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血和衣服上的血已经干涸,他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他拿起毛巾把擦干净脸,左脸颊的皮肤微微泛红肿起,隐约可见的巴掌印提醒着他沈觉那句声嘶力竭的“滚”绝非一时冲动。陆时发现可笑的是他现在能真的思考的事情是沈觉手上的伤到底严不严重,其余的事好像直接被封闭起来,他无法去再回顾一遍。
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心五味杂成地拧在一起,他从小到大很少流泪,却在此刻感觉鼻头一酸。陆时感觉自己已经疲惫不堪,脱下衣服后他快速冲了个澡回到了房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躺在柔软的床上,陆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回忆刚发生的一切细枝末节,沈觉在他的安抚下已经平静了,他除了因为被冒犯而感到愤怒,为什么却在自己的安慰下又再次爆发。他只是阐述了沈觉的过度反应导致的结果很危险,且并不应该用自己的生活做赌注,陆时思考了一会自己说过的话,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除非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其他事。陆时这么思考着,可他的脑子里给出了另一个更有可能性的答案,尽管他不愿意承认,那就是沈觉对他尝试参与进自己生活这一行为表达的严厉反抗。
“关你什么事”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释吗?一次不够就第二次,直到巴掌落下的那瞬间好像这句话才进入了陆时的心里。
睡眠是陆时现在唯一逃避的方式了,他甚至无法去联系John说这个事情。陆时觉得有一种熟悉的麻木感正在遍布他的心头,和他曾经无数次面对问题的感觉一样,逃避,麻木,冷却再到问题的消失或解决,是的,没错,只要把对沈觉的所有情绪移除出脑海,他又可以回归到那个最初的道路上,他的生活依旧可以继续。
第二天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陆时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楼下,浴室的地上还有水渍,他推测是沈觉回来后留下的,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陆时低着头看着手肘处没有清理掉的干涸血迹,动手把它擦去,都不重要了,因为和我没有关系。他甚至在脑子里思考出他两的关系已经无法回到过去这个结论,但是追溯源头的过去不过也只是见面时的针锋相对,至于他自己曾经一时无法控制的感情,就当作和之前无数次的意外那样处理也未尝不可,生活的轨迹还在掌握之中。
陆时和往常一样出门,拍照,到不同的小店里探索,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似乎已经把这里玩熟了,每一条路他都感觉像是走了无数次,记性太好的缺点在此刻暴露,他甚至记得在和沈觉路过某个地方时沈觉说了些什么。不重要了。陆时不停地给自己洗脑,意外总是在发生时让人感到极大的情绪波动,未来再回头看也只是觉得普普通通,不如现在就摒弃这些不必要的情绪。
他在外面待到了很晚,尽管尽力说服了自己是因为今天确实遇到了有趣的事物还不想回去,可他骗不过自己,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沈觉,只能在外面干耗到他的上班时间。
事实证明他的另一种猜测印证了,就是沈觉今天压根不会去工作。推开门的一瞬间陆时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沈觉,他光着脚,穿着那件熟悉的睡衣,头发散乱,神态疲惫地站在那里,露出来的手臂上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刚结痂的伤口看起来脆弱又狰狞。
沈觉也看见了陆时,他想躲回楼梯间,但感觉全身麻痹了一般,他只能站定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如雷贯耳的八个字像是一记闷棍砸在了沈觉的胸口,他近乎震惊地抬头看向陆时,不敢相信是他先开口道歉。但突然沈觉就明白了,这不完全是一句道歉,他当然不是傻的,察言观色地活了十几年,同在屋檐下的一个月里他已经对陆时的状态了如指掌。对面站着的确实是陆时,但是他的表情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他低垂的眼眸里毫无情绪,甚至没有对沈觉的责怪和愤怒,空洞的,虚无的却又高傲的陆时,正向他以一种轻巧又残忍的方式宣告割席。
沈觉咬紧了嘴唇,他说不出来一句话,此刻再说什么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陆时已经亲手解开了递给他的绳索,他的解释,他的责怪和他的道歉,全部在陆时的一句话里化为乌有。不过只是离开,他已然习惯。
