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夏的空气如同蒸腾的沸水，带着难耐的黏腻。
夏油杰如同往常一样做完今天的所有任务时，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三点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除了学生们在群里一如既往地打打闹闹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值得回复的东西。于是他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晚饭，沿着昏暗的路灯走回了家。
描述为“家”或许不够准确，因为这只是夏油杰方便回学校而租的房子。他的父母，以及曾经那个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早在五年前，就在一场大火中消失殆尽了。
挚友后辈，父母学生……冥冥那家伙曾经很没有礼貌地嘲笑过他或许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夏油杰也装作无所谓似的一笑了之了。
为什么说是“装作”，大概或许是因为夏油杰自己比谁都清楚，身为咒术界如今唯二的特级，却是个自成为咒术师起，就什么都守护不住的家伙。
并非是不曾感到过痛苦的，只不过，夏油杰习惯于将这些痛苦转嫁到自己的身上。
“这些结果，都是由于我的能力不足而造成的。”
——这是他时常会和夜蛾说的话。
每当听完他这些话后的夜蛾正道总是会恨铁不成钢地反驳他，可夏油杰仍旧并不觉得自己这么想有什么问题。
他是特级，他很强，所以他必须去守护他人。
只是这么简单而已。
而他错就错在，夏油杰所谓强大的前缀并不是那个“最”字，所以……
开门的那一瞬间，夏油杰抬起头，目色沉沉注视起正坐在他家沙发上的不速之客的那一刹那，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地想——
有的时候，他得认命。
平静地将手里的晚饭丢在一边，转头换上拖鞋的同时，夏油杰已然被人从身后环抱住。
属于另一个人皮肤的温度在即将触碰到自己最脆弱的脖颈的一瞬，被面色冰冷的咒灵操使不动声色地避开。
“悟。”
他侧过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
将人搂在怀里的白发男人闻言挑了下眉，随即，愉悦地笑了：“我想你了啊。”
“是吗。”
这句听起来格外暧昧的话只让夏油杰短暂地停顿了须臾，紧接着，似是连同他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谬般地笑了起来。
他像是在播报晚间新闻般无比平静地说：
“今天上午九点，以五条悟为首的诅咒师集团闯入总监会，杀死包括加茂家主在内共计十七名高层。三天前，诅咒师五条悟只身闯入高专，盗走包括九相图在内的六种禁物，上月月末……”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发男人笑容未变，眉眼间却极快地掠过一丝不耐。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五条，你满世界无差别杀人以满足自己那无处宣泄的凌虐**时，有想过其他人吗？你把我家当做什么？你无聊时取乐的地方么？”
五条悟看着他沉默了须臾，不怒反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他用力捏住夏油杰的后颈向后拉扯，另一只空出的手抬起遮住了对方的眼睛，在一片沉默的死寂里，强行与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短暂却粗暴的吻。
片刻之后，那令人感到窒息的水声才逐渐慢慢消失，五条悟喘着气，用柔软的唇近乎零距离地贴在夏油杰的上，近乎刻意地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不去解释什么，只是轻飘飘地低哄着：“……那么原谅我吧，好么？杰。”
这是五条悟一贯会使用的怀柔手段，在这几年里，他们两个有过无数次比今天还要更加严重呢争锋相对，可被这个男人以这样的方式轻描淡写地略过。
说是温柔纵容，实际上不过全是敷衍和逃避。
夏油杰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恍若幻觉般存在过的温度稍纵即逝，他心底发冷，只能用尽全力推开了对方，回以厌倦和冰冷的表情。
是的，或许他们曾经真的拥有过某些真挚到无法忘怀的感情。
可这么多年了，再深的感情都足以被现实消磨干净，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裂缝早已经不可能再复原的地步了。
五条悟看见他这样，自然很清楚夏油杰究竟在想什么，他沉默了几秒，故作无事地拉过他的肩膀：“好啦好啦，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回学校参加总监会那什么破作战会议么，不如我们今天就早一点休息吧。”
眼看着男人又要不管不顾将人往卧室地方向揽，夏油杰终于忍不住又一次推开了对方。
他站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注视着对方那双如苍天之穹般的眼睛，只觉得满心都是疲惫。
“你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和你上/床啊。”五条悟见夏油杰死死抿着唇，瞬间明白了他在迟疑什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总监会那群烂橘子想利用你和狱门疆封印我，我知道。”
“总监会那群人太高估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了，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准备利用这次的事，做些什么。”夏油杰冷声道。
“……你既然猜到了，还有问我的必要吗？杰。”
总监会那群人之所以能活到今天，不过是因为自从五条悟叛逃之后，他们就一直龟缩在天元的结界之下。这一次为了封印五条倾巢而出……夏油杰垂眸，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嘴上却还是答：“需要的吧。”
“……你知道的，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候，我向来不会拒绝你。”
白发男人无奈地笑了笑，神色明明缠绵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夏油杰心中发冷。
“我要彻底推翻总监会，让咒术界再也无人敢违抗我。”
五条悟歪了歪头，那张夏油杰曾经无比熟悉的脸上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淡漠和残忍。
“你要阻止我么？杰。”
后来……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夏油杰依稀记得他们最后还是打了一架，他自然不是五条悟的对手，可对方还是对他这个有可能会在今后连同其他咒术师杀死自己的对手留了余地。
天亮以后，夏油杰站在一片废墟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转身离开。
就像记忆中无数次一样。
咒力缓缓在黑暗的房间中消散，脱离了幻境的夏油杰再次回到了现实之中，他将这只刚刚收服的咒灵收起，随后仰头倒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回忆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青年恨不得半夜潜入教师宿舍，将新仇旧恨一起算个干净。
无论在哪个世界……
唇边似乎还残留着幻境中熟悉的温度。
夏油杰咬牙。
五条悟果然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看完大结局我又回来更新了……只能说，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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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记忆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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