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迷人眼。照得人心明明暗暗。
见纪从南要走,乔立夏抬头望着他:“看完烟花再走吧。”
因为背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觉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暗里了。
良久,他点头,重新坐下来。
夜风微凉,她感到手臂有点凉,摸了摸手臂,幸亏太暗了,看不见鸡皮疙瘩。
烟花很盛大,就是时间有点短暂。
她想起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和室友一起喊他“学长”。
那时候他就很璀璨耀眼,但遇到大家打招呼他还会微笑。
现在呢,就知道面无表情的训人。
那时候她还太年轻太天真了,纪氏意味着什么,继承纪氏意味着什么,她一概不知,只知道,这人很帅,想要靠近。
烟花秀一小时。
他们就在这安静的亭子里看完了一场烟花。
乔立夏在心里想:这是今天晚上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们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纪老爷子特别高兴。一个劲夸她。
她不知道怎么说,跟着钟青颖后面,微笑点头。
纪从南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没有急着回公司,纪老爷子就认定他有意。
晚上纪从南没有回市里,而是留在山庄。
“就因为她是柳家的私生女?”
啪一声,纪老爷子摔了一个最喜欢的茶杯。
管家守在门外,都吓了一跳,爷孙两人谈话,闲人不能插手,他有点担心老爷子的心脏,又不敢进去。
见他不说话,纪家老爷子气到笑出来:“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这么好的联姻机会,一举可以拿下柳家的资源,整合集团几条生产线,你会在意什么私生女?”
半晌,他语气放软下来:“再说就算要承担流言蜚语,也到不了你耳里,还是柳家丫头承受着。纪氏的情况不同于别人家,你自己是懂得轻重的。这也就是姓钟的打的算盘,真换了柳家还有人,你也别想占了这种便宜去。”
不管他怎么说,纪从南就是不说话。
态度已经表明,他不同意这场联姻。
“那不行,让从西去?”老爷子终于不再和颜悦色。
这话一出,纪从南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抬眸看了纪老爷子一眼,像被侵犯了领地的狼。
就一眼,纪老爷子心里也打鼓。
原本他身上最让纪老爷子欣赏的就是这种狼性,现如今,他不仅大权在握,完全征服了纪家人,而且在资本市场完全站稳脚跟,在外人眼里已经是资本巨鳄,在纪老爷子面前也是完全不怕的。
他早知道如今这孙子大了,不好管了。
“不听爷爷话了是不是?”
纪从南:“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说完他就出了书房。
医院里,乔母躺在病房上,手术后,她一直很虚弱,又有并发症,有时醒来,大多数时间在昏睡。
她很担心女儿,她很清楚家里的经济状况根本支撑不了。
立夏在她清醒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让她不用担心,说是柳家出了钱。
这次钟青颖同意她过来看看乔母,但是只能看一个小时,她在病床边坐着,给她削苹果。
乔母一直没醒过来。
后来电话响起,她接起来,是钟青颖的电话。
她站在走廊上,听到钟青颖说纪从南不同意。
一点也不意外。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甚至有点讨厌自己。
以前她和室友一起喊他学长,他才会笑。
如果单独遇到,她小声大招呼,他总是面无表情走开。仿佛没注意到她这个人。
可是怎么办呢,她真的很需要这段婚姻啊,她回头看见乔母的房间,脑海里都是乔母的身影和纪从南面无表情的脸。
好嘛,她跟自己说。
“他住在雅观那边的别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你做不到,那么我也不能再帮你。”
“好的。”她听到自己说。
棋室很安静。
落子的声音显得极其清脆。
纪从南大杀四方。
“哥,心情不好?”纪从西试探着问。
纪从南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定是心情很不好。
棋如人生。
下棋的节奏反应了人的心情。
渐渐随着棋局变化,纪从西也不淡定了,他好歹是国手,被人这么虐太没面子。
“你心情不好来虐我干嘛?”
