,给他发:【除夕快乐,比赛快要开始了吧,一切顺利噢】

过了两分钟,荆荡回:【除夕快乐啊,易书杳】

【这种比赛不顺利也能赢】

易书杳被逗笑了,弯着眼睛打字:【噢,这样呀。】

D:【嗯,你在干吗?】

杳:【吃年夜饭,这个酒店的饭菜不好吃】

D:【哪个酒店?】

杳:【连锁的,珺桦,房间也是订了这里的】

D:【位置发一下】

易书杳看到这条信息,心脏扑通地飞快跳了下。

他要酒店位置干嘛?

她不知所以,发了位置过去。

D:【行,以后不去这里了】

哦,原来只是这样。

易书杳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失笑。是啊,他怎么可能会来这里找她。

先不说没有机票,就算有机票,他也没理由来找她。

本来今天是能他一起过除夕的,都是因为她,才搞砸了这一切。

易书杳咬了下唇角,回复:【好啊,好啊,你比赛要几点结束呀?】

D:【三个小时左右】

易书杳回复了个好字,在对话框打着字:【你比赛结束以后,我们打个视频吧?或者跨年的时候,我们打视频呢?】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对面的信息跳进眼中:【我比赛完应该没时间跟你发信息了】

【比赛快开始了,等我去给你赢块奖牌回】

杳:【好!】

荆荡没再发来信息。

易书杳收起手机,百无聊赖地吃了几口饭。

易振秦在这谈生意,她如果先走会显得太没礼貌,易珍如也没走,在那蹙着眉摆弄手机。

直到九点钟,桌子上的老板们都喝高了,这场年夜饭才算完。

易振秦也喝得不省人事。

秦思仪招呼易书杳和易珍如和她一起把易振秦架回楼上的客房。

十点钟,几个人终于让不安分的易振秦睡下了。

易书杳十点半点回到家里,离跨年只剩下一半个小时,港桂巷陆陆续续地升起灿烂绚丽的烟花。

砰砰砰的声音震耳欲聋,点亮一方天地。

易书杳买了水果给妈妈和外婆上供,在她们跟前祝她们新年快乐。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升起的烟花越来越多,漂亮得不得了,让人目不暇接。

十一点,易书杳和妈妈、外婆说完想说的话,坐到沙发上戳开微信。

荆荡果真没时间跟她发信息,一条信息也没有。

易书杳失落地看了看外边天空的烟花,今天明明是这么幸福和热闹的跨年夜,家家户户都非常高兴,可她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开心呢。

而且,她真的好想他。

易书杳戳开出行的APP,忽然想买最新的一班飞机票回去见他。

可惜机票早已售光。

她难受地揉了揉眼圈,手机响起来电的铃声。

易书杳眼睛一亮,马上看向来电人的名字。

是秦思仪。

易书杳眼里的光消失,按了接通,传来秦思仪着急的声音:“你爸有点低烧,我和如如现在在照顾她,腾不开手,你去药店买些退烧药吧。送到这里来。”

易书杳说了声好,在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拿着退烧药敲响酒店的房门。

秦思仪火急火燎地接过她手里的药:“你爸不知道怎么就低烧了。”

易书杳皱着眉看向易振秦,说:“先用退烧药,拿冷毛巾敷额头,如果没有效果,再送医院。”

秦思仪和易珍如都不是会照顾人的大小姐,手忙脚乱地听着易书杳的话去操作。

易书杳看不下去,先量了体温,熟练地拿了毛巾敷额头,喂了退烧药,动作一气呵成。

秦思仪和易珍如在一旁看着咂舌。

易书杳弄完一切后,鼻尖浮了点汗,有些累地坐在酒店沙发上,说:“待会再量下体温,如果退烧了就没事了。”

“行,”秦思仪点头,“我知道了。这么晚了,你回去吧。”

“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易书杳说,“这里没有私人医生,镇上只有小诊所。”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易珍如将易书杳拉起,将她往门外拉,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那个……今天谢谢你啊。”

说完,易珍如别扭地将易书杳推到走廊,关上了门。

易书杳一脸蒙地站在走廊,然后看到外面的烟花拼命地炸起。

十一点五十七分,离跨年只有三分钟了。

易书杳坐电梯下楼,戳开荆荡的微信。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也不知道他比赛赢了没有。

真就一条信息都不给她发的。

眼看着新年的钟声逼近,易书杳戳进了对话框,按住语音:“新年快乐呀,你在干嘛呢,在忙什么?”

