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公交车站，路灿扯着沈亦的衬衫下摆说着：“走，我请你去吃好吃的。”
沈亦狐疑看着他。
路灿想带沈亦吃顿好的，毕竟沈亦太瘦了，他也不好意思跟他说原因，只好心虚不去看他，找个理由打发过去：“我妈做饭不好吃，我们两个吃完再回去，她不会说什么的。”
沈亦说：“吃什么。”
路灿没带伞，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沈亦也不可能把他丢在这自己一个人回家。
路灿想了想，说吃火锅吧，下雨天和火锅最配了。
沈亦点头，带他在这里随意找了一家火锅店坐下点餐。
现在是六点，正是晚饭时间，他们四周坐满了客人，看来大家都知道下雨天和火锅最配。
路灿想着是他请客，也没跟自己客气，点了许多菜。
桌子中间的锅冒出雾气，隔着雾气，路灿时不时打量着沈亦，他正疲惫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菜都上齐了，锅里下的菜也都浮上来，他中午饭还没吃，闻到香味肚子就在咕咕叫，菜一熟就往嘴里塞着。
雨声越来越大，饭也快吃到尾声，路灿起身打算去买单，刚离开座位他就想起手机关机了。
于是他悻悻坐回椅子上，搬着椅子往沈亦这边靠，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那个沈亦，我手机关机了，这顿你能先付着嘛？等我回去充好电再转你。”
沈亦夹菜的动作顿住，他看向眼神里充满真诚的路灿，在思考是不是路灿在整他。
路灿怕他不信，拿出自己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了好几次开机键都没反应。
沈亦点点头，路灿立刻又坐回去埋头吃着菜。
太丢脸了，说好请别人吃饭，结果还让别人先付款。
吃完火锅，路灿跟在沈亦后头，听到老板说268的时候，沈亦举着手机付款时，朝他这边有意无意看了一眼。
路灿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就是不去看沈亦，这样就能假装不知道他在看他。
外头的雨还在下，沈亦撑开伞，路灿自觉钻到他伞下跟他一起走。
一路沉默着，直到沈亦上了公交车，路灿可怜巴巴望着他，他早上走得急，也没带公交卡。
沈亦无奈刷了两次公交卡，路灿这才上车跟着沈亦在后头坐下。
晚上公交车人少，位置也多，他们两个相邻坐在一起，路灿坐在这里边，头撑着车窗，试图让冰凉的车窗凉掉自己因为丢脸而上升温度的脸。
公交车司机为了节约用电，车里大部分的灯都关了，沈亦玩着手机，亮度照在他脸上，冰冷的气息又来了。
刚才在火锅店里，还因为周围的吵闹声有点温度。
路灿无聊，趴了一会就转头去看沈亦在玩什么，沈亦回消息认真，没看见路灿正盯着他手机看。
“这谁啊。”路灿语气中带着他都不知道的吃味味道问着。
沈亦关掉手机：“同事。”
同事还能聊得这么起劲，路灿不信，刚才他可看见对面的人发了许多消息，沈亦也可是一条一条回复着。
沈亦手机又弹出消息，他打开继续回复，路灿凑近看：“男的女的。”
沈亦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侧了侧手机，随口回：“女生。”
“所以你们聊什么。”路灿耍起小性子来，他倒要看看能让沈亦这么有耐心回消息的人是谁。
沈亦继续回着：“没聊什么。”
没聊什么，还聊得这么起劲，路灿直接将头搭在沈亦肩上，沈亦身体一顿，路灿也借势看到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越看越觉得沈亦有毛病，谁家好人跟女生聊做题步骤！
他将头从沈亦肩上起开，啧啧啧，沈亦是个直男没跑了，那女生起了好几种话头，明显就是喜欢沈亦，但沈亦只回了她不懂如何解题的消息。
沈亦将手机黑屏，他们后面也失去了唯一光亮，路灿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自然也就没看见沈亦红了的耳垂。
消息一条条传来，沈亦没心思回复，他正在平复自己跳动的心，不知为什么突然跳得很快，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偏过头的路灿想，沈亦好像很招人喜欢，从小学开始就是，身边总围绕着女生，不是，为什么他身边没有，是他长得不符合女生喜欢的类型？
“紫荆路快要到了，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突如其来的播报声，打断两个人的思绪。
沈亦拿着伞起身去后门等着，路灿也跟着一起。
雨天路滑，公交车没刹好车，带着人往前走了几步，路灿原本正双手插兜装酷，这一动静吓得他将手抽出来去抓把。
但速度太快，还没抓住，就往沈亦身上倒。
“嘶。”
“唔。”
车停稳，人也停稳，路灿捂住自己被撞疼的头。
撞得狠了，路灿眼里不自觉泛起水光，我去，沈亦平白无故长这么高干嘛，比自己高半个脑袋。
害得自己额头狠狠撞上沈亦的鼻子。
公交车门开了，沈亦捂住鼻子快速下车，借着微暗的灯光查看自己有没有流血，路灿头是铁做的嘛，这么疼。
路灿捂住头也下了车，两个人就这么诡异走在路上。
紫荆路的路上种了许多黄桷树，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树，
