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滨海市天气闷热潮湿。
空气潮得能拧出水来。
墙根下的青苔一夜之间爬满了半人高,草丛里长满了一丛一丛的不知名白色野蘑菇。
阳台上晾晒了三天的衬衫摸起来依然潮拗拗、霉嗒嗒的。
乌云密布,不见阳光。
“轰隆隆——”
伴随着窗外一道惊雷,一场久违的雨终于淅淅沥沥落下。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标志着滨海市长达一个多月的梅雨季正式拉开序幕。
大学教室里,一个穿白色T恤、靠窗坐的男生正在专注地作画。
直到雨越下越大,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珠如石头般重重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顾砚白摘下耳机,望向窗外。
窗外雾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
通常情况下,他都不喜欢下雨天。
然而今天是个例外。
他转过脸,托腮望向此时正坐在美术教室最前面的椅子上,同样在眺望窗外雨景的人。
那是学院老师新找来的绘画模特——
陆久。
陆久身高优越,比例修长,肩宽腿长,穿休闲装时尽显清爽少年感。
容貌更是俊朗得老天爷赏饭吃。
明明是男生,却偏偏长了一张巴掌大的脸。
桃花眼,双眼皮,陆久眼里的下三白有些明显,挑眉看人时稍显冷漠、刻薄。
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山根和鼻尖弧度精致。
嘴唇更是厚薄适中,一副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
活脱脱一副花花公子的长相,英俊多情。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老天爷赏饭吃”,拥有“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家伙,却低贱得仅凭一句“三餐全包,外加每天100的高温补贴”,就被老师轻易拐来,廉价打工了整整一个学期。
这工资,连横店影视城的群演都不如。
这智商,真是白瞎了那张俊脸。
要是他拥有这副容貌的话……
大抵是顾砚白的眼神太过赤.裸直白,陆久若有所感似地回过头,正对上他的视线。
顾砚白冲他友好地笑了笑,随后将耳机戴上,重新专注地画起画来。
然而这次,顾砚白却总感觉在自己低头作画时,有一道黏腻的视线总是专注而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那视线,又冷又湿,如窗外沁凉的夏雨,又似盘踞在地窖深处的毒蛇。
顾砚白搓了搓手臂,感到浑身发毛。
奇怪的是,每当他抬起头想要寻找视线的源头时,那股黏稠的感觉却又总能恰到好处的消散殆尽。
就好像,视线的主人和他有一种特殊的默契。
重复多次后,顾砚白放弃了。
他还不想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今天是美术系的期末考试。
今天同样也是陆久作为“绘画模特”的最后一天。
如果他没有蠢到再续上一个学期的话。
“叮铃铃——”
很快到了放学时间。
在匆匆忙忙提交了画作后,顾砚白收拾好画具,背起书包就往外走。
要是回去晚了,又得挨骂。
然而今日,却不同于往日,顾砚白在教室门口被几个同学笑眯眯地拦住了去路。
他好脾气地停下脚步,询问道,“怎么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家里的事固然很急,但是和同学之间搞好关系同样重要。
为首的女生有些支支吾吾地偷偷看了一眼还在收拾东西的陆久,犹豫道,“顾同学,听说你和陆久是朋友,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陆久除了在滨海大学美术系做绘画模特外,还在便利店打零工。
而顾砚白,是便利店的常客。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去便利店购买早餐。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认识了。
至于是不是朋友……
顾砚白笑了笑,没有作出解释。
他闻言只是会意般地微微一笑道,“我猜,你们是想给陆久送礼吧?当然可以。不过么……”
顾砚白偏头看了陆久一眼,轻声调侃道,“那家伙性格古怪得很,我可不能确保他一定会收下哦。”
女生脸羞得通红,闻言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本来就是我执意要拜托顾同学给的。对了顾同学,这个送给你。”
女生从包中取出两个造型精致的礼品盒,一个蓝色,一个粉色。
乍一眼看上去两个礼品盒同样精致,但是,很明显一个大,一个小。
这里面装的,一个是女孩亲手缝制的围巾,一个是价格昂贵,但平平无奇的巧克力。
她将粉色的那个,装有巧克力,沉甸甸的礼盒递给了顾砚白。
顾砚白接过粉色礼盒,脸上始终维持着谦和礼貌的微笑,他晃了晃礼盒,调侃道,“这算是什么,收买?”
女生嘿嘿笑道,“不是,其实是辛苦费啦。谢谢你,顾同学,你可真是人帅心善!”
“人帅心善”,这样的评价顾砚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相反,这个看起来“正面”,满是“褒义”的评价词像是“标签”一般被深深钉进他的灵魂深处,已经成为他整个人的一部分了。
仿佛他顾砚白如果哪天不再“心存善意”、“乐于助人”,他便不再是他。
顾砚白眼神一黯,他下意识垂下眼,却见一双款式老旧,但被其主人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白色球鞋在他眼中一晃而过。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顾砚白下意识地一把攥住了对方匆匆擦过的衣衫下摆。
霎时间,时钟停摆,时间停止。
顾砚白缓缓抬起头,正对上对方望过来时,眼中晦涩难辩的复杂情绪。
如同被打翻了的调色盘。
陆久停下脚步,抬眸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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