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高中因数一数二的升学率在当地赫赫有名，在 10 年前由旧城区搬迁到新城区。新城区这块大平原竟也偶得两山相望，坐落山脚下，依山傍水间，草木葳蕤，风景秀丽。
周日下午，学生们陆续从家中返校，即将开始新一周的校园生活，校内到处生气盎然。
顾极阳先姜灵一步到班级，瞬间便同涌上来的男生嬉闹成一堆，玩笑中猛然得知还有一套英语阅读卷要做。他本不信，翻翻课桌，还真找到一张落下了的卷子。
哥们一边嘲笑他，一边七手八脚递来自己的卷子：“做完帮忙对一下答案，错了给我改改。”
顾极阳笑道：“滚吧，没直接抄你们的就不错了。”
肃清周围看热闹的家伙后，他边做题边忍不住看一眼旁边的座位，心道：姜灵怎么还没来。
直到返校截止时间前几分钟，姜灵才坐到她的座位上。
教室里仍然吵吵嚷嚷，不到自习铃响，一向安静不了。
顾极阳在繁忙的读题过程中侧过脸同他的同桌打了声招呼：“下午好。”
姜灵今天为了和父母在午饭时聚一聚，在店里等到下午，结果最后还是一个人看着父母忙碌穿梭的背影吃饭。听到问候，她转脸过去，回道：“下午好。”
然后便看见顾同桌一脸“快问我，你的问题尽管来问我”的表情。
姜灵低头，忍了很久才没笑出来，她的心情难以言喻地轻松许多。
自习铃打响，同学们自觉安静下来，教室内只听到呼吸声、咳嗽声和纸笔摩擦的响动。这个时间不少同学用来补周六布置的作业，姜灵已经做完了，她一手拿出阅读材料看着。
一手悄悄在草稿本上写了一行字，往同桌那里轻轻推了推。
顾极阳正运笔如飞，也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姜灵的动静，也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写了段字，推到同桌那去。两本草稿纸碰到了一起。
“放心，我给了应哥一张课程表，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行动。”顾极阳的字不算端正，但仍然很好辨认。
“应弘你放在哪里了？”
姜灵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圆墩墩的热水壶，小心地放在了脚边。
“它不会在壶里吧？”
姜灵投来赞许的眼神。
就在这二人隐蔽地稿纸对话的同时，他们背后的一桌也聊得你来我往。
付茸，姜灵的第三个室友，和黄境真坐在一起。说来也巧，芙蓉高中的宿舍是四人一间，因为宿舍充裕，姜灵这间宿舍只有三个人入住，没有调其他班的人来填补。
付茸一向是班里的热心群众，热衷吃瓜，卷了张小纸条递给黄境真，上书六字，热情洋溢：舍长！抬头吃瓜！
黄境真看了眼已经各自埋头学习的前排二人，写道：什么？
付茸笔走如飞：小姜开花了！你看她的眼神！
同样是前排吃舍友的瓜，黄境真显得稳重淡定许多：有什么？我看他们是在对答案。
付茸：......
任付茸怎么舌灿莲花，黄舍长都分毫不为瓜所动。付茸叹了口气，认为这是舍长没有亲眼目睹的缘故，暗自决定以后要抓住吃瓜传瓜的时机。
很快，第二个“时机”出现了。
周一上午的课间操，出操前风和日丽，清风徐吹，正当学生们做着操，天空中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簇簇云彩，淅淅沥沥下起温柔的小雨。
不必说，这自然是姜灵他们想出的主意。课间操全校学生都会出席，甚至还有不少老师，几乎将全校人员一网打尽，抓住这个机会下雨，如果人群里没有血液反应，那么再从不会出席课间操的人员里找。此时昌星就在能眺望操场全貌的体育馆三层等待，如果未婚妻在操场上出现，那么只等课间操结束，退场音乐响起，学生们自由活动的时候，他混入人群里找到目标即可。
真是完美的计划。
因为雨势不大，学生们果然顶着雨做完操才收队回教室。
付茸在人群中慢慢走着，忽然瞥见姜灵那熟悉的身影，两三步，不着痕迹地脱离了班级的队伍，趁着学生走出操场松散结伴的时刻，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再定睛一看，她后面穿过人流，径直追向她的，正是顾极阳嘛！
付茸忙要喊黄境真来看，人流中却找不着人，懊恼道：“真是浪费了大好的时机。”
另一边，姜灵离开队伍后，一路避开人流多的道路，绕道往体育馆走去。
上午很少有班级上体育课，体育馆处人迹罕至。顾极阳独自追上她，张望道：“奇怪，应哥怎么还不出来。”
