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y去公寓找了李子望,他昨天出差回来,今早发了简讯给她说不去公司。
她是他下属,共事好几年,已成了朋友。最近工作实在是繁忙,很多决策要他拍板,当面汇报的效率最高,她就拿着文件来他家找他。
进了门,看他一副恹恹的样子,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旁边是一盒拆开的感冒药。
安静家中唯一的声音来源是桌上的IPAD,听着熟悉的台词声,Amy看了眼屏幕,看着眼窝深邃、带着忧郁气质的英俊男人,笑了,“你怎么在看这个,不过这么经典的剧,重温也很棒。”
她学生时代看过这个剧,听两个帅哥说着纯正的伦敦腔,已是种享受。还跟着模仿里面主角的穿搭,里面的搭配法则,放到现在都依旧经典、不过时。
不过,她最念念不忘的是,“不知Charles有没有爱过Sebastian,我觉得是有的。”
不知工作风风火火的下属,竟然还有这想法,他问:“他们之间有爱情重要吗?”
“为什么不重要?Sebastian是如此渴望Charles的爱。”
李子望笑着摇了头,“人的感情很复杂,用爱情去概括太简单了。在关系里,爱情有时候只是微不足道、随时会被放弃的一种。”
Amy心中不认同,如果够爱,就不会放弃。即使不是爱情,如果一向克制的Charles试图救赎Sebastian,Sebastian也不会走向毁灭。
平时两人不会聊到爱情的话题,Amy也并不打算与他讨论这个。而他也进入工作状态,暂停了平板。
此时屏幕正停在阴郁的男人身上,他手里抱着一只熊。
工作之前,Amy习惯性地看了眼手腕的表,记下开始时间。他们家族的投资范围很广,她按市场和重要性划分,简洁而抓重点地向他汇报着。
生病了到底不舒服,他坐着撑头听着,一部分当即就做了决定,是放弃还是继续投,一部分研究不充分、行情不明朗,先放着。
Amy最后说到了内地市场,“与建林集团的合作,现在双方律师正在过法条,对方现在约您时间开会。”
“是不是还有几家内地公司,之前说要跟我谈,被我暂缓了。”
“是的。”
“那把这些会议都安排在一起,我去趟京州。”
“好的。”
“对了。”Amy想起什么,翻开笔记本上记下的资料,“我们在新加坡还没谈下的程飞,是建林集团林总丈夫的堂哥。要不要通过这层关系,再跟程飞去谈一下?”
李子望皱了眉,“不用,程飞是我学长。那个合作有点复杂,先暂停。但不退出,大概率谈不成,但加入竞标能给做个人情。”
“好的。”
杯中的水已凉透,他起身倒了杯温水,头依旧昏昏沉沉,走到窗边,远眺醒神,背后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她的丈夫,是个很成功的内地商人。
从京州到新加坡,从建林集团的合作,到程飞的项目,都有程帆的身影。
李子望有去查过此人,不必亲自认识一个人,通过其公司重大的决策行为、个人的投资史,就能大概描摹出一个人的性格。
这个人野心勃勃,激进到冒险的投资行为背后,是慎密的研究与审慎的决策。绝不是豪赌,从不倒下的,没人是赌徒。
内行人一看就明白,狂妄的性格、年少的得意,很难让人谦虚。这样的投资习惯,一定是用真金白银交了学费养成的。果然,他早期经历过一次近乎破产的投资。
关系是一张网,两三个电话、一顿饭,就能更具体地拼凑出这个人。
比如,他手段强硬,擅以雷霆之势攻城略地。
比如,他在商场和官场,如鱼得水。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褒义词,李子望初到内地,接触过很多人,官商界都有,能够在这两个地方生存,需要一种很深的生存哲学。这是件很难的事情,并不比做生意简单。
还有件坊间传闻,早年程帆刚发达时,他一个义兄,被当地黑势力勾结了关系网送到局子里。他捧着两袋子的钱,把人给捞了出来。
程帆有个背景深厚的家庭,他的哥哥将来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出那事时,他父亲尚在高位,他完全可以动用一些权力帮忙,但他没有。
从世俗的角度看,那样的身家背景,林夏选择他,是件很正常的事。但不知,到底是她主动选择了这一段给她颇多益处的婚姻,还是她的家人要求她这么做。毕竟,她很重视家庭。
曾听一个已婚朋友说过,两人当朋友时,什么都能说,要做了夫妻,很多话就不能开口了。
在他看来,做心理咨询不是件奇怪的事,至少这是个疏通自我的选择。四位数起价的咨询费,只要支付得起高昂的价格,就当找个朋友聊天了。
但怪异的是,她为何要独自来这么远的地方?
两人早已分手,臆测对方的婚姻状态,不是件礼貌的事情。
一顿敲击后,Amy暂时完成了这一趟的任务,工作紧绷着的弦松懈,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想起平板刚刚最后一幕,她闲聊了句:“我前两天还看到,这只熊出了复刻限量版。”
正在想事的李子望被打断,回头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泰迪熊啊。”
“还买得到吗?”
Amy惊讶地看着他,“你要买?”
