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异便直接上手替他接通了这通视频。
“Hi,加一姐,你也在呢!”屏幕对面的陈歆怡在见到徐佳异出现的那一刻欣喜地出声。
随着歆怡声音一同出现的,是路边行人惊喜的赞叹声。
秦深不抬头也知道是对岸开始亮灯了。
不过亮灯的事天天有,秦深也不纠结于这一时,虽然还是有些可惜,但目前显然是他让陈歆怡去解决的这件事更为重要一些。
“你到了吗?”秦深在两人的寒暄结束之后问。
“准备下直升机了,我二姨给我调来的。”歆怡一句话就解答了秦深对于她如此高效的疑问。
“她二姨和姨夫都是部队里的。”秦深对徐佳异解释道。
再正常不过的介绍,却实在是吓着了徐佳异:“怎么了?都……都……”
“没事啊,加一姐,你放心,我在呢。”手机里传来一阵开关车门的声音后,歆怡接着说:“解决个地痞流氓而已,很轻松的。”
徐佳异的眉头皱得更紧。
秦深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你不是说要给家里翻新吗?我就说找人帮忙看着,顺带设计一下。后面那座山头不也是家里的吗,但有人拉电线违规建到了那里,爷爷发现了之后就找人家理论,结果被扇了一巴掌……”
“什么?!”徐佳异惊叹道。
陈歆怡接着秦深的话说:“扇了之后呢,爷爷报警了,那帮人主张私了,说赔个两万块钱就过去了,让他们建个电线杆什么的也没事,而派出所的人呢,也站在他们那边。”
“那歆怡你去干什么?你一个人吗?”徐佳异紧张得唇齿打颤,“那个……”
“我不是一个人,加一姐,你别紧张。”陈歆怡降下车窗,将手机对准自己所乘的轿车后面跟着的一长列汽车,确保徐佳异看见了之后,她才收回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他们想要权势压人,就要先做好被压的准备。”
“放心吧,她没输过。”秦深说。
陈歆怡赶忙诶了声,反驳道:“你别乱说话,搞得我是什么天天惹事的人一样!”
徐佳异知道他们俩是不想让自己这么担忧,很配合地笑了一声。
“你不是吗?”秦深反问道,又搂紧了徐佳异。
“滚蛋吧你!我到他们辖区的派出所了。加一姐,等今天这件事结束,你就跟我一起过吧,秦深没用!”
陈歆怡说完就下车,将手机交到了为她开车门的保镖手里,留给徐佳异和秦深一个气势汹汹,势在必得的背影。
徐佳异的爷爷在医院里验伤休息,只有违规拉电线又挑衅主人家的那一帮人在派出所里待着,这也是陈歆怡的手笔。
“怎么了?小姑娘?”里面值班的民警本在安慰那几个老熟人,余光瞥见陈歆怡一个人走进来,便站起身问道。
“啊?警察叔叔,那个……”陈歆怡装作茫然地回应了一句,又用无辜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坐在长椅上休息的几个人后,反问道:“我曲阿姨还没给你打电话吗?”
“哦,你是走丢了是吧?”民警没听懂歆怡话里的意思。
倒是边上坐着的那一圈人之中,有人开始打量她,有人开始朝她吹口哨,更有甚者,出言不逊。
“应该是吧?”歆怡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的一张圆形没有靠背的转椅上坐下,双手撑在大腿内侧的椅子上,双脚踩在底下环形的一圈不锈钢上,无所事事地晃悠着,“我曲阿姨应该等会就打电话来了。”
警员还想对陈歆怡说点什么,被身边的同事叫住:“所长,你看这监控。”
他低下头扫了眼屏幕,监控所见之处,处处站满了穿着一身黑衣的人,他们不躲不避,大喇喇地站在派出所外面,井然有序。
“什么东西?”所长看了歆怡一眼,正想走到外边去一探究竟,桌面放着的办公座机就响了。
另一头一直试图和陈歆怡开玩笑的人也闭上了嘴。
因为接电话的警员颤抖着手指着听筒对所长说:“所…说,所是省……为的,的……”
警员说话本就有口音,加上他被吓得不知所措,一句话更是让听的人云里雾里。
“一天天神叨叨的!”
所长不耐烦地吐槽一句后,夺过听筒,还算礼貌地自报家门,而后瞪大双眼,看向陈歆怡。
而那看起来一直处于状况外的小姑娘扁扁嘴就开始嚎啕大哭。
“曲阿姨,他们说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他们好多人,就欺负我一个!说如果我不好好听他们的话跟他们回家,我就死定了!呜呜呜,曲阿姨!我害怕!”
