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去年盛夏,溜冰场。
那地儿是会员制,门槛高,一般人进不了场子。
“陆哥,我这烂成绩没救了,小舅把我扔给你管也没用。”
谢斯泓来重庆找陆启樾玩儿,小少爷遇上大魔王,身高和气场天生低一截,陆启樾不带他,他反而来了劲,从拳馆跟到溜冰场,尾巴一样。
陆启樾淡淡地:“我管得你,爱学不学。我要是你这烂成绩,趁早学手艺,省得以后饿死。”
他坐凳子上换鞋,躬着背,修长的手指在鞋带里穿梭,打结。
谢斯泓很会来事儿,去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回来继续打游戏,逼逼的全是梦话:“那不可能,我本来就可以不学,我们家又不缺钱,想买什么都可以。我游手好闲一辈子都行啊,以后再让我妈给我介绍个女孩,俩家人利益绑一起,树大好乘凉。待会儿我就给小舅说,帮我在国外找个好毕业的学校。我想了想,还是得弄个文凭,不然开公司不好管理人。”
陆启樾懒得说话,轻轻勾一下嘴角。他没有助人情节,非常尊重他人命运。
制冰机刚压过,冰面是新的,一点纹路也没有。
陆启樾一堂课教俩,小男孩儿们穿着皮卡丘的护具,小脸圆圆,骨头都是软的,年纪太小了,就四、五岁,着重在于体验。陆启樾只好一手提溜一个。
不知道谢斯泓什么时候找了溜冰鞋,头盔和护膝都不带,横冲直撞过来,踉踉跄跄地:“哥你看,我觉得花样滑冰也不太难。”
陆启樾皱眉,他就不该带谢斯泓来,谢斯泓能把自己摔成傻子。安放好两个小不点,他滑过去追他。
谢斯泓就跟没长脑子一样,嘻嘻哈哈,溜冰鞋都选了一大码的,他边滑边转头看陆启樾,眼看就要撞上围栏和玻璃。
陆启樾不想过去。
熊孩子要吃过亏才听话。
他不惯着人。谁要在他面前撒个娇,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陆启樾停下,冷冷看着谢斯泓撞过去。但是——
这层楼的电梯门开了。
陆濛挽着魏梳原出来。
陆启樾的想法在那一秒变了。
他知道陆濛的处境尴尬。魏梳原可以不娶陆濛,如果陆濛愿意,他可以永远把她养在外面,家里再娶一个高门大户的。他要推魏梳原一把,让魏梳原偏向陆濛。
如果他出事,魏梳原一定会觉得亏欠陆濛。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纯白少年。他从小就通过潘妙贞知道,女人天生的母性可以轻而易举拿捏一个人的一生,让人心甘情愿被缠缚。同样地,男人的愧疚也是。
他掌握了人性的心理,狠到,拿自己为诱饵。
陆启樾装作没看见他们,追过去,拉了一把谢斯泓。
然后,他听见自己骨头碎掉的声音,霎时眼前发黑,痛意布满全身,热汗淋漓,他倒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叫。
肆意春风的少年被折损。有什么画面比这个更让人心惊。
......
所有人,包括潘妙贞,都以为他是意外摔了腿,只有谢斯泓知道,他原本可以躲过一劫。
重庆。
夜风带凉意,路灯明晃晃。
回家前姜倪孜喊饿,他们又折返出来。
范声出差去了,没空摆烧烤摊,他们去了旁边的市集,摊位摆得满满当当,人潮汹涌。
姜倪孜特难伺候,忌口的东西多,葱姜蒜都不吃;每家烧烤摊的老板都忙,恨不能变身千手观音,陆启樾亲自上场打了佐料。
故事讲了一大段,隔壁桌早就散了,人走茶凉。
他们坐在旁边空地的翘翘板上。
蝉鸣在一夜之间停止了嘶喊。
钟敲十二点,只有远方的建筑还有轮廓灯。
秋天秋得有些认真了。寂静又脆弱。
姜倪孜垂眼,拿牙签扎年糕块儿,她在听陆启樾说,没有表情。
手机好几次震动,陌生号码,她一律按诈骗电话处理,拉黑了。
一则短信又进来了,落款是潘妙贞。
姜倪孜略诧异,点开信息看。
潘妙贞要来重庆。
她不动声色地回复,然后锁掉了手机。
路上有归家的车辆,亮堂堂的两排路灯照着亮。
姜倪孜扭头看陆启樾。
他像犯错的小朋友,穿一件单薄的黑T,身形高大,低着头,肩线平直,沉默。
陆启樾:“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是故意撞上去的。”
他声音带着哽咽,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不会藏着掖着,什么都敢说,这是他唯一的阴暗面。
他甚至在魏梳原面前不曾流露出一个试探的眼神。魏梳原生于权势之家,见过太多别有用心的人;无欲无求,反而是一种对他的策略。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魏梳原的确对陆濛越来越好了,到了离不开的地步,他也记下了他这份儿人情,他伤腿后,魏梳原带他去瑞士疗养过大半年,并且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救治。
他达到了目的——哪怕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
真相对其他人都无关紧要。这个世界上他最怕姜倪孜知道这件事。因为她喜欢的,是他的真诚和坦荡。
他会不自信,担心她后悔,抽身而去。
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他脏,善于操纵人心,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严格来说,这是他的黑历史。
姜倪孜静了静,然后伸手揉陆启樾的头发。
陆启樾眼睛清亮,因为疲倦,折出了深深的一道双眼皮褶,眼里透着慌张,“现在你还喜欢我吗?”
姜倪孜心软得一塌糊涂,张开双手拥抱陆启樾,小声说:“傻不傻呀你。”
他这叫心计吗?分明是变相的真诚。
陆启樾对他身边的人都真心实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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