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承受

解秋妜的心跳被几句话彻底打乱。

为什么会去想接吻呢?反正他是从来没有去想过的。

“不想。”解秋妜说,然后把魏亦忱推开,“好好写你的作业,天天净想那些没用的东西!”

第二天,解秋妜说要回家,让魏亦忱也回去多陪陪孙姥姥,魏亦忱答应下来,看解秋妜坐上出租车,魏亦忱就往孙姥姥那里走。

然而进了家门,并没有看见孙姥姥,卧室也没人,魏亦忱在屋子里喊:“姥姥?”

没人回应,他只好又在其他房间里找了找,知道从他自己卧室出来的时候,他才看见回来的孙姥姥。

魏亦忱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姥姥你又去哪了?”

孙姥姥笑笑,说:“我刚刚出去买菜了。”

果然,孙姥姥手里拎着一袋子菜,看上去是刚出去买完菜回来。

魏亦忱拎过袋子说:“我记得家里菜还挺多的啊。”

孙姥姥说:“想吃点别的菜,就又去买了。”

魏亦忱看了一眼孙姥姥买的菜,道:“那我先放厨房了,等中午了我再做。”

孙姥姥说了一声“好”,然后回了卧室。

魏亦忱把菜放到厨房,又急急忙忙地去问孙姥姥有没有好好吃药,孙姥姥说:“你不是微信上刚问了我吗?我吃了!”

魏亦忱:“今天早上呢?吃完饭之后吃药了没有?”

孙姥姥:“吃了吃了,看着说明书吃的。”

问了半天,魏亦忱才离开,等临近中午,他去厨房做饭,解秋妜突然打来了电话,他满心欢喜地接了起来:“喂,什么事啊男朋友?”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话。”电话那头的解秋妜说。

魏亦忱期待起来:“嗯,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呢。”

原本期盼着的浪漫情话却变成了:“有的时候你真的很像一个精神病,比精神病还精神病!”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魏亦忱:“?”

他盯着手机开始思考。

解秋妜突然骂他?没来由啊!就算是因为昨天那件事生气,可是今天早上送他走的时候也没见他表现得有多不高兴。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魏亦忱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解秋妜一定是喜欢他,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只能换个方式,改成骂他了,以此来表达内心深处的喜欢。

魏某人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然而半个小时前。

解秋妜到家时,陈休眠正坐在沙发上吃章鱼小丸子,模糊地冲解秋妜说:“唔唔!你诗不诗(吃不吃)章鱼小丸纸(子)?”

付雪也从厨房里出来,因为手上戴着手套,她只是简单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冲楼上喊:“老公!你下来看看谁回来了!”

男人顺着旋转楼梯往楼下走,拿出眼镜架到鼻梁上,看清来认识解秋妜后露出了和蔼的笑:“原来是我们妜妜啊!哎呦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陈和临穿着黑色的衬衣,头发还有点湿:“嗐,我刚洗了头,还没干呢。”

付雪道:“你们爷俩都不抱一下?”

听后,陈和临看了解秋妜一眼,说:“啧,就妜妜这性子,他不是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吗?”

付雪:“怎么会呢?刚才小妜回来的时候可是和我抱了呢。”

陈和临摆手示意解秋妜可以先回去,自己跟付雪说:“他应该是说不出口,再说了,两个大男人抱一起多腻歪……”

正要上楼的解秋妜被陈休眠叫住:“哎!别急着走啊!你拿点章鱼小丸子再上去,我吃不下了。”

解秋妜早上也是走得急,没有让魏亦忱做饭,现在确实有点饿,就拿了一盒上去。

他将书包放到书桌旁边,吃章鱼小丸子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一直想着陈和临说的那句“两个大男人抱一起多腻歪”,又想到昨天魏亦忱一直抱着他,然后自己又傻不愣登地去抱了魏亦忱一下。

越想心里就越难受,但他又不想憋着,不想憋着还能怎么办,?找个人去骂他。

魏亦忱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最佳人选。

电话打过去,结果魏亦忱第一句话听起来就笑嘻嘻的:“喂,什么事啊男朋友?”

最后他骂了过去,然后挂断电话。

这样魏亦忱应该就能收敛点了,解秋妜想。

很快,国庆假期过去,高三作为全校返校最早的那拨人跨进校门,又是不出意外的一片哀嚎。

在学校,解秋妜只问了魏亦忱一句:“孙姥姥怎么样了?”