“帮我看看。”
“不是吧老板,你都这个年纪了,还要买泰迪熊。”
李子望笑了,“你这是年龄歧视,你不说了是复刻限量版,收藏一个说不定以后可以拍卖出高价呢。”
“你少来啦,我帮你留意下。”Amy收拾了东西要离开,看着他站在窗边,外边天阴阴的,似乎在他身上笼了层孤独与阴郁,“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人老了就会感叹,养孩子没用。
虽在一座城市,没良心的儿子都难得回家吃饭。
不过这事也怪不了小儿子,今天周敏出门体检前,还对着刚打完太极回来的老头说了句,谁让你每次都对他摆一副脸色,你看他什么时候主动回过家?我还得借着体检才能劳烦他陪我下。
老头冷哼了声,说他这就是欠骂。
又在她面前发了句牢骚说,他就是咱程家爷们里最不行的一个。
周敏白了眼他,大儿子在异地工作,每半个月打一次电话过来。小儿子电话都不给他打一个,他心里估计也郁闷。
程云鹤这人观念传统,在高位呆了太久,商人是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位并不高。生意做的大与小,都不能改变这一本质。
这爷俩就是犯冲,还都嘴硬。他书房里一张八仙桌的玻璃底下,还压着一张被剪下的报纸,刊登的是儿子公司上市的新闻。
周敏到体检中心时,看到程帆已在接待处等候。
比起惯常体检处的熙熙攘攘,大多数人一早来排队,急赶着体检完还要回去上班,即使当场出不了结果,但某些检查项结束时医生的一两句话,就足够让人焦虑,紧锁着眉头离开。此处简直算是安静,人不多,每个步骤都有护士在柔声细语的提供着指引,耐心而专业。
虽然这里能够一对一的服务,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独自来做体检都觉得要个亲人陪,周敏就把儿子喊了过来。
“想让你来陪我做个体检,我还提前一周约了你时间,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程帆拿了单子,扫了眼上面的检查项目,还算全,“这一大早的起床陪你体检,我也挺不容易的。”
周敏没搭理嘴贫的儿子,继续抱怨着,“为了今天的体检,我已经连续运动了快一个月,晚上就吃点沙拉垫肚子”
“这不挺好,继续保持。”
他可真会说话,周敏也没时间抱怨,就被带去抽了血。
被儿子带着一项接着一项检查的做,一个多小时才做完全部的项目,离开前他还特地去找了工作人员,关照将检查结果也发他一份。
空腹来检查,做腹部超声前又喝了两瓶水,上完了厕所,彻底饿了。体检中心有早餐提供,但周敏没在这吃,被儿子带去附近酒店吃早餐自助。
估计他挺忙,米粉被端上桌时,他还在拿着手机回信息。
想起上次聚会时儿媳妇一句“无心之失”,看他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时,周敏突然发问:“最近还和林夏分床睡吗?”
程帆放下手机,不知他妈从哪知道了这件事,但床上的事,能有几个人知道?
“没有这回事,你从哪听的谣言?”
“你结婚三年,我都没敢在儿媳妇面前说过一句生孩子,总能在儿子面前催一下的吧?”
“咱程家不都有后了吗?您着急什么呢?”
周敏瞪了眼他,“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气死了今天体检不就白做了吗?”程帆剥了个鸡蛋递给了她,“今年公司忙,很多应酬都要我亲自去,喝酒是免不了的。”
呵,可真护着他老婆。她还没说什么呢,就先把理由找到了自己头上。
周敏自诩是个心胸大度的婆婆,更是个有着正常双商、还颇有文化的女人,干不出什么挑拨儿子儿媳关系的蠢事,更不会变态到想去掌控儿子,但到底,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辛苦养大的儿子,娶了老婆后,凡事先维护自己的家庭,还容不得父母插手。
她也很有分寸,尊重他们的私人空间。他们结婚后,她连他们的家都没有去过一次。
平常人家正常的一句催生孩子,放到这,儿子糊弄了一句后,她都不再问,再问就要影响母子感情。
对这个儿媳,不是很满意,也不是不满意。
到了这个地位,儿媳妇不说要对儿子的事业有帮助,也不可能娶一个毫无身家背景的。林家不算穷,勉强够得上。
就是林家曾经水深,但有点身家的,又有谁是彻底干净的?
“行了,我哪里是恶婆婆会去为难小夏?”周敏拿着鸡蛋蘸了点酱油,“下周你哥回来,别忘了回家吃饭。有空给你爸打个电话,他这人说话难听,你让着他点。”
“行。”
吃完早饭,周敏被司机接走后,程帆开了车去公司。
一大早就起来陪着去体检,吃完早餐,这早高峰都还没结束。他坐在车里,随手开了音乐,是一首《花房姑娘》。
崔健是他们这代人的成长记忆,谁年轻时没听着他的摇滚跟着吼过。
听着熟悉的沙哑嗓音,程帆难得放纵地一个人在车内摇头晃脑,跟着哼了两句。
我就要回到老地方
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
好吧~姑娘
一小段结束,程帆忽然想起了他妈问他的分床睡。
除了他妈,还有谁知道他们分床睡啊?
这件事传出去,真他妈挺丢脸的。在外人看来,他到底什么形象?老婆都不愿意跟自己睡同一张床。
听着车厢内反复萦绕的“我明知我已离不开你”,他啪的关了音乐,想着晚上回家找她算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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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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