陈歆怡声情并茂,但雷声大,雨点小,一滴眼泪都没流。
倒是真真切切地吓着了在场的所有人,以及徐佳异。
拿着歆怡手机的保镖依旧站在玻璃门外,有大门作为阻隔,徐佳异一直听不清楚歆怡刚刚在里面和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她的哭声实在是大得惊人。
“她怎么哭了?不是……”徐佳异在时差几小时之外的布达佩斯急得原地跺脚,“这大半夜的,为什么放她一个人在里面?”
秦深眼见着又多出一个上当的人,无奈地说:“她是装的……你见过小程阿姨了吗?陈歆怡每次带着我们干了什么坏事之后,就装成这副委屈的样子和我妈,还有小程阿姨哭诉,所以每次挨训的人都只有我和程颂……就秀霞姨知道之后才会教育她一顿,替我们申冤。”
徐佳异丝毫不听:“那不是和你们开玩笑的吗?现在这情况能一样吗?你没去过我家吗?你不知道那有多偏僻?现在国内还半夜两三点的。”
秦深没办法,正想让保镖走进去,他们就接二连三地推门而入。
“诶诶诶!!什么情况!”
保镖入门之际,派出所内的灯光也跟着熄灭,屋里只剩保镖们带来的手电作为唯一光源。
陈歆怡早就收起了假哭那一套,兴致满满地在椅子上转悠着说:“你们不是说私了嘛,然后赔我两万块钱?所以我来私了啦!不过我不用你们出钱,我还会倒贴两万,只要你们让我打回去就好了,怎么样。”
“诶诶诶!这里可是派出所!”坐在长椅上的几个男人老早就缩到了办公桌后边,企图让所长在前边挡着。
“啊?是吗?”歆怡迷糊地说,“谁能证明?就像我爷爷证明不了那块地是我们家里的一样,谁来证明这里是派出所?”
陈歆怡动了动脑袋,身后走上来两个保镖,一手揪一个,将四个人揪到了歆怡面前。
歆怡提前戴好了手套,伸手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拍了拍,又缓缓道:“你说呢?老大?断了电,这里就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房。”
“我不是!我不是老大!”被歆怡拍脸的人惊慌道,又推出身边的人说:“他,他才是,都是他领着我们干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明明是你先提议的!你说那家里就两个老人,小孩都在外边打工,没什么威胁!”那人毫不犹豫地揪着他衣领将他推开。
歆怡轻轻地嘘了声,两人才安静下来,准备等她发话。
但下一秒,他们就看见歆怡站起身往后退,同时对保镖们说:“录像准备好了吗?开始吧。”
“什么录像?喂!等等等等!我们真的错了!我们现在就去给你爷爷道歉啊!”
“别说打回来了,磕头,就是磕头,我们磕头也行啊!”
“我们实在是不知道那座山头是你们家的啊!我们以为没人管才……才……”
陈歆怡充耳不闻,倒是手机对面的秦深出声说:“录像是为了让我能记住你们现在的样子,等将来你们恢复了之后,我还能找上门去。”
秦深说完就挂断了视频通话,没让徐佳异亲眼看完后半段。
“本来还准备今天晚上趁着国会大厦的灯亮起来的时候告白的呢。”秦深一边收起手机一边委屈地说,“我手镯都准备好了……是我自己去求的。”
因为视频通话这一突发情况,徐佳异的眼里有些含泪,但她还是又一次不领情地说:“可是歆怡让我和她一起过诶?而且你不是说……在燕南,她比你还要有钱吗?”
“我……”秦深第一次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反驳得哑口无言。
“不是吗?”徐佳异还往他跟前凑了一步,表情带有挑衅地追问。
“不是啊!”秦深狡辩道,“歆怡的钱都在她妈咪和爷爷手里,只有我可以在山上买套房子送给你。”
“可是我还没有签名,不能算送给我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去香港常住。”徐佳异笑着说完,转身向前走,又悄悄吸了吸鼻子,终究还是没能阻止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所以我在柏林又买了一套!徐加一!”秦深也迈开脚步跟上她,但没有着急地赶到她身边,而是始终隔着两步距离,“你就跟我在一起嘛,我的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歆怡的……也可以是你的。”
徐佳异没回头,笑着望向幽幽蓝蓝的多瑙河。“她同意吗,你就说她的也是我的!”
秦深从口袋里拿出了首饰盒,捧在手里,笑道:“那我的是你的,我也是你的,行不行?”
和秋日时慕尼黑的萧瑟氤氲不同,现在布达佩斯的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春天的气息,河岸两旁的树木新绿初绽,多瑙河的河水在蓝黑的夜空下泛着幽光,静静流淌。偶尔有游船经过,船身留下一串涟漪,船上乘客则是对着国会大厦碰杯后,共饮香槟。
艾布湖晶莹剔透的湖水会沿着东南方向一路向下漂流吗?徐佳异在心里想。不然怎么让她在多瑙河畔听到了她在艾布湖边提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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