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沙漠之旅，有路人将夏籽穿古装弹唱的视频发在了一个短视频APP上。
大量的点赞、转发，像滚雪球一样越积越多，夏籽成了全网都在寻找的女生。甚至她的那首歌都有了翻唱版。
夏籽平时不玩那个软件，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另一个网络世界中小有名气。
关湃喜上眉梢，感慨道：“能走红也得看命。我果然没看错人。”
夏籽拿出手机下载了那个软件，很快就找到了点赞数破百万的视频。
视频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夏籽的脸。
这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她又惊喜又忐忑。夏籽反反复复看着视频，心中纷乱：“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关湃显然对此早有计划：“最近我会联系家唱片公司，先录正版单曲。你去注册一个账号，声明这才是你本人。平时可以在上面发一些动态，让晓月帮你打理。简介上要说明你是灵猫直播女主播，写清楚ID……”
夏籽点点头，注意到一旁裴允谦的目光，她跟他对视一眼，很快撇开头继续听关湃的指示。
“第二条旅游路线照常准备。我预计你马上要涨一大拨新粉丝，直播内容更要精益求精。不过夏夏，你只要做自己，就会有很多人喜欢。”
他的最后一句话显然给了夏籽很大的安慰，让她不再那么畏惧吉凶未明的前路。
“啊。”关湃长舒一口气，似乎把这些天所有的憋屈都抒发了出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老裴解围，夏夏争气。走吧，晚上我请你们吃个饭。叫上秦晓月和小黑。”
一行人在关湃的带领下往出走，在公司的走廊碰到了刚巧来上班的周未轶。
关湃对于周未轶的改变是最喜闻乐见的。他对他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甚至帮周未轶在家里装了直播设备，允许他不来公司。
但周未轶还是按时来公司上下班，一副爱岗敬业的样子。
然而他在众人面前仍旧一副电竞直男的样子，不爱说话，拉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一般。
唯独在见到夏籽时，他在擦肩的瞬间冲她勾唇一笑，然后就兀自朝自己的直播间走去。
夏籽没好气地在心中念了声“臭弟弟”，然后跟随大家一起去吃海鲜。
几人围坐一桌，裴允谦负责冷场，关湃就负责活跃气氛，小黑和晓月埋头吃螃蟹。夏籽想了想，端起酒杯先敬关湃。
“老板，感谢你一路走来的栽培和提点。”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接下来的这段路才是关键。还有你们两个，”他看向一旁埋头苦吃的二人，“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跟上夏夏的成长速度。”
小黑和晓月忙不迭地点点头。夏籽这边已经倒好了酒，也转向二人。
“小黑，晓月，感谢你们这段时候的关照，也许以后还会合作很久。总之，有我一口肉吃，就绝对不让你们吃素！”
小黑听到这话有些动容。他一开始其实是四五个小主播的后台运维人员，算是从夏籽一进来就看着她成长的。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女生，夏籽不能说最美、最独特，却是最省心的。她的任务量永远都能按时完成，很少需要他催促。
而且她性格好，不管是最开始的几个粉丝，到现在几十万人，她都对他们笑得真诚。她的笑不是没心没肺的快乐，不是职业性的敷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乐观和通透。
这些，也是他在她的一首首歌里感受到的。他想，那些喜欢她的粉丝大概也有很多曾被她的笑容治愈。
此刻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原本就敏感细腻的两百斤胖子，一时间热泪盈眶。
“没事，我吃素，肉省下来给你们俩吃！”
“是，你确实应该减减肥了！”晓月也敞开心扉和他开玩笑。
三个人其乐融融碰了杯。夏籽坐下来，安安分分吃了会儿菜，眼珠子时不时瞥向裴允谦。终于在看到他放下筷子后，她抓紧机会朝他举起了酒杯。
“那个，裴先生，一路走来也接受了不少你的帮助。我在这里敬你一杯。”
裴允谦眼前的酒杯原本是空的，服务生见此试探地端起酒想给他倒，裴允谦没有出声拒绝，默许了他倒酒。
杯中红酒折射璀璨灯光，像红宝石般夺目。裴允谦静坐不语，迟迟没有拿起酒杯。夏籽便一直举着杯没有放下。
她看起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坚决，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裴允谦望着她热切又诚恳的黑眸，终于拿起酒杯跟她轻轻一碰。
旁边，关湃微微一挑眉。转瞬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夏籽注意到他的笑容，顾不得推敲个中缘由，因为自她看到关湃点了红酒后，就生出一个念头。
