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茗月做了个梦,这梦令她感到非常不安。
她从床上惊醒,虽然已经不记得刚刚所梦见的场景了,但额前的汗还是透露了那梦的内容,肯定不怎么好。
茗月往身旁摸了摸,一愣,站起身来开灯,却是没见着苍海。
她有些焦急,她不知道苍海到哪儿去了。
茗月把家里的灯都打开,绕了一圈还是找不着人,决定播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还没解锁,主页面显示着未读信息。
苍海:毕业快乐,祝我们越来越好,一直到永远。
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拨通了电话,往门口走去。
在她看见空荡荡的车库时,心下一沉,电话随即被接了起来。
茗月提着的心瞬间放下,立刻道:“苍海?”
对方回答了,可不是她熟悉的声音,不是苍海。
“茗月?”这是一个女声,听着像是中年女子的声音,温柔而婉转,“是茗月吗?”
茗月回答:“是的。”
对方像是在犹豫,语调听着也不怎么开心:“苍海在市医院里。”
茗月知道对方的意思,手机弹出了一个定位,她立即叫了车把自己送到了那个位置。
这个市医院不小,算是个大型医院,通常是有重病才会到这里来。
想到这里,茗月的手攥紧了手机,咬牙走进了医院。
一名中年女性正站在柜台前方,穿着是洁白的连身裙,长袖边还是蕾丝,像是某个茗月所见过的名牌。她见到了茗月主动笑着迎上来,可脸色透露着疲惫:“你就是茗月了吧?”
茗月一愣,点点头。
对方握起了茗月的手:“我儿子提过你很多次,走吧,带你去找他。”
出于惊讶,茗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跟着苍海的妈妈一路到了手术室门前,然后站定。
“阿姨,苍海他怎么了?”
对方不语,只是看着手术室那亮着的红灯,嘴唇动了动:“他出事了,据观察是心脏病发作。”
茗月的心一沉,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身边的人。
她完全不知道苍海患有心脏病,他自己也没提起过。
想起那时在医院等待时间异常久,茗月隐隐知道了什么。
苍海的妈妈低垂着头,表情有一丝克制不住的颓废,眼角开始有些泛红,显然花了很长时间来接受。
见状,茗月也不知能说什么,怕自己不但安慰不了别人,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此时她的胸口像被堵着了,一股酸涩感传来,令她有些恍惚。
医院充斥着药水味,或许这一层都属比较紧急严重的病患,并不像其他层楼一样人来人往,也异常安静,走廊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偶尔路过的一两个医护人员。
在这红灯亮着时,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外徘徊过,也不知是带着怎么样一种心情等待着结果。
刚刚事态紧急,茗月没仔细看过苍海的妈妈,现在两人同坐一张长椅上,她才发现到苍海和他的妈妈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她看着像是才刚从机场赶来,踩着高跟鞋,耳朵上也有珍珠耳环,脖子上还戴着珍珠项链,包放在她的腿上。
可能真的很累了,她几乎要睡着,可又不敢睡,深怕错过任何消息,眼下一片青。
茗月也焦急着,可也见不得对方这么累,不想苍海的妈妈熬坏了身子,于是开了口:“阿姨,您要不要休息?”
对方抬起眼,与她对视了片刻,而后笑着道:“不用了,倒是你,大半夜的赶过来,才应该休息。”
看着她这副样子,连嘴角的笑都是强行牵扯出来的,茗月不禁有些心疼。
苍海鲜少提及他的母亲,只是略微提过几句,而茗月也只是知道他的母亲长时间不在家,他们很少有交际,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茗月能感受得到,他是爱着他的母亲的,反之也是如此。
苍海的妈妈可能今天难得回来见他一次,却是……在医院见的。
时间过了很久,久得甚至让人迷糊,两人都睡了下去。
再一睁眼,手术室的红灯已经关闭,医生和护士正与苍海妈妈说着什么,后者的眼眶有些红,兴许是刚哭过。
然后,茗月看见医生对她摇了摇头,说了几个字。她离得稍远,听不见,却大约能从口型辨别,说的是: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她的心倏地下沉,落入了谷底,像是被什么压抑着,十分难受,令她皱了皱眉。
她又看见苍海妈妈头低了下来,眼泪划过脸颊,手无力地撑着墙壁,却还是撑起了微笑,对医生吐出了“谢谢”两个字。
茗月在原地没动,最爱苍海的两个人在外面等着呢,他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
她想,苍海真的太坏了,一句话都没交代,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回想以前,苍海总对她说要永远在一起,可他没做到。
想着,茗月竟然笑了,可在眼泪略过嘴角的那一瞬间,她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咸咸的。
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看着眼前正在安抚苍海妈妈的护士,茗月站了起来,往那边走去,问道:“他……真的死了?”