按照安排，应昌星此时应该在体育馆出口和他们汇合才对。
“我们去三楼看看。”
体育馆馆内很安静，窗开的又高又宽，室内明晃晃地都能把灰尘照亮，窗的间隔处还有墙体可遮掩身体，是眺望操场情况的绝妙之地。
“这里怎么有水渍。”姜灵指着脚下。
更怪异的是，越往三楼走，水渍越来越多，铺满了一层，他们几乎脚踩在了水潭里。
走出三楼楼梯间，两人抬头一看，顿时瞳孔骤缩。
应昌星在走廊尽头。一股股水流将他吊在半空，如同有形的绳索捆住他，边围绕着他疯狂旋转，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心压缩，像要把中间的应昌星挤爆。
两人焦急地跑近，看到昌星面露痛苦，几乎动弹不得，旋转的水流将他们隔绝，呼唤他的名字也无济于事。顾极阳想上前拉他，一丝水流如同有神志一般，甩动着打开他的手。不顾手臂上立即显现的红痕，顾极阳喊道：“应昌星，使用你的珍珠！”
昌星在极致痛苦中睁开一只眼睛，看向他。“叮”的一声，一颗炫着彩芒的珍珠突破重围，掉落在地，落地瞬间，它如同张开了嘴巴一般，那些水流源源不断地倒流进那小小的珠体。
包裹着昌星的水被吸干了，但他人依然被紧紧扼悬在空中。
“还有气流，”姜灵拉住顾极阳的衣袖，向另一个方向走远几步，指了指自己随风斜指的长发，“这些气流有来源，我们用体育馆的灭火器找出来。”
顾极阳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近搬来一瓶，看了看瓶身：“是干粉灭火器。”
姜灵点头。
顾极阳走到走廊另一头，拔掉保险销，对着墙根压下压把，又很快松开。释放出来的少量干粉被气流卷起，长廊间，一条白色的流带慢慢凝聚显现。
“从楼梯间拐出来的。”姜灵说。
是二楼还是顶楼来的？
两人冲到楼梯间去，正准备故技重施，找到下一段气流的来源，只听“咚”一声闷响，下一秒，昌星嘶哑的咳嗽声响起，气流已经散去，如同始作俑者逃逸一般。
两人回到三楼，把昌星扶起，靠墙坐着。
姜灵严肃地问：“你是有什么仇家吗？”
昌星重重地喘着粗气：“......不知道。也许是我的未婚妻想杀我吧。”
“你看到血液反应了？”
“看到了......但我的视力不好，看不清脸......我想下去找，还没等我转身，就被那股水流袭击了......从操纵水流的熟练度和力度来看，那个人搞不好也是东海洋出身。”
在定制寻人计划时，姜灵和顾极阳想过不少应对意外的举措，比如给昌星定制什么假身份，如何带昌星进出食堂，昌星昏迷怎么办等等。但没想到，敌人，这个计划外最大的意外出现了。
***
坏消息是，校园里有应昌星的潜在敌人，好消息是，看样子敌人不打算袭击应昌星以外的人。
姜灵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沉思。应昌星安分地坐在她斜对面，眼睛却不放过每一个出入食堂的人。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食堂里所有高中学生一起用餐，座位都只勉强够，不刻意仔细寻找，根本碰不到熟人。
姜灵一贯和室友们一起吃饭，但这次她借口去卫生间，让付茸和黄境真先走，自己再偷偷把应昌星领进食堂。
再怎么能操纵水流、操纵气流，龙也是要吃饭的。
而饭铃一打响，顾极阳的几个朋友就嚷嚷着“不能再舔了”“粘人会被厌倦的”等胡言乱语，把他从座位上光速架走，压根不容他反应。
用餐时间基本结束，食堂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找到了吗？”姜灵轻声问。
昌星沮丧地摇了摇头，眼睛却不肯放弃搜寻。
姜灵：“能靠味道找到她吗？”
昌星：“能闻到血液反应的味道，但找不到对应的人。”
好消息是，已经通过下雨标记到了未婚妻，坏消息是，血液反应找不到人。
怎么会这样，姜灵思索，未婚妻是“敌人”吗，攻击昌星的目的是什么，明明标记了却找不到人是有什么玄机吗。
眼看食堂没多少人了，姜灵打开携带的保温瓶，悄悄放出弘来吃东西。小龙从瓶子里快速游出，分别到姜灵和昌星身边蹭了蹭，才开始用餐。它似乎知道自己表哥心情低落，把即将享用的鱼咬开，叼了一半到昌星手边。
“你知道有方法能消除血液反应吗？”姜灵又问道。
如果血液反应不能被消除，事情会简单许多。
可是，昌星捏紧了手指：“......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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