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液态黄金般倾泻在明德高中的大理石台阶上。林钦站在礼堂中央，校服领口别着闪闪发亮的学生会主席徽章，修长的手指轻扶讲台边缘。
"...作为学生代表，我倡议大家以'追求卓越'为目标，在新的学期..." 他的声音清朗沉稳，回荡在容纳千人的礼堂中。
台下第三排，班主任李老师正对身旁的任课老师低语："林钦这次月考又是七科全年级第一，奥数竞赛省一等奖，钢琴十级证书也拿到了。"
讲台上，林钦的目光扫过全场，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这个表情他练习过无数次——自信而不傲慢，亲切却不亲昵。林氏制药继承人的必修课之一。
"谢谢大家。"他微微鞠躬，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回到高二(3)班教室，林钦将演讲稿对折两次，放入标注日期的文件夹中。
他的课桌像他的人生一样井然有序——左侧教科书按科目排列，右侧笔记本按颜色分类。
"听说今天有转学生。"张欣雅转过身，马尾辫扫过林钦的铅笔盒。她是少数几个敢随意打扰林钦的人，毕竟两家是世交。
林钦轻轻将铅笔盒挪回原位："希望不会打乱班级秩序。" 班主任李老师领着个高个子男生走进教室时，林钦正在批改自己的暑假作业——即使老师还没要求上交。
"同学们，这位是宋和，从城北高中转来。" 林钦抬头，第一次看清这个转学生：比同龄人结实的身材，校服袖口有些发白，右手骨节处带着几道浅疤。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锐利，像是不屑于隐藏任何情绪。
"宋和同学，介绍一下自己吧。"李老师鼓励道。 "宋和。"他吐出两个字，然后闭口不言。
教室陷入尴尬的沉默。李老师干笑两声："比如...暑假做了什么？" "打工，练拳击。"这次多了三个字。
窃窃私语立刻在教室里蔓延。城北高中所在的旧城区治安混乱，而"拳击"这个词在重点高中更像个危险符号。
"你坐林钦旁边吧。"李老师迅速安排，"他是年级第一，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他。" 宋和拎着磨损的书包走过来时，林钦闻到一丝铁锈混着药膏的气味。当新同桌坐下，林钦注意到他小臂上一道新鲜的擦伤。
"你的演讲稿第三页引用的研究数据有问题。"宋和突然开口，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2018年那项研究后来被部分推翻，作者在2020年的补充说明中承认样本量不足。"
林钦的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迹。三年来，从未有人——包括老师——质疑过他的演讲稿。
他转头想反驳，却见宋和已经翻开物理课本，在空白处写满密密麻麻的推导公式，字迹狂放得像要刺破纸张。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林钦眯起眼，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他完美无缺的世界边缘悄然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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