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极,我刚刚差点把她认成你……”
自从林北极学着网上一个中性风穿搭博主换了一身穿搭,她的耳边就总能听到这句话。
其实这身穿搭也不算特别,不过是一件宽松的素衬衫罢了,不过一所学校学生有那么多,碰巧穿得像了些也不怪。她也没怎么把这些话放心上,只觉得听着有趣,却不曾见到过她们口中的这个女孩。
……
夏日的风送走了初春的微凉,止不住的热浪滚滚而来,居高不下的温度灼烧着空气,叫人步步是煎熬。
林北极是最讨厌夏天的,季节一到,她的脸上会止不住泛起红疹子,肿得像戏曲里大闹天宫的孙悟空的模样,只能用口罩遮住半脸才不至于太引人注目,而在这般夺神炫目的阳光下,口罩阻隔了呼吸,简直是让人难忍的窒息。
炎夏,中午的烈日高挂在天空正中,晒得人烦闷,林北极和一起向食堂的朋友林晓初被这暑气捂得一路上说不出话来。
林晓初同林北极一样讨厌夏天,或许是她的碎盖短发覆着极多的发量,夏天闷得一头是汗,常常没走几步刘海上就弦着大珠大珠的汗粒,如同在桑拿房里戴了顶针织帽,闷热至极。
她们步步如脚下挂着枷锁般走得艰难,抬眼见却同班的一个同学杨佟竟能在这个让人不愿动弹的炎热里为一个炸鸡腿冲得飞快,林北极前脚才刚到饭堂,她后脚却已拎上午饭要离开。
杨佟是林北极社牛的方式认识的,小小的个子,头发卷卷的,瘦瘦小小的,仿佛只剩一躯骨架,淡淡的眉,厚重的眼皮,圆溜溜的眼睛,鼻子高高挺挺的,有些凸嘴,在林北极眼里,她长得有些像小羊羔,不过性格好像有些高冷,但在相处过程中却十分照顾林北极,林北极也同样很喜欢她的反差,久而久之两人便成为了好朋友。
林北极莫名有了劲儿,拉着林晓初追上她,不顾林晓初的崩溃。正巧在杨佟系带子时赶上,悄悄绕到她身后,下巴贴上她的肩,哑着喉学着幽灵的语调轻飘飘问候了声:“哈喽——”
她朝肩边林北极的方向扭过头,瞥了她一眼,又要低头系包装,突然反应到什么似的猛地又一抬头盯向她,目光呆滞。
“干嘛?”林北极问。
平日里她们都是这样打招呼的,见杨佟这副震惊的模样,林北极顿时懵了神。
杨佟反复确认了几眼,这才松了口气:“你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南梓昕。”
“谁?”
“我和她不认识,只是我朋友和她是同学,见过几次。”她又低头系起了包装袋。
南梓昕,这难道就是她们口中的那个女生?林北极正来了兴趣,却被林晓初的催促声打断:“快来排队了——”
“来了。”林北极只好咽下欲要吐出的好奇,跟了上去。
林晓初实在饿得发虚,排了没一会儿,望着眼前一片人山人海,一条歪七扭八的长队,她是等不下去了,扯了扯林北极的衣角示意离开:“不排了,今天高一高二同时间放学,两个年级的队伍挤在一起,等排到我们,我早饿死了。”
“那……小卖部?”
“哎……”林晓初吐了口气,“没办法,走吧。”
酷暑的烈日晒得人晕沉,连地上卷起的一阵微风都带着滚热,离开食堂空调的她们每迈出一步都双腿发沉,尤其是戴着口罩的林北极,原本蓬松的刘海,才没一会儿就被汗水浸湿,粘黏成两条硬邦邦的长须,露出额头上坠满豆粒大小的汗珠,两人要在这片烈日下化成水了似的。
在漫长的暑气折磨下,她们终于艰难抵达小卖部。
刚推开门帘,一股清凉的冷气扑面而来,恍惚间,林北极眼前猛然闯入一个身影,而晕眩令林北极眼前一阵模糊,那一眼她竟错认那个身影成了自己。林北极站定甩了甩脑袋,眼前事物才逐渐恢复了清晰,她四处张望,欲要看清的那个身影,却怎么也望不见了。
“在找什么?”林晓初的声音将她拉回神。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林北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视线依旧没有停止张望。
“什么?”
“一个传说中的同学。”
“这么牛!什么人物?”,林晓初瞪溜着圆眼四处张望。陪林北极在一边站了会儿,几口头顶的冷气吸了进肚,饥饿感这又充斥了浑身,没一会儿便脚底发软,浑身欲要化了般使不上劲,泛出一片虚汗:“你倒是进去找啊。你去找同学,我去找面包……”
林晓初扶着林北极的肩往前推了几步,便松了手,一股脑扑到面包货架间,如同沙漠中见了一泉甘霖般,大包小包的都抱进了怀里。
林北极没有跟上去,她对她们口中的那个女生实在好奇极了,一门心思只想见一眼她到底什么样。
她提快步调,每路过一个货架都要朝里瞥一眼,试图找到那个身影。可尽管林北极钻过了整个小卖部的每条货架间,却还是没有寻见那个女生。
是她看花眼了吗?林北极不免怀疑,或许是饿得头昏眼花了,又或许根本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夸张罢了。林北极释下了找寻的念头,背过身向货架间去。
身后一个身影款款略过,林北极不觉顿住了,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勾着林北极向后望去,却只恍到了一个离去的身影,望见时门边只露一角黑衫和半条发尾露出的侧影,一眼便消失在了视线,全然被门口遮了全。
是她吗?林北极定定地望着大门,愣傻傻的,脑子也顿时空了。
“嘿!”一只手掌落在林北极肩上,抽空了注意力的林北极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个激灵——“我去!”一股冷气冲进林北极的呼吸,浑身不自觉缩了缩。
林北极偏头一瞧——是林晓初,转身捧住她的脑袋:“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林晓初撑高了眉,一副不可置信的疑:“谁一惊一乍的了?是谁在一惊一乍啊?”随后又顺着林北极愣神的方向望去:“看什么呢那么入迷?那门上镶钻石了?”