“我还是会以租客的身份住在这里,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抱歉。”陆时继续开口道,声音低沉又平静,他看了一眼面前的沈觉,熟悉又陌生,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乌黑的眸子和苍白的皮肤,精瘦的手臂上却多出来了一道丑陋的伤口。最后一眼,陆时想着,为着朋友的身份和无疾而终的感情再看最后一眼。一眼的时间太过短暂,他与沈觉擦肩而过,走上了楼梯。
脸上冰冰凉凉的,沈觉抬手抹了一下,竟然是眼泪。他又伸手摸了摸胸口,心跳异常的平稳,呼吸也很安静,好像丝毫不意外,他甚至不觉得悲伤,但也不明白这些眼泪是从何而来。习惯离开是他人生学会的第一课,十岁时母亲曾给予了他一个很长时间的拥抱,随后转身离开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那时他确实每天哭得歇斯底里,认为母亲彻底背叛了这个家庭,却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习惯这种背叛,母亲,父亲,还有他那天在街头遇见的男人,每人都在他的心口上留下了无法修复的伤疤,他却习以为常也再不会落泪。
人生应该就是这样,遇见和离别,交替着上演,结果却都一样。只是意外也是寻常,自己不是一直这么看陆时的吗?对他的好是意外,见到他糟糕的一面离开是寻常,总有这一天的到来,那为什么不会是今天。
给自己伤口做清理不太容易,沈觉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突然变得异常发达,双氧水倒上去的一瞬间他疼得龇牙咧嘴,他尝试制造了一些声音,但是楼上的人不为所动。他觉着无聊,手上的动作又近乎自虐一般地加重,伤口的疼痛代替了身体里另一处的疼痛,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又重新回到自己最熟悉的状态,从惴惴不安地接受好意到心安理得地享受依赖,最后被草率地抛下,早就接受了这样循环往复的人生剧本,好像就是这个短暂篇章的完结。
沈觉感到这个房子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压抑,也许是天气变差了,他站起来一脚踢开医药箱,打开门直接走了出去。晃晃悠悠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他左右看了看,现在已经将近九点,四周的邻居都已经歇下,安静的夏夜里只有虫鸣的声音。刚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他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道悠悠的女声,“对不起。”吓得香烟在手中一抖差点掉下,借着昏暗的光沈觉确定了一下眼前却实是个人,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按理来说这里确实不是抽烟的地方,正当他准备道歉把烟灭掉时,对面递过来一部手机,上面用翻译软件写的中文翻译出的日语是:“可以借一下打火机吗?”
“给你。”沈觉摸出打火机递给那个女生,女生接过道谢后快速点起一根烟,撩开耳边的头发惊喜地说,“你也是中国人呀?这里中国人可真多。”
“啊,对。”沈觉撇了一眼那个女生,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穿着随意的T恤和运动短裤,踩着一双拖鞋,手上还拿着便利店的袋子。
“我不知道这里可不可以抽烟,应该没人看到吧?”女生又上来搭话,她俏皮地眨着眼睛,似乎对沈觉颇为好奇,“你也是来旅游的?”
“我住在这,还有,这儿按道理不给抽烟。”沈觉吸了一口烟后弹了弹烟灰,淡淡地说道。
“哦,我等我朋友们呢,看这儿没人来悄悄抽一根,他们还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东西。”女生指了指街对角的便利店,沈觉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店里的确还有三两人在货架前挑捡东西。
“你住在这儿?你是留学生?”女生继续追问道。
“呃…嗯。”沈觉本来想说不是,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说这个自来熟的女生又要继续追问了,干脆就直接敷衍了事。
“我们也是,不过我们在美国上学,放假了来这里玩。”女生吐了口烟,看了看四周,“这儿和美国太不一样了,但我也很喜欢。”
听到“美国”这两个字,沈觉又稍稍侧头撇了一眼那个女生,她的站姿轻松又自然,背靠在墙上时露出了短袖上的字母,沈觉记得陆时也有一件印有一样字母的短袖,那是他们学校的文化衫,太巧了,竟然还是一个学校的。
“那像你们毕业了一般会去干什么?”鬼使神差地,沈觉问出了这个问题,女生似乎有点惊讶,随后微微一愣,笑了两声说道,“肯定要出大玩特玩一场,然后该继续去读研的读研,该回国或者继续在美国工作就工作,或者创业啊接手家业什么的,不都一样吗?”
