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眼睛

入夏后阵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肩上背了一个大型乐器包的男人站在公交站旁的屋檐下躲雨,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那个……”男人早就听到靠近的声响,他在对方开口后顺势转头看过去。

雨中,茶发少年撑着一把灰色雨伞站在不远处,简单的白衬衣应该是学校校服,运动鞋被地上溅起来的雨水打湿了半边。

他撑伞走到屋檐下,收起伞反手拿着伞柄递了过来,“我看您在看时间,是和人约好了吗?先用这把伞吧。”

少年看着自己,身旁是从外面飘进来的雨丝,男人没有接,“把伞借给我你怎么办,在这里等雨停吗?”

夏目往里面站了一点,雨已经开始变小了,他的声音也变得轻缓,“我看您很眼生,应该不住在附近。最近阵雨总是这样下得突然,但不到半小时就差不多停了,我等雨停再走,您赶时间的话还是先用这把伞吧。”

附近的居民吗?

男人听完他的话轻笑,“谢谢,不过我已经打电话告知对方会迟到了,看手表只是为了确认时间。倒是你,鞋子湿了还是快点回家暖一下,别感冒了。”

结果这雨停得比少年描述的还要迅速。

“看来我们也不用互相让了,”只零星有雨水从屋檐边滴落,男人走出屋檐,调整了一下肩上乐器包的位置,“走吧,你去什么方向?”

夏目走到他旁边,意外的,经过几个路口后两人还是走在一起。

前面几十米就到藤原家了,男人在一户人家院外停下。院门的墙边,名牌上写着:田守。

夏目有些惊讶,田守先生马上要去儿子家住一个月,之前碰到藤原夫妇时还担心家里没人照看,尤其回来的时候要彻底打扫卫生也是比较苦恼。到前几天又说这个问题解决了,儿子的一个朋友正好在这边借住一个月,是个很规矩也爱干净的。没想到自己路上遇到的这个人就是未来一个月的邻居。

男人刚要说再见,看见少年惊讶的表情问,“怎么了?”

夏目指了指侧向不远处的一间房子,有些不好意思,“真巧,我家就在那边。我们有听田守先生说起过您,我叫夏目贵志,以后请多指教。”

“啊,我叫诸伏景光,夏目快回去把湿鞋子换掉吧。”

等少年告辞转身,诸伏景光走进田守家。田守先生交代好注意事项,留下钥匙就离开了。他早在公交站就认出了少年,之前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因为两位警校好友的原因他记住了对方,只是没想到会在八原这边又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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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初,他的卧底身份突然暴露。

等到要新年的时候,好友才结束组织的监视期到安全屋和他见面。

天台上那幕是真的吓到零了,长大后遇到事宁愿流血也不流泪的人,在以为自己死亡时悄悄哭了一次,重新见面的那天又哭了一次。虽然只是红着眼很快把头转过去,但他还是看到了。

25岁的时候,他们差点就真的永别。

降谷零带来了新的消息,hiro的身份信息没有泄露,组织只是得知他是公安卧底。

为什么?他们两个都想不明白,但至少能确定公安内部没有问题,不然身份信息也会一起泄密——组织一定是从什么途径知道了“苏格兰”与公安的关系。

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才活下来,也将当晚一切告诉了好友。再想到之前菊代行踪的突然暴露,他们两不是没想过那个途径与妖怪之类有关,但仅看见的神奇能力的冰山一角已如此恐怖,要真是那样,别说是抓卧底,恐怕整个卧底网都会被连根拔起,甚至组织能做到的不仅于此。

就目前的事实而言,他们决定不去考虑这些掌控之外的存在,全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

通过分析神秘女生说过的话和近期情况,他们最后确定了两件事。

一是这种可能是妖怪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他们公安的职务。不仅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碰上,从对方不会再有交集的话里,也能发现它们和人类之间在大事上应该有明确的界限。

二是追查组织的另一条线索可能在九州那边。诸伏景光的暴露太突然了,联系之前菊代的事正常分析,他们认为菊代暴露的地点是九州,很有可能是对方到达九州后被什么发现了,然后报信给组织。他也到过九州,很可能被对方发现了什么,直至确认通知组织。