林北极不作回答,顺手夺出了林晓初怀里的面包:“吃你面包去。”转身扬起高傲的下巴,付了账一副浮夸的走姿,大摇大摆出了那扇门。
“诶那是我的面包!”林晓初这才反应来,结算了手中剩余的几个面包又再追向走了数米的林北极。
林北极见她追上来,一手高举起面包得瑟着,又撒腿就跑,嘴里笑着又偏头向她,高声应:“对呀,吃你面包去!”
她们一前一后追逐着,打闹的笑声回荡了一条道,覆过了蝉鸣,也掀起盛夏的涟漪,至于林北极好奇的那个女生便也随之被抛之脑后了。
周六放学的一晚,了无生气的漆黑被划开一弯口子,一裂月光透过口子洒下人间,虽夜色已深,但空气中弥漫的闷热却并没有散去太多,这种燥热令人窒息,叫人吸不到一口新气。
校门口外接学生回家的轿车挤成一疙瘩,杂乱交错地散落拥堵在校门。一门之隔的同学们列起“蛇”型长队,竟从校门歪七扭八列到了教学楼底。
与其在楼底挤在一堆人群中让彼此的体温给这燥热更添一火,林北极却更享受一个人倚着走廊阳台冰凉的铁杆,站在楼上感受“上帝视角”,独享这份惬意。
晚风拂过她的短发,随而风力愈加大了起来,勾着她的发丝直直朝着她的南方引,凌乱的头发糊在她的脸上,一小撮扎进眼缝,一小撮吹进唇缝,逼得她拧着五官朝后转身,避一避这阵莫名掀起的大风。
就像是上天故意掀起的风,林北极一转身,竟正巧望到走廊尽头班级走出了一个身影,一个女生也同她一样倚着阳台栏杆杆。
放学时间学生们都在楼下排队等着离校,每条走廊只得留走廊中央一盏灯。她和那女生却是一个倚在走廊头,一个倚在走廊尾,走廊灯光昏暗,远远望去看不清她的脸,却能辨出她的轮廓。
她的衣着和身形竟和林北极相似极了,同样身着宽大松垮的白衬衫,宽松的黑色工装裤,同她一样白色口罩遮住了半脸只露出眉眼。与林北极不同的是她背上粗长几乎及腰的低马尾以及她鼻梁架着的一副复古半框眼镜。不过远远望去,简直似一面“镜子”。
林北极见了她,定定地愣在原地,不知双目直直瞪圆了多久,一股莫名的讶异令她不自觉深吸一口气,又含着那气吐不出来。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林北极,只见她抱起手,微微歪头,朝林北极的方向探来。不知是不是在望着林北极,总之林北极是惊得挪不开眼,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有一瞬竟分不清是梦镜还是现实。
林北极鼓足了勇气,决定凑凑近去,也不为了什么,只是想靠近靠近她,也有一许想要吸引她注意的想法。谁知对面的她也挪了挪身,不约而同地向林北极缓缓走近,这一幕真真像极了照镜子。林北极垂低着头,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模样,视线却不住朝那个女生偷偷瞄去。随着两人逐步靠近,林北极却抑制不住莫名而来的笑意,顺着腹部涌上嘴角,即使有口罩的遮掩,却也藏不住眼角的弧度。
当她们彼此仅剩两臂之隔的距离,那个女生似乎眼里同样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笑意。
“噗呲——”终于还是在对视的一瞬间,她们的笑意不约而同地喷涌而出。
林北极不敢再看她,忙捂紧口罩收敛笑容,匆匆跑去,藏到她的身后。却又忍不住转过身再细细望她的背影,只见她盘着双臂稳步而过,竟像极了一个儒雅的贵公子,她的气质很是独特,叫林北极不舍得挪开眼,她宽实的肩撑得白衬衣不见一点褶皱,粗长而又扎得微散的马尾在她的步子下竟不见得一丝晃动。林北极的视线紧紧跟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身进了洗手间,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这条昏暗的走廊,才肯收回她的目光。
原来她们还在同一条走廊,林北极心里不觉涌上了一股惊喜,恰似一阵清风拂过枯地,带来了新的生机,她的嘴角不觉抿了抹笑,是藏不住的欢喜。
宁静的夏夜,似乎只有一弦弯月挂在天空,细看却见了星星点点。暑气依旧笼罩着大地,却触见一缕清风闯进夏夜,那缕风散开了暑气的燥闷,捧来了花草的芬芳,好像夏天也不再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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