“啊是啊,都一样。”沈觉的烟逐渐在指尖燃烧成灰烬,但他已经没心情继续抽下去了。正当沈觉在发呆的时候,女生已经在墙角熄灭了烟头,随后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她笑着回头对沈觉说道,“谢谢你的打火机,have a good night.” 随后就一蹦一跳地前去和她的朋友们汇合,他们嬉戏打闹着分抢塑料袋里的零食,欢乐的笑声飘荡在这条小巷子里,沈觉靠在墙边目送着这一帮人消失在巷子的转角处,随后轻轻地翻了个白眼。
顿感一切无趣后他随手把熄灭的烟头到垃圾桶里,女生的那句“不都一样吗”又在他的脑子里开始重复播放,他们过不了几年就是现在的陆时,去某个地方玩上个几个月,然后回到生活的正轨。或者几个月后的陆时也和这个女生如出一辙,友好地问候和短暂地接触后匆匆道别,回到他们的朋友身边。就算是随机出现的路人,竟然也比他和陆时的距离更相近。
“算是巧合吧,但他们才是一路人……”沈觉自言自语着,晃晃悠悠地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他也不知道现在要去哪儿,经历了昨天的事他被强制要求休息一个月,不过这也是老板非常善意的照顾了,甚至还答应在后面看他表现陆续补上薪水,但这也代表着他最熟悉的夜晚开始变得陌生,无处可去的他像个游魂一样飘荡在街头。
陆时在床上躺了许久,他甚至逼迫自己去狂刷社交媒体,企图用碎片化的信息把脑子里一些不该存在的思绪挤出去,可最后连拿起手机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他只好认栽。其实他听见了沈觉在楼下把东西弄得叮叮当当的嘈杂声,往常他一定会去看看沈觉在干什么,靠在墙边和他聊上几句,但今天不一样,在他说出那两句话后他俩应该不会再有瓜葛。
陆时没有感觉到一些具体的情绪,他甚至没有觉得自己埋冤沈觉莫名其妙地对他发火和给了他一巴掌,虽然从小到大一个人都没有打过他。说出那两句干巴巴又冰冷冷的话也是他的本意,他已无心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沈觉到底怎么了,因为所有的答案都会归于“和你没关系” 这一句话,既然沈觉先表态了,那他也选择尊重沈觉的意思,就当是最后为他做的一件事。
可是,陆时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还是他存下来的许多照片,沈觉的背影在其中显得尤为刺眼,他感觉脑子里全是乌云,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窥探到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什么,只是觉得拥堵和疲惫。
就这么,结束了吗?陆时不禁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可是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在斩钉截铁地回复道,“是的陆时,适可而止,悬崖勒马。”没错,规避风险是他的一贯作风,趁一切都还没有真的发生,趁他还没有沉溺其中,及时的收手能让他保持如常的稳定。
肚子开始叫唤,陆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吃了吃晚饭,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看见了沈觉放在一边的拖鞋,他也出去了吗?陆时想着,会在路上碰到吗?
走到便利店里发现整个店里只有自己和店员两个人时,陆时感受到了一丝轻微的失望从自己的心里窜了出来,随后在耳畔消失。他在货架上熟练地挑拣着自己常买的东西,很快装满了一个框子,随后走向收银台结账。正当收银员一个一个把东西拿出时,陆时瞥见了那瓶蓝色包装的牛奶,是沈觉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反观自己乳糖不耐受喝不了,却还总是习惯在便利店里顺手帮他带回一瓶,似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那个不要了。”陆时说道,“抱歉。”
“啊…好的,没关系。”收银员狐疑地看了陆时一眼,随后将牛奶放在了一边。陆时可能没意识到自己几乎每隔一天都会在这个时间点光顾这家便利店,而这个店员已经基本记得他会买什么东西了。
看了一眼被孤零零放在一旁的牛奶,陆时心里似乎有点不是滋味,但他还是很快地结账走人,离开了这里。
回到房子里时他看见了沈觉,目光习惯性地一路穿过玄关和客厅直达后院半开的门,沈觉还是以他常常吸烟的姿势,蜷缩在椅子里将头靠在肩膀上,手里的火星在深夜里明明灭灭。陆时甚至能闻到房间里潮湿的气味,沈觉应该刚洗过澡,他柚子味洗发水的香气正似有似无地轻拂过陆时的鼻尖,随后又随着气流掠过他窜向身后黑暗的街道。
听到响声的沈觉抬起眼睛,淡淡地撇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陆时,随后直接背过身去。半干的头发打湿了衣服,黏在他的背上,风吹过时泛起丝丝磨人的寒意。他将头枕在手臂上,侧耳听着房子另一头的动静,塑料袋的响声,然后是陆时的脚步声,柜子和关闭的声音,然后随着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本来就应该这样,沈觉心理默默想着,伸手弹了弹烟灰,正准备拿起手边的杯子喝水,又看见杯子上的黑色小猫。随后他快速按灭了手里的烟,端着杯子走到水槽边将里面的水全部倒光,然后把杯子直接塞进最上面一层的橱柜里,换下了之前一直用的那个黑色马克杯。
陆时回到房间里随手拆开了一包零食,启动电脑正准备处理邮件,却发现桌面上还显示着自己没有修完的鸭川照片,又是沈觉。他盯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开始闪过那天晚上的场景,随后最近的一切事情又开始在他的脑子里搅起风暴,最后停留在沈觉打在他左脸上的那个带血的巴掌。他不是没有尝试去思考过为什么,沈觉就算再抵触他的介入也不是没有礼貌的人,也许他的措辞激怒了沈觉,也许这背后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毕竟他确实到现在也对这个人的过往几乎一无所知,他没有权利评价沈觉一切的行为。
