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星想问他对未来有什么期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听到"更多好作品"、"提升演技"这样的标准答案，更怕听到"找个圈内女友"之类的私人计划。
"嗯？"张真源看向她，目光清澈。
"没什么。"小星摇摇头，"就是...谢谢你今晚帮我解围。"
张真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不客气。朋友之间应该的。"
朋友。这个词让小星胸口微微发紧。是啊，他们只是朋友，只是暂时因为一部电影而交集的同行者。两个月后，电影杀青，他们将回到各自的世界。他是万众瞩目的明星，她是实验室里的研究生。
"冷吗？"张真源注意到她微微发抖。
小星摇摇头，但张真源已经脱下了卫衣外套披在她肩上。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柑橘香气，让小星想起那天雨中的外套。她下意识地裹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些什么。
"下周就要拍吻戏了。"张真源突然说，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准备好了吗？"
小星的心跳猛地加速。自从林导提过之后，她一直刻意不去想这件事。现在被张真源直接问出来，她只觉得脸颊发烫，幸好月光掩盖了她的脸红。
"我...我没经验。"她小声承认，"可能会搞砸。"
张真源沉默了一会儿："吻戏和其他戏份一样，关键是情绪到位。技术反而不那么重要。"
"你有经验吗？"话一出口小星就后悔了。这太私人了，而且她不一定想听到答案。
张真源却回答得很坦然："拍过几次，但都是借位或者很轻的触碰。这次...可能会更真实一些。"
小星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耳尖在月光下泛着可疑的红色。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安心——至少他不是完全游刃有余。
"我有点害怕。"她听见自己说。
"怕什么？"
"怕...分不清戏里戏外。"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真相的坦白。
张真源转头看她，目光深邃。月光在他的眼睛里洒下细碎的银光，让小星想起那天落水后看到的湖面波光。
"有时候，"他慢慢地说，"不需要分得太清。"
这句话在小星心里激起一阵涟漪。她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追问。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各自沉浸在月光和心事中。
三天后，吻戏如期拍摄。
片场比平时更加安静，工作人员走路都轻手轻脚，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小星坐在化妆间里，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放松点。"化妆师小雨轻声说，"就当是和林夏共情。"
小星勉强笑了笑。问题就是，她分不清此刻的紧张是林夏的，还是她自己的。
到达片场时，布景已经准备好——一个雨中的公交站。虽然是人工降雨，但效果逼真得让小星打了个寒颤。张真源已经就位，穿着戏里的白衬衫，被"雨水"打湿后变得半透明，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肩线。
"准备好了吗？"林导走过来问。
小星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记住，"林导低声指导，"这是你们的告别之吻。激烈中带着绝望，因为你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
小星又点点头，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
"Action!"
人工雨哗啦啦地落下，瞬间将小星淋透。按照剧本，她和张真源开始争执——陈陌决定出国深造，林夏认为他是在逃避他们的感情。争吵越来越激烈，直到...
"你根本不懂！"小星喊出台词，声音因情绪激动而颤抖，"你总是这样，遇到问题就逃跑！"
"我不是逃跑！"张真源抓住她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痛苦和愤怒，"我只是...我只是..."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目光落在小星的嘴唇上。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时间仿佛静止了，小星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温热而急促。
然后，他吻了上来。
小星曾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这个场景，但现实的冲击力远超想象。张真源的嘴唇温暖而柔软，与她冰冷湿润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一开始只是轻轻的触碰，但随着她无意识的回应，吻变得更深、更迫切。他的手从她的肩膀移到后颈，微微用力让她更靠近自己。小星完全忘记了这是在演戏，她的手紧紧抓住他湿透的衬衫前襟，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张真源慢慢退开，额头抵着她的。按照剧本，这时林夏应该推开陈陌，但小星完全僵住了，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他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神中混合着痛苦、眷恋和不舍，完美诠释了陈陌的挣扎。但小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完全脱离了剧本——她根本掩饰不了那种震撼和悸动。
"卡！"林导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完美！太完美了！"
雨停了，工作人员开始忙碌地收拾设备。但小星和张真源仍然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姿势。小星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和她的一样快。
"我..."小星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真源轻轻松开她，眼神复杂："...我也是。"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奇妙地安抚了小星。至少她不是唯一一个被这个吻震撼的人。
接下来的拍摄日，两人之间多了一层微妙的氛围。他们依然专业地完成每一场戏，但眼神接触时总会不自觉地延长，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也变得更加自然。小星不再刻意区分戏里戏外的感受，而是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当下——反正这一切终将结束。
杀青的日子来得比预期更快。
最后一场戏是林夏独自在实验室里的镜头，没有张真源。当林导喊出"全剧杀青"时，全场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小星站在人群中央，被推着发表感言。她结结巴巴地感谢了所有人，说到张真源时差点哽咽："谢谢...谢谢张老师一直以来的指导和包容..."
杀青宴上，大家喝酒聊天，交换联系方式。小星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个月来朝夕相处的人们，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舍。尽管最初是被动加入，但此刻她真心感激这段经历。
"给。"
张真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递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是...？"小星惊讶地接过。
"杀青礼物。"张真源在她旁边坐下，"打开看看。"
小星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装帧精美的《夏日告别式》剧本。翻开扉页，上面是张真源工整的字迹：
"给最有天赋的女孩——愿你在任何领域都能闪闪发光。"
小星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继续翻动，发现剧本的每一页空白处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有表演建议，有角色分析，甚至还有针对她某些表演问题的具体解决方案。这不仅仅是一本剧本，而是一份凝结了心意的教学指南。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星的声音微微发抖，"这太贵重了。"
张真源摇摇头："你值得。"他顿了顿，"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回学校？"
"嗯。"小星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剧本页面，"还有实验数据要处理，论文要写..."她鼓起勇气问，"你呢？"
"马上要进新剧组了。"张真源说，"然后可能有个音乐企划..."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两人都明白，杀青意味着什么——他们精心构建的梦幻泡泡即将破裂。电影里的林夏和陈陌可以有一个结局，但现实中的小星和张真源，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开始。
"保持联系？"张真源最终说，语气轻松得有些刻意。
小星点点头，强忍住眼泪："嗯，保持联系。"
宴会结束后，小星抱着那本剧本回到酒店房间。她坐在床边，一页页翻看张真源的笔记。在最后一场吻戏的页面旁边，她发现了一行很小的字：
"有些感受不需要标签。"
小星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把剧本紧紧抱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留住这段时光，留住那个在雨中吻她的男孩。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和杀青宴那晚一样圆，一样亮。但小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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