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你看重？”
“啊？咳、咳……”
对话发生时哥俩正在吃面，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喀尤呛了口汤。
黍昌不改色递来一碗茶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他。
又来了，一个屁不放。
喀尤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闷瓢有话想说又不说的时候，就两个眼珠子就直楞楞把人盯着，直到得到答案——或者被撵出去。
不知道上哪学的烂习惯，俩眼珠子盯得挺可爱，真想给你抠咯。
喀尤尽量忽视那烦人的视线，擦了擦嘴，明知故问：
“谁啊，北六？”
“……”
还是没吱声。
“他是不是放跑了陈如良？”
“嗯。”
“陈家其他人呢？”
“应该都杀了。”
“喔。”喀尤并不意外，他又呷了口茶，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他继续问：
“你不觉得他身手很好么。”
“嗯，论天赋可排前三甲。”黍昌眉毛皱起：“但目标只有陈如良一个，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有点过了。”
“那就是被看到了吧。第一次当杀手没个轻重，为避免活口秋后算账，只好赶尽杀绝了。”喀尤放下茶碗，眼皮都不抬一下，十分轻描淡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黍昌还是皱眉，他觉得这不是答案。
“行了，人又不是你杀的。”
“虽然莽撞冒失、心性也不太成熟……不过这小子还年轻，心思又活络，后期稍加培养，掌握这些不是难事。”喀尤顿了顿，他眉毛往下压，把真话装在玩笑里打趣：“提携可造之材不行么，我长得很像暴君？”
“组织什么时候不是一言堂了？”
“啪”地一声，有人手背被筷子抽了。
小兔崽子，给你惯的。
喀尤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开始调侃：“是呢，谁叫有些人就喜欢大手一挥当甩手干部？少爷突然这么热心关注起组织架构来，小人我真是不胜荣幸啊。”
……
自知理亏，有些人虚虚地转移话题：
“……说正事，到底是为什么？”
“好吧。”小仇得报，喀尤不再捉弄他，眉眼收敛得格外平淡，像是陈述明天的天气般，他也抬起目光，望向黍昌的眼睛：
“你我都二十六七了，小昌。现在得心应手，十年二十年之后呢？我们不可能永远干这行。银子不好挣，东西的价格又年年涨。虽说这些年攒了不少，不过算上婚丧灾病，还需要一笔不小的数目才能支撑我们全身而退。”
这话是真的，喀尤二十几岁就想退休了。
“李家的事情还没着落，我答应过帮你查清。但问题解决之后？我不可能一句金盆洗手就随意遣散这么多人。我们能保持生活，他们呢？解散后难以谋生早晚横死的，我同样不可能给每人发一笔足够颐养天年的抚恤金，那可是金山银山，他们需要组织存在。”
这话半真半假，主要说给黍昌听的。
“北六我打算培养起来，好在我们离开后接替你的位置。所以在你回来之前，我帮他劫了个人送去医治，虽然人没救回来，不过钱倒是真金白银地花出去了。动手前他跟我立了个字据，要么在我手底下干满三年，要么自己攒钱带利息还我，不然……”
“不然？”
“不然花我那么多，就只能请你杀了他了。”
说到最后喀尤眯起眼睛笑得很轻，就像开了个再随意不过的玩笑。
简单吃过面，黍昌充当车夫驾马启程往前几日说过的卖场赶去，喀尤坐在马车内烘着暖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近来喀尤总犯困，也不知是操劳过度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他的耳环随着马车颠簸一晃一晃，一路上黍昌守在车外也没说话，只在抵挡目的地后才进入车内更换面具。
每每出门，不管是独自还是同行，黍昌总会戴上喀尤为他准备的面具遮住下半张脸，已经行成了习惯。
备用面具在喀尤身旁的盒子里，而喀尤还睡着，手搭在炉上，浑身烘得发暖。黍昌解开系带俯身去取那方木盒。
他下半张脸被呼吸捂得湿润，手指碰到木面的一瞬，他突然没由来地，想抹湿喀尤干燥的皮肤。
用他携带的水汽。
黍昌喉结咕哝滚动了一下，呼吸轻轻喷洒在喀尤上方。他还没拿定主意，然而发丝往下垂落到喀尤侧着的脸上。
“做什么？”
喀尤被这处柔软扰醒，绿色的眼睛眯起，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拿盒子。面具湿了。”
黍昌不声不响地继续往下压，直到拿稳木盒再起身坐下，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地在喀尤视线里将面具重新系好。
装得很自然嗯，一点也没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嗯嗯。
这点小动作怎么瞒得过喀尤？他笑着撑起身来，手指勾着黍昌的衣领一绕，绕出他掩在衣里的竹哨。
穿竹哨的绳在他手指上缠了两圈，稍微用力一拉，黍昌的脑袋顺着力气歪了过来。
好近。
黍昌甚至能感受到喀尤停在他脸侧，近在咫尺的呼吸。
奇怪啊，这分明是他的意图，可此刻直接宕机的也是黍昌。
太近了，温热的气流拂过他鬓角像直接穿进脑子造成一片空白。喀尤又笑，气音近距离钻入黍昌耳朵，也太痒，黍昌呼吸加重，喀尤的嗓音和绵痒引发他一阵微小的眩晕。
“回去你得自己洗干净。”
说完这句，喀尤就松开手，阴谋得逞般轻轻在黍昌头顶拍了两下，头也不回地率先出了门。
然后风“啪”一下迎面干过来了。
一秒。
两秒。
“走不走啊，你干嘛呢？”
有人丝毫没有身为始作俑者的自觉，看屋里迟迟没动静，手压着被吹翻的额发探进上半身催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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