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白墙反射了灯光特别刺眼。
跟医生的话一样让人眩晕。
“病人的求生意识太薄弱了。”
什么叫求生意识呢。
乔立夏感觉自己脑袋突然生锈了,就是转不过来。
她还有我呢,她怎么就没有求生意识了?
医生已经走了很远,她也没把脑子里的疑问整理清楚。
她对外界的感知突然变得很若,看东西无法聚焦,只能在生锈的脑海里继续研究一个不可能获得的答案。
忽然,一阵轰鸣。
雷声如同神明震怒,把她的意识一下拉回当下。
医院的灯光刺痛她的眼睛,她听到纪从南的声音:“你还好吗?”
她想睁眼,但是无力挣开。她张了张嘴,说我没事啊,但是声音好像发不出去。
下一刻。
她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怀抱,纪从南的手臂很有力量,树木般的清香让人宁静,力气在一点一点回流,回流到眼睛里,随着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情绪像奔腾的山洪随着眼泪汹涌而出。
纪从南的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抚过。
在宁静的如森林一般的拥抱中,她感觉所有的自我都被接住了。
纪从南抱着乔立夏,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受到影响。
乔立夏的眼角红红的,仿佛整个人机蓄的力量一下耗尽了,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何会受她影响。
他想把医生叫过来说一顿。
这是不理智的。
之前管家就说过他对乔立夏很不一样,他没有理会。因为他认为那都是在合理性范围内的规划。
她是他的妻子,照顾她的情绪做一些事情,是合理的。
但是这一次,愤怒的情绪燃烧如同火球,烧断了他的理智,如果不是抱住了哭泣的她,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因为她的哭声而失控。
事实上,从拨通舒?电话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控了,他动用了股东权利,联系了医院的领导,要求聘请更有力的专家过来参与治疗。
医院本身安排的专家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医院方很诚恳的解释,但是他没有听,而是下达了命令,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医院只能从外国引进专家,而医院这样的引进可能会被新闻媒体曲解为医疗事故。
对股东来说,这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他把乔立夏抱上车,放在后座。然后坐到前面。
“从南哥。”是关灵,她趴在车窗边,想要跟他解释。
他不想听任何解释。
他甚至没去公司。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舒?的协助下远程处理了。
这对他来说很反常。
乔立夏还在沉睡,脸上满是泪痕。月亮在她的脸上落下了光影交错。
看着她睡觉让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他站在她的床边站了很久。
梦里。
乔立夏在混乱的迷雾中奔跑,不知道要去哪里。
到处都是销烟弥漫。
像她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何以为家》,她好像找不到家了。
内心的惶恐和焦虑让她越跑越快,直到精疲力尽。
她瘫坐在一张脏毯子上面,等待着炮火把自己吞噬掉。
但是没有,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她感到脸上一阵凉凉的触感,伸手一摸,碰到一个毛绒绒的触感。
让她内心一暖。
她想看清楚,但是一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终于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高高翘起的尾巴、圆圆的脸蛋,它在她面前,用疑惑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了一下,舌头触碰到皮肤落下凉凉的触感,一如梦里救她脱离销烟灼烧的雨滴。
是小猫咪啊。
她没有找到妈妈,但是找到了一个宝贝。
她伸手把它围住,环抱在自己怀里。
拉开窗帘,天气很好,阳光暖暖的,透过玻璃照得人心也亮了起来。
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在微风中摇曳着。她想起昨天在医院的场景,居然悲伤到哭晕,实在有点丢脸。
那一瞬间她觉得所有希望都磨灭了。
但是那一刻居然被纪从南抱住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回想当时的场景,只记得很暖和,好像在雪地里走到暖气房里。