都说酒后吐真言，裴允谦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又实在让她捉摸不透，所以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借酒搞清楚他的真实想法。这样她也能决定自己到底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
她对自己的酒量向来自信，但不知裴允谦的深浅，于是就一杯接一杯地试探他的底线。
那边关湃喝到现在显然也有些上头，正举着手机不知在跟谁打电话：“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天瑜……”
这时裴允谦忽然站起身来，淡定又有礼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卫生间。
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只是脸色微红。但夏籽还是能从他焦距难定的双眼确定，机会来了。
她看了眼聊人生坎坷聊到忘我的小黑和晓月，站起身跟了出去。
姑妈常说她像她爸爸，不管是那双葡萄似的黑眼珠，还是倔起来一条道走到底的性格，甚至还有酒量。
她说爸爸年轻时因为能力强，酒量好，成为当时公司的第一大秘，真正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可惜突逢变故，莫名其妙杳无音讯。
夏籽先进了女卫生间。她知道凭借自己强大的解酒能力，刚刚喝的那点酒只要上个厕所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快速上完厕所，准备出去等裴允谦。谁知刚出门就和裴允谦打了个照面，他的脚步还有些虚浮。夏籽不知道他是不是吐过，只看到他脸色不太好。
夏籽心中歉疚，她不知道裴允谦不爱喝酒是因为酒量不行。此刻对他造成困扰，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夏籽上前几步，关心地询问：“裴先生，你没事吧？”
裴允谦眼神缓慢地集中到她脸上，露出一个堪称无害的笑容，说：“没事。”
夏籽正沉浸在他的笑容中，还没回过神来，眼前一黑，裴允谦上前一步将她拉进了怀里。
他几乎将自己一半的重量都支撑在她身上。夏籽无措地在他胸口眨着眼睛，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伸手撑住他的腰。
他的呼吸声格外沉重，灼热的气息喷在夏籽的耳际，仿佛将许多个调皮的小精灵送进她的耳朵，让它们跑到她心里旋转跳跃不停歇。
“芽芽？”他的声音因为醉意而显得慵懒又沙哑。
“啊？”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小名，像叫一只小动物般亲密。夏籽感到错乱又尴尬，只能紧紧捏着他的衬衫，思绪都变得混乱。
“你负责把我送回家。”
他的语气完全不似平时那般冷静沉稳，反而多了几分孩子气。夏籽不由也柔声说：“好，那我去跟关老板他们说一声。”
说着她趁机用力推他，准备带他先回包厢。谁知刚推开他一点点，他就利落地抓起她的手腕，率先向前走，仿佛刚刚的醉意只是她的幻觉。
她胡思乱想了半天，才发现他带她走的并不是回包厢的路线，相反，他们还一点一点地接近餐厅的大门口。
夏籽睁大眼，连忙向后使力拉他：“走错了大哥！”
他却不管不顾，拉着她径直往门口走，甚至在服务生迎过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时十分正经地回复人家：“谢谢，不用。”
夏籽就这样被他拽着出了门。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让夏籽原本发蒙的脑袋恢复清明，但对举止怪异的裴允谦显然没用。
他像是不知道尽头似的，拉着夏籽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
夏籽跟着他的步伐，这情侣一样的姿势让她的脸不自觉染上红晕。她清了清嗓子，用力向后一抻胳膊，说：“裴先生，你拉着我要去哪里？”
她想到自己最开始的目的，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就冒了出来：“还有，之前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关心我，为什么总是帮我解围，你去美国的时候，为什么又不理我……”
裴允谦猝不及防地停下脚步，回头与她对视。喝过酒让他的目光像笼了一层薄雾似的，却在看到她时，焦距一点点聚集，最终汇成眸中最亮的一颗星。
“在美国，我很……”
“铃铃铃……”
电话铃声乍然响起，和裴允谦的最后两个字交织在一起。夏籽吊在半空的一颗心光速坠落，连忙接起电话。
“喂？”
“夏夏，你去哪了？裴总怎么也不见了？”电话那头，晓月有些担心地问。
“啊？”夏籽看了眼说完那句话就靠着栏杆垂下头的裴允谦，斟酌半天道，“嗯……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你们把关老板照顾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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