语音发送出去,电梯到了一楼,她走出来,穿过酒店的大厅,来到酒店外。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音响起,一束又一束的烟花在天空上炸开,像织成一场烂漫的花海。

易书杳看向手机,荆荡还是没有回信息。

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电话一开始没有被接通,她仰头看着纷繁各色的烟火,过了十几秒,电话才缓慢地接通。

易书杳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信息也不回,电话也接得这么慢……

咦,他是在跟别人过除夕吗?男生,还是女生?

会是女生吗?

全校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呀。

思及此,易书杳感觉喉咙酸酸的,像青苹果捣成了滞涩的汁水。她轻轻地喂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荆荡那边声音很吵,也是烟花和爆竹的声响。但又能隐隐约约听见别人的说话声和笑闹声。

噢,他好像真的在跟别人一块过除夕。

易书杳没有怪他的意思,毕竟是她先毁约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他跟别的女生一起过除夕。

一旦想到他跟别的女生,也是跟她一样的相处方式,她就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怎么不说话?”两秒后,荆荡好听的声音盖过噪音和其他人的说话声,清晰地从听筒里冒出。

“没有,”易书杳孤单地看着烟火,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想见他,思念像汹涌的洪水般袭来,她大着胆子问,“我可以和你打视频吗?”

荆荡那边顿了顿,好几秒没说话,直到“59分”变成零点,新年的时刻来临,他说:“现在不方便。”

“喔,”易书杳的声音低低的,更不高兴了,但还是跟他说了句,“新年快乐呀荆荡,今年顺顺利利的。”

荆荡嗯了声,他那边又传来了吵闹的说话声,听着好像有人在叫他。

易书杳咬着唇角,说:“你很忙吗?那我先挂了。”

他那边短暂的一小会没说话,易书杳期待他能挽留一下她,却听到他说了个好字,然后电话就此挂断了。

这通电话不到两分钟,天空的烟花还是在盛放。心脏却有个角落在下雨。

易书杳感觉浑身没力气地蹲下来,还是仰头望着满天的星火,她眨了眨眼睛,默默地谴责荆荡一万个字。

怎么有这么坏的人呐!今天可是过年,到底在忙什么!他就有这么多事情要忙吗!连跟她发个信息,打个五分钟视频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真讨厌。

真讨厌。

易书杳吸了下鼻子,一边谴责他一边心不在焉地欣赏烟花。

就这么过去了一刻钟。

手机的屏幕忽然亮起。

荆荡拨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易书杳望着屏幕,很坏地等了二十秒,才慢吞吞地按了接听:“干吗?”

“不干吗,”荆荡的低笑声透过话筒冒出,“你在干吗?”

“……”易书杳在心里说,这人还有脸笑?

坏透了。

“没干吗,”她问,“你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荆荡的语气懒懒散散的,携着一贯的漫不经意。

易书杳哦了声,坏坏地说:“事情忙完了终于有空理我了。谁允许你给我打电话了?只能打两分钟,两分钟之后我就挂。”

那边荆荡被她萌得不行,说:“打视频行么?”

“不行。”易书杳话是这么说,不过她太想他,还是将语音通话转成了视频通话。

下一瞬,他那张帅脸出现在屏幕上,兴许是网络不太好,五官不甚清晰,他看起来像在走路,手机一摇一晃的,画质虽然不好,但他还是好看得很勾魂摄魄,朝她投来视线:“易书杳,你这么口是心非的?”

