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鼻涕虫又过来了,手里端着一碗面,他老婆给下的一碗清汤面,生病要吃清谈点儿,可我们这位无肉不欢,无肉不食的虫哥,硬是在面里偷偷放了辣肉丝。“肉是人力气之源!”
“好点儿没?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好扛病,”鼻涕虫把面放到桌上,走到床前,手放在我的额头,试一□□温,又放在自己额头上,还是有点儿烧,问我退烧药吃了没。我点头说吃过了,身体比刚才好多了。
看着我吃完,又热心的给我烧了一户开水,一边陪我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也许是吃了东西了,感觉身体慢慢恢复,四肢也有点儿力气了,想着这样躺着也不好,便起身到院子里走走。
初夏,山里所有一切经过一季寒冬的储藏,扛过春季的干旱,现在一一场场小雨,便复苏一般,绿色由浅变深,生机期待勃发,山风微凉,很是舒适,身体还是有些热。我想去看看外公和母亲,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一个世界,他们都是我得至亲,都是最疼爱我的人,可是,却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多么残忍。
按习俗是不能下午事上坟,可对于我来说,似乎也没这忌讳,其实,我就是想着找母亲和外公说会儿话,在他们相继离开之后,我一直是很想念的,可是却不知为何,那么多次无论是来到这里还是在城市里点燃白烛的祭拜,他们竟然一次都不曾出现在我面前,哪怕是每次的梦里,也都是很短,匆匆一别。“是不是我做错了,惹他们不高兴了,所以,他们都不愿见我了。”心下惨然。
我拎了几个苹果,白烛和瓷钵没办法带去的,万一遇到被人看到了,不太好,不愿往深里刨析,其实是自己接受不了。
去的路上从田间地头采了几朵不知名的野花。坟地有些远,穿过山上的林子,还要越过一座山,大概是还生着病的缘故,体能损耗格外快,头有些晕,刚才身上出了一些汗,本以为会好受点儿,结果,这会儿身体干热,体温没降反倒升起来的感觉,胃里也一阵翻滚,想吐,我连忙随一处坐下来,将手里东西放到脚边,休息一下。回眼望着走过来的那条小路,幽径蜿蜒,草木见若隐若现,脑子里的一屡思绪,便被牵引出来,不经意间,也沿着这条山路,带着往昔欢快的声音,带着不羁身影,由远而近,接着,忽的,猛地扑过来,一下刺入心头,疼得,难以招架。
母亲和外公的坟还未看到,压抑太久,的一切都已迫不及待,此刻像是要把整个身体裂开。
我努力一次次坐着深呼吸,艰难的收回视线,起身,转身,将那些久远的美好的,却带着撕裂一般疼痛的一切抛开,再次迈步,朝着山那边走。
近来感觉自己精神和身体都似乎很差,似乎在慢慢走进临界点。奶奶说,奉神的鬼神的人,身体一般都会有鬼神庇佑着,一般不会出事,不会无缘无故死掉,一般都会安寿。
但奉鬼神,自有奉神的规矩,万万不可坏了规矩,犯了禁忌,那可是绝对会要命的。可我自接了瓷钵,烛台后,何止是坏了,还犯了,一边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目的,一而再的利用神的赋予,有悖常伦,一面却又想要过着和别人一样的生活,既而处处将其避讳。不只一次,接二连三的强行犯戒,欺神,这样想着不禁摇头,惨然。我这命怕是很难久了,抬眼,望向远处的山,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来这里了。
外公和母亲紧挨着半山腰,没有墓碑,石土垒砌,外公坟前有一块平整的石头,如板凳那么大小,母亲坟前没有,这是母亲离开时交代的,外公和外婆在一起,她在一边陪着,我们姐弟无论什么日子来祭拜,外公外婆,还有母亲都是一起的,不分开。
我将苹果放在平石板上,花想了想便插在母亲坟头,母亲应该会喜欢。
妈,姐姐很好,她有了新的男朋友,这个人也很好,告诉您,我看到了他们的未来,会很幸福,只是这次我没有和姐姐说。我想说多了,反而会干扰他们,姐姐结婚后应该会离开吧,我也是大人了,已经可以照顾自己了。
说到我自己,我工作一直很稳定,前不久,我的雷老师,回家了,这次似乎与以往不同,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我一边忙着超市那边,还一边帮忙雷这边工作,很忙,但工资双份,当然只是目前的,如果我不接受,他们应该很快会再找人,....妈,我是不是很厉害,我是不是做的很好?...还有妈,你记得李佳雪吧?那个,高中时来过我们家的女生,您说很讨人喜欢的那个,她已经是大学生了,几年前考到那城市,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不过...妈,我好像做错了,她是个好女孩,但我好像对人家做了坏事,很多,...我利用她来撒谎赶走唐凌飞,然后,利用她的存在来修饰我看似平静如常的日子,她像一只划桨,让我奋力划开,又像一根绳索,好像只要拽着,就不会掉落,而我却没有回头认真看过她一眼,自以为,只要对她好,关心她,照顾她,陪着她,始终如一,什么都可以给她,除了,心,这个,我说了不算,我,无能为力。然后,现在我才发觉,这样的自己多么卑鄙无耻,对于一个女孩,除了心,其他都不名一文。
不过还好,还有补救的机会。毕竟,她还小。
我想找个最好的恰好的机会开口,把对她的伤害减少到最低,甚至是,也做好了,在她没找到喜欢的人之前,会一直以这样的身份陪着她的打算,以什么样地身份都可以。
其实,姐姐和雷曾建议我了,对这件事,最好是直接了当。我也试着暗示过,只是,小雪似乎不接受。
都是我的错,找机会,不,回去,立马就要和小雪好好谈谈。
还有,妈,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那是你心里一直惦念的,除了我和姐,那个是你唯一放在心里却无法说出口的。他也老了。偶尔会打电话给我,也会带我去吃饭,只是,我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如何与他相处。不过,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记恨他了。
还有,妈,我心里一直惦念的,也是无法说出口的那个人,唐凌飞回来了,可是他又离开了。
就因为一直以来,我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穿越时间还有空间,所以,便愚蠢的以为,看到了便可以掌控,这是多么荒谬还有致命的错误呀。
原来,我只是看的到,却也只是看的到而已,其实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对于那个人,是这世上唯一的,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我仅有的难以割舍的,只有他了,自始至终只有他,可我却一次再次把他丢了。你们告诉我,我该如何把他找回来。
我听到了哭的声音,我感到一直胀涩的眼睛有水涌出,顺着脸上的皮肤在淌。哭的声音听着很陌生,泪水也很陌生,都不像是我的。我整个身体连着五脏六腑,从里到外都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抓着,越抓越紧,紧到要彻底崩塌了。即使哭了也难以得到缓解。我是多么不孝,对于逝去的亲人,打扰她的安宁平静。
对不起,因为除了这里我无处可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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