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蠢,可她就是想再确认一次,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护士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的,可能是家族遗传,他生来心脏就有些弱,又患有心脏病。当时接到这位患者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浑身是伤,流着血。”
茗月还欲再问,就见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床,被白布覆盖着,一路推向太平间。
还没来得及追上那医疗担架,旁边就先传来了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
茗月急忙转头望去,只见苍海妈妈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
护士见状也赶紧叫来了医生,待查看状况后发现只是过度疲劳和伤心而导致她力竭晕倒。
此外,她似乎很长一段时间没进食了,需要补充些糖份。
白色的天花板映入苍海妈妈的眼帘,灯光晃得刺眼,她下意识举手遮挡,却瞥见了正扎着的针管。
顺着针管望去,是输液袋,里边应该装着葡萄糖水。
窗帘全都拉上,只能从缝隙得知现在是晚上。
她起了身,可发现自己的脚有些无力,需要靠着墙壁走。一路走到床边,把窗帘拉开,是属于城市的夜景,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着。
平时要是苍海在,那他就一定会边劝自己去休息边搀扶着自己,待来到窗前,他就会任由着自己看,而自己就会开始说起故事,他也会安静地在一旁聆听。
手轻轻拂过玻璃,她清晰地看见自己倒映在里头,穿着病号服,或许是护士帮忙换的衣服,有些邋遢,头发也微乱。
“苍海。”她道,“我的儿子。”
“你知道吗?我终于申请回到了这里工作,钱也攒够了。我知道你吃苦耐劳,在这里已经学会了赚钱养家,也可能会有点怨我为什么不回来陪你。”
“我也好想你,好不容易可以回来见你,想告诉你好消息,你每天都能看见我了,可……”
她再也说不下去,关上窗帘,走回床上。
门边传来声响,她这才发现茗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边。
“进来吧,茗月。”苍海妈妈笑道,“站在那儿做什么?”
茗月犹豫片刻,走了进去,手边还带了便当。
到了苍海妈妈面前,她迟迟没有举动,过了一会儿才突然道:“对不起。”
苍海妈妈有些怔愣,抬头望她,发现有几滴泪滴落。
“我接到了一通电话,苍海是因为我才死的。”茗月哽咽道。
就在苍海死的那个晚上,茗月为苍海妈妈办理好了一切手续,回了家,倍感身心疲惫,又有些不知名情绪。
苍海的死亡深深刺入了她的心里,造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她从玄关走到房间,到处都是他生活的痕迹。
还没缓过来,就有一通电话播了过来,是个陌生号码。
茗月接了,对方似乎是个销售员:“你好?请问是茗月小姐吗?”
茗月有些懵逼:“是的,请问你是?”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戒指专卖店,苍海先生在这里定制了一对婚戒,原定时间是今晚来拿,可时间要过去了。他也曾经吩咐过要是他没去,能打电话给他的女友,也就是您。”
这段话让茗月的心绞痛,痛得受不了,她也好想就这么死去。
“知道了,我会去取。”
原来苍海是为了拿戒指才出的门。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定制戒指,那今天他也不会死去。
想到这里,茗月终于哭了,再也忍不住了,只是这次没人可以安慰她了。
苍海妈妈摸了摸茗月的头,对她说:“不怪你,我看得出他很爱你,也看得出你是个好女孩。他常常在电话跟我提起你,说起话来都感觉眉飞色舞的,开心得很。”
“心脏问题应该是遗传自我丈夫,我也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反而要感谢你,让他在死之前还有一个那么爱的人。”
茗月点点头,想起了护士的言语:“苍海在太平间,说怎么处理要看家属。”
苍海妈妈道:“好。”
又过了一会,茗月又开口道:“我能去看他一眼吗?”
“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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