纪从南不说话,落下一子。
棋局已定。
白子被吃的死死的,大龙已死,回城无望。
就算是久经棋场的纪从西也不得不对天赋型选手望而却步。
从小他就知道,别惹纪从南。因为别人就算不要命的拼也达不到他轻轻松松就能达到的程度。
下了一点雨,这边的安保很严。
司机送乔立夏到别墅门口就进不去了。
她鼓足勇气走到他的住所。按门铃的时候又退缩了。
后来好不容易按了门铃,被保姆告知他并不在家。
而且没有预约进不去,她就在门口等着。
下了雨有点冷。
她靠在墙边,故意让自己显的可怜一些。
保姆出来看了一眼,答应打电话问一下先生,但是后来只出来送了一条围巾,没有让她进去,她就知道是他的意思,围巾也恐怕是保姆看她可怜送的。
钟青颖也在愁。原本她打算借一下纪家的资金解决柳家其他几房的施压。
根据纪老爷子的态度,联姻的事情,对他们纪家也是利大与蔽的,纪从南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一面就反对了。
难道是因为乔立夏。
她打电话让秘书去查一下乔立夏和纪从南的关系。
纪从南回来得非常晚。
乔立夏呆了一下午和一个晚上,整个人已经冻僵了,她搓了搓手臂,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
终于在晚上11点,一辆车开到门前。
纪从南从车上下来,看见她并不惊讶。
“纪总。”
他看了她一眼,还是继续往家里走。
乔立夏上前,他仿佛没看到她。
“学长。”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冒出一这个词,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反应过来。
纪从南却像是接收到某种来自过去的信号,停住了脚步。
他终于正眼看她。
也许是发现她冻得脸色不好,或者是出于某种同情,他露出一点点关爱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就好像机器人偶尔失常了。
“我是柳家的私生女。”她感觉脸上很痛,但是想想被并发症困在病房的母亲,还是接着往下说:“我只是需要这个联姻,我妈妈需要专家的手术,钟总答应我只要联姻一年就可以救她。”
她说着,抬起头,把脸上的泪暴露无疑。
然后她听到破碎的绝望穿透心脏的声音。
自尊好像永远被放进了小黑屋。
“请答应联姻,这场联姻纪家也会获得想要的。而且……我绝对……绝对不会纠缠你的。”
“我们可以约法三章。”
她尽量让眼泪不因为羞耻而缩回去,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一些,真诚一些。
这是拿自尊换的。
很珍贵的机会。
她可以放弃的都放弃了,少年时期的爱情当然也可以放下。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一个半途而废的人?”纪从南的话莫名其妙。
乔立夏觉得他在意的是私生女的身份,哪知道他纠结的是半途而废,她自认为很长情,从来没有半途而废的时候。
“我没有半途而废,你是觉得我什么事情做错了吗?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纪从南又不说话了,整个人看着很正常,但是乔立夏仔细观察发现他的眼神不聚焦。
他喝醉了。
她想,也许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他在意和一个私生女结婚。钟青颖从纪老爷子那里听到的就是,他很在意这个身份。
她不想问为什么之前不在意,见到她就在意了。
难道真的只是纯粹的讨厌她这个人。
她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我可以保证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除非必要的时候。”
那个人还是不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还是蛮气人的。她想。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求他。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不同意。”他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莫名其妙接了一句。
乔立夏想拉住他,被他错开,她感到身体失去平衡,意识整个涣散了。
再醒来她只看见一个白色的墙顶和简约的灯。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了灯光,终于睁开了眼睛。
床头有一杯水和一些药,她想撑起身体,却手臂有点麻。
手上有一个微小的针孔。
正当她疑惑之际,一阵敲门声响起。
“您醒了?”是那位好心的保姆。
她手上拿着一个托盘,顺手收拾了床头的药和水,过会又送了一些热水和吃的来。
“我怎么了?”
“你昨晚发烧晕倒了,是少爷抱你进来的呢!”说到这个,阿姨来了劲。“昨天少爷说不让你进来,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小姐,你跟少爷是什么关系啊?”
一般保姆不会过问家里人的私事,乔立夏被她问的有点懵,她回答:“没有,我们……”
保姆露出一种“我懂了”的表情,然后点点头,说:“我懂,我不会往外说的。”
“啊?”乔立夏吞了一口水,赶忙想要拉住她,“你懂……?”
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一阵眩晕。
“小姐你赶紧躺好,医生说你要好好休养身体。”
缓了一会整个人终于好点了,她喝了一口保姆送过来甜汤,问:“纪先生还在家吗?”
“少爷出去了。”保姆把杯子放下,说:“不过少爷吩咐了,您可以在这边好好休息。”
“谢谢。”
送完东西张妈就出去了,她在这个家做了十几年的保姆,还没见过少爷留过哪个女孩子。虽然少爷嘴上不说,但是她还是觉得少爷对这个女孩很不一样。
大晚上的把医生叫过来输液,要是不重要的人,早送医院去了。
她正准备端着东西回厨房,就见客房的门突然打开,刚刚那位小姐好像有什么急事,披了外套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就往外走。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请问这里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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