至于那个神秘女子为什么会救他又为什么问了他那个问题,诸伏景光没有明确的思绪。

正好,被迫结束卧底生活后,公安决定恢复他的职务让他继续追查组织。但他这张脸不管再怎么伪装留在东京活动也太危险,必须在前几年调离东京。

他决定离开东京去九州亲自调查。

把下巴上的胡茬刮干净,诸伏景光学习了掩饰相貌的一些方法,主要把眼睛的形状淡化了。虽然比不上组织里千面魔女的易容,但让别人看到不轻易认出自己还是可以的。

新年后没多久,他就恢复原本的名字,以流浪乐手的身份作掩饰,在九州各个地区活动。九州是很大一块区域,公安向菊代详细确认了逃离东京后的每一个落脚地。诸伏景光从南部开始,一个地方停留一两个月寻找一切可能的线索。

夏天,他来到了八原,没想到意外和两位同期的朋友住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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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客厅的窗帘,诸伏景光开始动手打扫屋里卫生。

除了主卧已经锁上,其他地方他都可以使用。结束后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他简单冲洗了一下,准备出门买一些换洗衣服和晚饭的食材。

问了几次路后他终于在黄昏时候提着几大包东西回到门口,旁边夏目也正好买完东西回来。

“诸伏先生好。”

诸伏景光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就看到夏目和他怀里抱着的猫,很胖一只。他记得,这只猫之前在蛋糕店也遇见过。

“这是你养的猫?”但是绿川光见过,诸伏景光只能是第一次见到。

“嗯,娘口三三是我们家很重要的成员。”

猫咪老师?上次好像听到他叫的也是这个,挺奇怪的一个名字。诸伏景光看过去,只见那猫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

总感觉不管上次还是这次,夏目的猫都很关注自己啊。

猫咪老师盯着好像简单换了个样子的男人,很想把人撵走。上次救下人后,他身上的气味已经基本消失,自己该得到的线索也都知道了,就没管过他后面的事。它和丙在本州南部和九州南部都逛了一圈,没再闻到那种气味,没了线索只能把这事放在一边,时不时调查一下。

结果这男人居然到八原来了,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是贵志回来了吗?”藤原塔子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夏目笑容一亮。

“我就说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怎么回来了不进屋?”走近才看见被东西挡住的男人,她停下脚步,“这是?”

“塔子阿姨,这是借住在田守家的诸伏景光先生。”夏目介绍说。

藤原塔子恍然大悟,显然也记得有人在田守家借住的事,见对方地上的袋子里还有食材,她邀请对方来家里吃饭。

“诸伏先生来我家一起吃晚饭吧,现在回去做要很晚才能吃到呢。”

“叫我诸伏就好,初次见面也没准备见面礼,太失礼了。非常感谢您的好意,等下次我再登门拜访。”诸伏景光客气回。

藤原塔子也不勉强,她和夏目往家走,夏目离开前还说下次可以带他在附近熟悉一遍买各种东西的地方。

诸伏景光看着两人走进院子,少年低头和猫说了什么,猫咪老师从他怀里跳下去,一溜小跑进屋。

“三三,等等我。”少年追上。

诸伏景光早就发现少年的姓氏和名牌上不一样,还有少年对长辈的称呼。但他没有探究,这是很好的一家人呢。

他也回去,刚在厨房把需要用到的食材处理好,就听到门铃声。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刚刚分开的少年,手里拿了一个饭盒。

“这是塔子阿姨让我给您送来的,都是干净的。”

“那我只能收下了,谢谢。”诸伏景光走近接过。

近距离看着对方的脸,夏目一瞬间想到另一个人的模样,可仔细看了会,又觉得不是很像。

感受到他的视线,诸伏景光摸了摸干净的下巴,装作疑惑地问:“想什么呢?”

“抱歉,”意识到自己看着人走神了,夏目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刚才觉得诸伏先生和一个我认识的人有点像,比了一下又觉得不是,失礼了。”

“没事,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会有这种感觉很正常,你觉得哪里像?”

“眼睛,”夏目很小声,“不过仔细看的话只是形状比较像,诸伏先生的眼睛更大点。”

眼睛啊……

关门后,诸伏景光摸着眼角忍不住笑出声。该说很准的直觉吗,自己可是在伪装眼睛上下了大功夫,零都认可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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