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依然昏暗,赵家村的几户人就抖抖索索地起床,这天气越发冷乎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
赵家村、李家村、王家村与黎家村是挨着的,最靠近官道方向的是赵家村,众人却约好在李家村碰头,再一道过镇上,到市集上去。
众人都惦记着店里的生意,没人拖赖,没一会儿陆续到齐,且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按照王二娘的意思,赵引弟、赵瓦婷两姐妹今日就不再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大儿子赵富宝与小儿子赵福宝,小儿子因从小体弱多病,被李大娘驳了回去,换上了她大儿李鸿福的大女儿李巧月。
可到了聚集地,除原先的人马之外,还多了一个王二娘。
李大娘问道:“王二娘,你跟来干什么?”
王二娘大大方方地道:“你嫌我家福宝身弱,不肯叫他跟来,我跟来就是了。”
李大娘忍着怒气道:“东家可不认识你,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店的!”
王二娘脖子一缩,随即理直气壮地道:“两个丫头本来就是我家的,缺了的空位,我作为她们的娘,填补上就是了。”
李大娘生气地道:“店里要的是能干活的人,你两个丫头能干,你跟你的心肝宝贝儿子可顶不上你两个女儿!”
王二娘死皮赖脸地道:“哪里干不了了?我干活利索着呢!”她骄傲地挽着儿子的手:“我家富宝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十个丫头片子都抵不上!你说什么胡话!”
李鸿福看了看天色,说道:“婶子,店铺不是我家开的,更不是你家开的,你两个女儿在东家那里过了门路,才能拿那么多的工钱,要不要你跟你儿子,要东家说了算,不是你说是就是!”
王二娘梗着脖子道:“我不管,这空缺原就是我家的,就该由我们家补上。”
李鸣讥讽地道:“瓦婷姐她们干得好好的,你做甚么不让她们继续干?”
王二娘当然知道两个女儿干得好好的,诚然两个丫头把工钱全交回了家里,但谁知道工钱竟然有那么多?且有活干跟没活干在村里整日游手好闲,能是一回事吗?有活干,大儿子找媳妇也容易许多,要不是怕李家人反对,她恨不能把家里的几个女儿都带过去,能赚一天的钱算一天。
反正她是绝不可能躬身让出两个女儿的空额的,谁来都不行!
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李大娘等人又气又无奈,多出一个人,李大娘原想叫大孙女回去,但想起忙活不过的活儿,以及东家隐隐透露的可能招人的信息,还是没开口叫人返回。
店里的生意忙,到底耽搁不得,众人便只好按时出发了。
到了官道,来往行人便越发多了,李大娘叫二儿媳妇牵紧大孙女的手,防止被人冲撞了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身后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李鸣看着那躲躲闪闪的女子,惊诧地道:“咦,那不是瓦婷姐?”
那女子发现自己暴露了行踪,僵硬地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王二娘也看到了那道人影,可不就是她二女儿赵文婷,当下勃然大怒:“作死的丫头!昨天就跟我犟嘴,不肯让出位置给她弟弟,如今还不死心,够胆子跟上来?!我打死她个贱货!”
说着,就要扑过去,将赵瓦婷暴打一顿。
李大娘赶紧去拦人,她一动,李二媳妇与李巧月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纷纷去拦阻王二娘。
王二娘面目狰狞,两条瘦棱棱的手臂鬼爪一样干硬尖利,李大娘三人险些阻拦不住,她身躯被拦住了,犹挥舞着双手去抓扇赵瓦婷,像是面对仇人似的拳打脚踢:“你个烂心肝的贱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忤逆长辈!我叫族老开祠堂,将你浸猪笼,沉村里的塘!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晦气的赔钱货!”
李家人早就听说过赵文才夫妇苛待女儿,到底没真正见过,如今不觉心惊,这哪里是女儿,分明是对待仇人的态度,还是掘了他们家祖坟的仇人!
“好了,好了——住手!”李鸿福一声大喝,示意李鸣等人扯开王二娘,他盯着她,沉下了脸:“你要教训女儿,回你家里去教训!别拖延了走路,耽搁了店里的生意,我绝饶不了你!”
李鸿福平日对待村人与亲戚朋友,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毕竟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如今他板着脸,顿时较往日不同,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王二娘如被人掐了脖子的鸭子,涨红了脸,鹌鹑一样缩起来。
“这都是什么糟心事!”李大娘与儿子在前面带头,李鸿福回头看了眼。王二娘跟赵瓦婷都跟了上来,不肯回去。
王二娘在前,对着儿子嘘寒问暖;赵瓦婷落在后面,神色萎靡,眼神却是发了狠,山上饿狼一样的目光。
“真是狗皮膏药,黏上来就甩不掉的玩意!”李大娘脸色不悦,却一时没有办法。
叫又叫不走,总不能当街把她们母女打回去。
到底是家里的亲戚,不能做得太绝。这四野八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个个沾亲带故,面子上也过不去。
只是若是罗燕飞生气,他们李家便是连带着的,这个闷亏只能吞了。
李鸿福冷冷地道:“她们爱跟就让她们跟着,要不要人,还不是东家一句话的事!”
李家人心里都不痛快,但到底是店里的生意要紧,快赶慢赶,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罗娘子鱼膳”。
而罗燕飞,带着婢女桂花与李嬷嬷,正站在门口,听到动静,目光如炬地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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