白日它是遮天蔽日的好树，但到了夜晚又加上是雨夜，向四周生长的枝桠，枝桠中露出的空隙变成了鬼脸和鬼手，阴气森森的。
路灿往沈亦身上靠着，他小时候没受过虐待，单纯就是人菜瘾大，看鬼片看多了，现在睡觉都还要开着床头灯才敢睡。
生怕没了光，黑夜里就冒出一个鬼。
公交车站离他家挺远的，沈亦揉了揉鼻子，不太疼就放了下来。
路灿早就将手放了下来，额头顶了个红包，怎么看怎么都滑稽。
路灿颓败回到家，宋文意早就进屋睡觉了，所以路灿要去吃火锅还有一个原因，他和沈亦一起回家，宋文意还是会问东问西。
沈亦进了屋，路灿也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进屋那一刻先给手机充上电，又进浴室洗漱，慢吞吞洗漱完直接躺床上睡觉。
路灿躺着床上，用最后一丝理性想，宋文意说得没错，睡死他得了，一天什么也没干，就困得要命。
眼皮一点一点往下砸，好像他还忘了一件事，不过困意来袭，来不及想就深陷美梦中。
等再次起来，路灿摸索着手机开机，才两点，还能继续睡。
路灿放下手机，翻了个身，随后想起什么，睡意立马没了，他立马坐起身，重新拿起手机点开沈亦的聊天框。
空荡荡的，一条消息也没发过来。
他懊恼拍着自己头，忘记给别人转账了，难怪他就说还有一件事没完成。
转了270过去，就想继续睡，还没息屏就显示对方已接收你的转账。
这么晚都没睡？该不会沈亦一直守着手机就等他转账吧？
路灿没了睡意，他觉得还是要跟沈亦解释一下，手机在键盘停留几秒，决定下楼去找他当面说清楚。
以免沈亦觉得他是那种赖账的小人。
穿上鞋，啪嗒啪嗒下了楼，沈亦房里的灯关了，睡觉了？路灿想。
那也不可能睡这么快，上一秒才显示他已收款。
路灿轻声拍着门，轻声叫着：“沈亦。”
还没叫几声，门就开了，路灿往屋里望去，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桌还亮着台灯，上面摆着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书，已经翻开了一大半。
居然这么用功。
路灿开口问：“你还没睡？”
“有什么事嘛。”沈亦转身进屋重新坐在书桌前翻阅着书籍。
路灿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屋，只好站在门口解释：“我回去的时候太困了，一洗漱完我就睡下了，不是故意这么晚给你转账的，你别误会哈。”
沈亦说：“没误会。”
听着沈亦不在乎的语气，路灿就知道他没误会，不过还是关切问了几句：“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嘛，怎么这么晚都不睡。”
沈亦没回，他低着头翻阅着书籍，时不时在旁边的笔记本上记录着。
路灿想了想还是进了屋。
沈亦床上没有动过的褶皱，证明主人进了房间就没去床上躺过。
沈亦换了一件灰色的睡衣，坐着暖黄的灯光下，侧脸也被柔和了几度冷意，平日里幽深的目光专注落在面前的书本上，整个人看着舒适又温馨。
特别是在雨夜下。
“你很缺钱嘛？”路灿趴在书桌上问着。
沈亦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在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下，路灿看到沈亦眼下有乌青，是熬夜导致的。
他脑子一热，想到一个好主意，话没经过大脑就从嘴里蹦出来：“要不你当我的家教老师，一节课一百，就上周末两天，一天上八个小时，就有八百，两天呢就有一千六，比你那一天120强多了。”
沈亦听到这句话诧异看着他，楞楞开口：“路灿，你认真的？”
路灿学着他挑眉：“看起来不像吗？”
沈亦抬头望着他，暖黄的灯光下，路灿那真诚的目光再一次出现，沈亦笑出声。
路灿疑惑发出声：“你笑什么？”
沈亦重新将视线移到书本上，说：“宋阿姨不会同意的。”
宋文意会同意的，路灿肯定，她巴不得沈亦少累点，曾经宋文意给沈亦爷爷偷偷塞钱，一塞就是好几万，都被拒绝。
沈亦爷爷说，他有能力养活他们爷孙，不需要，在塞钱他们就离开这里，宋文意这才作罢。
沈亦没拒绝也没同意，他的笔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与外头的雨声重合。
沈亦偏头询问着：“你这是又在可怜我？”
乌黑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路灿呆呆看着他，好半响才从那深不见底的目光移开。
掠过沈亦右手背，那烫伤的痕迹还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荡漾开。
“算是吧。”路灿说。
沈亦起身，将路灿推出门外：“很晚了，你上楼睡觉吧。”
路灿没反抗，任由沈亦推他出门，推到门边时，他紧紧扒着门框说：“你可以考虑一下的，这样你不仅轻松，还能在工作的同时继续学，就不用这么熬夜，咱们两个一起卷死一中的学生。”
沈亦：“知道了，我会考虑。”
路灿这才松开手，沈亦趁机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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