得知孙姥姥没什么大碍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高梓慕进班,见到大家都这么不想开学,她就说:“别嚎了,我也不想开学,来来来,把作业都收上来。没事儿,再熬两个月就该放寒假了,加油!”

学习、吃饭、休息……日复一日地重复几件事,时间就容易不知不觉地逝去。寒假前的一个周末假期,那天恰好是平安夜,魏亦忱约解秋妜出来买一些东西,气消了的解秋妜就出来了。

无数雪花从天而降,然而并没有冻结欢乐的氛围,霓虹灯的色彩反而更加斑斓,像是在迎接这些不速之客。

此时的班级群里也是无比热闹。

Kai:下雪了诶!我好久没看到雪了!

磊:雪会下大吗?会的话我一会儿要下去堆雪人。

S-T-A-R:可能会,等着吧,过几个小时雪就大了。

Yu_敏:跟你们说个搞笑的事啊,去年下雪的时候,我跟我姐在小区院子里堆了个雪人,当时也没想着堆多好看,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妈跟我们说我弟被那个雪人吓哭了。

阿达达:啊?真的假的?你们那个雪人是堆成了什么样才能把你弟吓成那样?

guoqushi:哈哈哈哈哈哈被一个雪人吓哭,笑死我了【破涕为笑.jpg】

Yu_敏:因为我弟当时才三岁,刚学会走路,我妈那天送她去上幼儿园的时候看见了那个雪人,就让我弟也看看,结果我弟一看直接抱着我妈哭了。

Yu_敏:真没出息。

两个人买了一些东西正在路上走着,魏亦忱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魏亦忱突然脸色大变。

解秋妜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问:“怎么了?”

魏亦忱放下手机,话差点说不出口:“我得去医院,我姥姥她……”

医院里,魏亦忱焦急忙慌地打开一扇病房门,走了进去。

孙姥姥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魏亦忱走了过去,握住孙姥姥的手:“姥……姥姥?”

周围坐着的人都是孙姥姥的朋友,看见魏亦忱这个样子,不免心疼他,也有人把头转到一边,不敢去看。

魏亦忱:“姥姥你说句话好不好?你……”

他无力跪倒在地,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混沌,让他无可奈何,只是一个劲地叫孙姥姥。

魏亦忱看周围的人:“怎么回事?!我走之前明明看她还好好的,她有好好吃药啊!你们那会儿不是也在家里面吗?到底怎么了?!”

一个老妇人说:“其实……之前她又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一次检查,报告单说她的心脏病挺严重的,刚才来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是……急性心肌梗。”

“……”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忱忱……”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魏亦忱立马回过头,就见孙姥姥努力睁开眼,她虚弱得不行,连说句话都很费工夫。

魏亦忱靠过去:“你说……我、我在听。”

孙姥姥抬起手,抚摸魏亦忱的脸颊,微笑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手也垂了下去,心电图从微微起伏的波浪转换成了一条直线。

泪水脱眶而出,魏亦忱不愿去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姥姥!”他把脸埋到床上哭了出来。

在门外站着的解秋妜听见房间里的动静,正想着要不要进去,随后一群老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色都不好。

解秋妜做了一次深呼吸,可最终也只是敢站在门口往过去,再无其他动作。

病床上的孙姥姥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可谁也不知道她离开时到底痛不痛。

魏亦忱哭了半天,抬起头时,身旁有人递来一张纸巾,他仰头看着解秋妜,眼神里满是痛苦。

“你说……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他说。

“可是姥姥说,我是一个好孩子。”

魏亦忱垂下头,不说话了。

为什么一定要在人人都称为“平安”的这一天离开?

魏亦忱搞不懂。

魏亦忱:“是不是因为上天还是觉得我过的太好了?但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以前姥姥总说想让我快点长大,可我现在长大了,她却不等我。”

长大的代价往往就是学会接受失去,无论多么痛苦,多么让人难以承受。

“长大一点都不好。”

“命运也来玩弄我了,我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魏亦忱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感觉周围很混乱,很吵,都是来嘲笑他的杂音。

身边的人抓住了他的手,其他声音在指尖碰触的那一刹消散。

解秋妜对他说:“你不是,你还有我。”

我也可以成为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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