想到这里陆时感觉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在脑子里分析着,既然自己对他并不算了解,又从哪里谈得上喜欢,现在的失落不过只是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产生的习惯被改变,只要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心头的乌云迟早就能散去。
调理完自己的情绪之后陆时感觉好像舒服了一些,关掉了电脑决定先在社交媒体里放纵一下自己。John这两天看起来相当忙碌,不是在社交媒体上发一些去road trip的风景照就是在更新自己的健身和购物日常,陆时一条条划过去感觉John像一个疯狂开屏的孔雀,他随手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过去,没想到对方立马回复了自己一个中指。
“傻x”陆时立马打字回敬John。
“我已准备好成为一个优秀的男朋友。”John似乎无视了陆时的攻击,开始沉浸式输出这几天他和那个心动女嘉宾的约会日常,字里行间无不是对这段关系推进的兴奋。
“所以这次真的准备谈吗?”陆时看完了John的所有消息,在屏幕上摁下这几个字。
“我认真的。”John立马回复他。
“好吧,看你能坚持多久。”陆时回复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小小的嫉妒,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刚收拾好的理智似乎又要摇摇欲坠。
“她要愿意的话我可以坚持一辈子。”John已最快的速度回了这条消息,并且附上了一个爱心的表情。
陆时看着屏幕眼睛微微瞪大,他甚至有点想飞回美国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John转性如此之大,放在从前一辈子这种话简直完全不在John的字典里。
“那我退出。”陆时敲下这几个字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他刚刚唯一能想到John说的“一辈子”的时候就是无数次陆时拯救他的作业时,John对他说的“我要和你当一辈子的兄弟。”
可能是懒得打字,John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陆时接起时说了句“喂”,他确实没想到自己和John已经有那么熟悉,甚至对方都快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了,因为John的第一句就是“兄弟你怎么了,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没什么。”陆时看着天花板说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松一些。
“你退出什么,你不应该和哥们共同努力吗?你和他咋样啦?”John问道。
这里的“他”当然指的就是沈觉,陆时翻了个白眼,这人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宁愿再听John唠叨一个小时的约会细节。
“我不喜欢他,John。”陆时说道,“我觉得我们的判断都有问题。”
“为什么啊?”John不解地问道,“你那天描述的用词都这么….暧昧了。”
“我并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陆时停顿了一下,他在纠结要不要跟John说昨天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选择按下不表,毕竟这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也没法解释,最后只能草草补上一句,“我还是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啊?可是我也不了解Victoria,但我就是喜欢她。”John说道,“我见她的第一面我就觉得我喜欢她。”
“怎么会呢?”这下轮到陆时迷惑了,“我以为你俩之前就认识。”
“不啊,我们共同好友的饭局上认识的,我进餐厅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喜欢是一种感觉,哪来这么多逻辑啊。”John的声音黏腻起来,应该是开始回忆第一次见到那个女生的场景。
“是吗?”陆时懒懒地回复道,他有点不太认同John的这句话,“打个比方,比如说你喜欢一本书或者一个电影,你最起码应该要看完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吧。”
“那不一样,”John反驳道,“人每时每刻都会变的,爱人像一本读不完的书。”
“我的天啊,”陆时笑了起来,“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文艺了。”
“女神比较爱读书,我也要读。”John回复道,也笑了起来。
“啊,那你继续吧。反正我是就此打住了,我不做没有结果的事情。与其纠结到底是不是喜欢他我觉得我还是去享受度假比较好。”陆时故作轻松地说道。
“哎,做你开心的事情最重要啦。”John看陆时似乎已经决定,也不再劝说。
两人又继续闲聊了一会,陆时挂断电话后感觉头晕晕的,现在的自己开心吗?并没有,但一时找不出任何解决方案,他选择用睡眠来继续逃避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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