“怎么了?不行吗?”易书杳把手机举高,努力地想看清他的脸,奈何他那边网络是真差,她努力了一会,发现还是看不清,遂放弃了,问,“你比赛赢了吗?”

“当然,”荆荡道,“手到擒来的事。”

易书杳弯了弯唇:“喔,恭喜你呀。”

“该恭喜的是你吧?”荆荡哼笑着扯了个唇,“奖牌是你的,跟我有一分钱关系?”

他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易书杳的心情由坏变好,她笑着说:“哦哦哦,这样子呀……那谢谢你了,你放心,我之后如果高兴了呢,还是会把奖牌给你玩几分钟的。”

“谢了,”荆荡说,“你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易书杳乐得眼眸弯弯:“当然啦。”

两人扯七扯八地聊了聊,时不时传出笑声。

美中不足的是,因着荆荡一直在走路,网络也很差,易书杳始终看不太清他的脸。

“哎,”易书杳看着屏幕,问,“你怎么一直在走路?去哪里呀?网好差,我都看不清你的脸。”

“看不清?”荆荡把手机靠近脸,他的五官被放大,乌黑的瞳孔清晰直锐,他的眼睛有些下三白,很冷,在烟花下有种另类的野劣感。

易书杳呼吸一窒,揉了揉手指:“可以看清楚了。”她专注地盯着他,只能透过手机缓解思念……如果,能在此时见一面就好了。

二零一八的新年,她最想第一个见的人,只有他。

兴许是今天累了一天,易书杳咬着嘴巴,直直地盯着他,越盯越想他。

原来当真正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打视频电话也缓解不了。

她好贪心,想真的见到这个人,闻到他的气味,摸到他的手,拥进他的怀里,亲口跟他说一声新年快乐。

哎,说到新年快乐,他好像还没有跟她语音说一句新年快乐的。

“荆荡,”易书杳把手机靠近自己的脸,说,“你好像还没有跟我说新年快乐的吧?”

荆荡在手机里笑了:“留着待会说。”

“啊?”易书杳蒙了,“什么待会说?”

“就以后,见到面再说。”

“那还有很久啊。”易书杳闷闷地说。

“你等着就行,”荆荡道,“不会让你等多久。”

“那也得等到开学呀,”易书杳望着手机里的人,他还在走路,茂密蓬松的头发被烟花的光照得像染了头发,她无声地笑了笑,又把手机拿近了一些,恨不得钻进屏幕里见他一面,“你到底去哪里啊?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到吗?”

“差不多到了。”

“你是去找谁吗?还是去见谁。”易书杳心底又酸酸的了,她在这狂想他呢,他倒好,宁愿走了这么久的路,也要去见别人。

“没谁,”荆荡说,“就一笨蛋。”

“笨蛋你还走这么久去见啊?”易书杳心底更酸了,她愤愤地看着屏幕里的他,他走路的步伐加快,她又看不清他了,她的语气稍微变得不好了些,“那你把奖牌也送那个人好了,你去挂那个人的脖子上。”

没等荆荡回话,她说:“你把手机举近一点呀,我又看不清你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呀,跟别人过完了除夕才想到我,”后面这两句话是口不择言将真心话说出来,易书杳囫囵吞枣地瞒过去,只重复地说,“手机近一点,让我看清你。”

荆荡那边只顾着走路,他好像加快了步伐,紧接着,易书杳感觉一阵熟悉又凛冽的风吹到跟前,她的脖颈一凉,有什么东西被佩戴在脖子上,她抬起头,看见了屏幕里的那张脸,像是凭空出现在了她眼前。

那人低着头帮她的脖子上戴着奖牌,冲她勾了勾唇:“现在呢,够近了吗?能看清楚我了吗?”他帮她戴好了奖牌,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她,唇角很轻地扯了下,“新年快乐啊,易书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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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女孩传简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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