太温暖所以想要依赖。
她开始重新喜欢上他身上的香味。
那种感觉很熟悉,大学放弃的暗恋死灰复燃。
这是不对的。
她想要后退。
必须后退。
她把猫抱紧了一些。
猫的身体柔软暖和,就像妈妈的怀抱。
打开门,今天的别墅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行,但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她看见钟,显示了是早上9点。
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太一样。
管家没有向平时一样合时宜的出现,为她准备吃的东西。
园丁也没过来邀请她一起欣赏花园里的景象。
所有人都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着。
诺大一个客厅一片寂静。
偶尔有人说话也都是轻声轻语的。
她走到厨房,没看见大厨,却看到了纪从南,他的衬衫卷起来,露出白皙健壮的手臂,拿着一个平底锅,正在煎鸡蛋,整个人高挑英俊,如同电影画报里的明星。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下了面条,洗洗吃早饭吧。”
她愣了,走到厨房另一角拿了餐具。
一回头,看到纪从南端着两碗面走过来。
面条上加了煎好的鸡蛋和香菜,戳开会流出金黄的黏稠蛋黄,就像生日的时候妈妈下的长寿面。
吃着吃着眼泪就充满了眼眶。
她努力把眼泪调节回去,专注大口吃面条,然后,终于,把自己给噎住了。
纪从南抬头看她,好像发现她有点不对劲,给她递水。
她喝了水,说声:“谢谢,我吃饱了。”说完她抱起碗放到厨房,然后准备倒了一点洗涤剂开始洗碗。
过了一会,纪从南走进来,放下了碗筷,跟她说:“不用洗了,待会他们会来处理的。”
她一边搅洗涤剂,让它冒出更多泡泡,说:“没事,反正我也没事干。”
“医院那边……”见乔立夏不说话,纪从南还是停顿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完:“我让院长在联系国际上的专家了,应该很快会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他才听到她小声的回应:“谢谢。”
她的声音仿佛从嗓子里憋出来的,很干涩,他从背后只看见她微微抖动的肩膀。
在医院里那种愤怒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不知道为何,看不得她的哭泣的样子。
她单薄的背影像一只蝴蝶,像要振翅飞走。
“你想出去玩吗?”
他看到她抬起手肘在脸上擦了一下,才回头看他,似乎想要弄清楚他的用意。
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
他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肘,在温水下洗干净,然后用干燥的纸巾一点点擦干。
纪从南的发丝搭在前额,落下一点光的影子,他擦拭的动作太温柔,就想骑士在守护自己的公主。
但她很清楚,不是的。
在他心里,大概自己是名义上的老婆,所以男人都会有一些自己的所谓原则吧,比如不让老婆哭泣之类的。
她想起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等擦拭干净,两只手就赶紧收回来,说:“我还有很多工作。”
见他疑惑,她笑了笑:“我接了一些兼职……本来想带我妈出去玩的。”
“等她病好了。”
他忽然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笑了,笑的太难看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她的眼泪就抑制不住流了出来,脸上,还有他的手掌心。
她听到自己的心坠落的声音。
从绝望中生出虚幻的不可遏制的爱情。
明知道遥不可及的人,还是忍不住动心了。
在最需要依赖的时候,她的身边恰好只有这个人,而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推开她,而是靠得很近,带着温柔的表情和动作,像她世界唯一的天神一样。给了她此时最需要的一切。
乔立夏的眼泪沿着脸颊流下来,从他手掌下边溢出来,然后从下巴滴落下去。
他用另一只手接住了。
她哭泣的时候,时不时发出一种小孩一样的颤抖,但是没有嘈杂的声音,只有委屈到机制才会发出的那种悲鸣。
他像昨天一样拍了拍她的背。
很快她就停止了哭泣,但却推开他,退后到一个安全合理的距离,扒拉着脸上的眼泪,说:“谢谢。”
她和他保持距离,是正确的行为。
但是他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极了。
他弯腰,凑到她的脸前,托起她像小狗一样脏脏的脸,用干净的纸巾轻柔地一点点擦干净了。
她眼神躲闪,一会儿脸就红了。
他才觉得舒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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