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要把这幅画拿回去给黄余桐的。这也是黄余桐请他做的事。
但若就这么拿走了,之后又该如何指证骆千山的罪行?
可把画留在这里,骆千山在被逼到走投无路之时,难说不会毁画自保。
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楚渊清想着,边左右打量起来。
这房间被骆千山置办成了书房的模样,除了这个被单独供着的画匣,还有两个敞口的白瓷缸,每个缸里都竖立着约莫十来个画轴。
楚渊清随意挑了几个看看,发现都是字画,从落款和题跋来看,似乎也是名人,只是多为当代作品,远比不上黄氏真迹那般名贵稀罕。
这些画轴的装裱与黄氏真迹的几无二致,应该也都是骆千山的收藏。
楚渊清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藏木于林,皆视而不见。
挑挑拣拣,从白瓷缸里选了两个与黄氏真迹类似长宽的画轴,楚渊清背走了其中之一,把另外一个封入画匣,转而将装裱了黄氏真迹的画轴卷好、混进了白瓷缸中的那一堆画轴里。
如此一来,骆千山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名画失窃;即便发现了,也会认为是有人偷梁换柱、真迹已失,只要稍加引导,就会引他急着向外追索,顾不上确认真正的名作是否仍在身边。待到最后需要验证罪行的时候,再从骆千山的书画篓子里搜出这幅真迹,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将屋内各处归位,楚渊清推窗翻身上檐,望了眼依然黢黑的夜空,决定在这个大院里再多呆一会儿。
骆千山的陷阱刚刚成功起效,眼下正是守备放松的时候,他能探到的东西想必更多。
比如刚刚追击他的那些青城弟子们,才经历了一次激烈的伏杀,或许还没有入睡的雅兴呢。
“……那娘娘腔究竟什么时候滚,天天装模作样地舞个扇在院里晃来晃去,看见他就烦。”
“他刚刚还嘲讽二师兄!真是岂有此理!”
“早知他如此刻薄寡恩,我当时根本就不该放他进门。”
“让他嘲讽两句又能怎地?那人毕竟是师父的贵客,别太造次了。子夜都过半了,趁着天色未明,都早点睡吧。”
青城弟子们的住所集中在群英阁西北和东北侧的合院中,楚渊清挑了个还亮着灯的屋檐俯下身来,刚巧就听见了这番对话。
看来是一直跟着追到崖边的那五个人中的几个。楚渊清约莫记得,为首的那个身手利落、招式老道,大约还比李心象好些,很可能是骆千山的亲信弟子、青城派年轻一辈的领袖人物。
这样的角色都被人当着敌人的面直言讥讽,平日里这班弟子如何备受轻视可见一斑,虞壹会招来青城弟子们的普遍不满也不奇怪。
房内显然还没有熄灯的意思,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聊着又聊到楚渊清身上来:
“……中箭的几个师弟伤口总算处理完了。幸好都没伤在要害。”
“是那人情急之下反击的,能伤到人就不错了。还要害?嘁……”
“六师弟此言谬矣。可别小看这一点。能在那种状况下借箭反击,那人绝不简单。一场追击下来,咱们所有人都能全须全尾地在这儿谈天,只说明他恐怕无意取我等性命。”
“二师兄也未免太高看那人了。说到底还不是被那个弱里弱气的小白脸打下崖去的……难不成那个小白脸真这么厉害?”
“六师兄没瞧见?那扇子舞得人眼花缭乱的,厉害着呢!”
“好了好了,聊起来没个完。别忘了明天一早的安排,没病没伤的都要早起随行,趁着还有点时间,你们赶紧睡会儿吧。”
“二师兄,有伤的能去吗?我在这阁里憋闷好些天了,真想出去逛逛。”
“只是逛逛?……别以为师兄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三师弟,这是泰山府,不是咱们自家地盘,你还是收敛些,没事就多在屋里念念经,不然陪师弟们练练武也好,别再给师父添麻烦了。”
“嗐,师兄放心,我晓得分寸的。”
“师父要去一天吗?不然我们溜出去在附近逛逛,赶在师父回来之前先回阁里,不叫他老人家发现就是了。”
“我觉着早不了。听说泰山府可重视了,专门给师父备了午宴款待,还请了迎春阁的头牌助兴,如果不是伤在了腿上,我还真挺想去见识见识……”
“那小白脸也去?”
“也去,人家毕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座上宾,排席都要坐主桌的……”
骆千山明日一早出门,午宴后才回?
而且会把虞壹和方便行动的弟子们都带去……
楚渊清觉得这实在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绝对值得他再多留半日。
至少,他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踏踏实实地好好翻一翻骆千山的住处。
(同日/八月初七,午前)
汴州城的熙来攘往原本就是府城日常,只是近月来借着武林盟会的东风,一连十余天,街面上行走的大半都成了江湖客。
人多了就容易发生争执,而江湖人的争执更容易发展成斗殴。于是这些天汴州主街上血刺呼啦的惨叫和乒乒乓乓的金戈之声越来越常见,汴州府衙不得不加派人手镇日值守在街旁,以便随时把拼到热血上头的武人们拉开。
“……踩了我师兄的脚连句道歉都莫得就想走?!给老子站住!”
而后“呯”地一声,是来自铁与铁的重重交击。
刚巧路过的捕头脸色一黑,熟练地大手一挥:“赶紧!人都铺上!快快快!你们!别围着了!人群散开!散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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