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他是谁?
他想起她说过,要是我遇到更好的人,那你怎么办?
他害怕,所以即使没见面,也没断了联系,微信被拉黑,他就找朋友问她的新号码,每天发信息,六年发了两千多封。
她得奖了,签约公司了,日子风生水起,越来越好,请再等等他,他会好的。
重逢以来,他没有勇气问一句,你遇到更好的人了吗?
阿沁得令,乐颠颠地在网上选好餐厅,“孜总,你是不是认识陆队?”
姜倪孜:“你不认识?没认真看我发你们的资料?”
阿沁着急解释:“有看有看!我是说以前。听说他人很冷的,又开公司又搞救援,不缺钱,长得又帅,行事却非常低调,竟然接受你拍他。今天他从直升机上下来,也太帅了啊。”
姜倪孜:“嗯认识。一个高中同学。”
陆启樾站在转角阴影里,捏紧手里的蚊帐。
一门之隔,仿佛隔了乌斯怀亚。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是门内的人。
-
起风镇景色辽阔,物资贫乏,没有公共交通和商场,游客少,落后于其他大城市。
姜倪孜只带了必备物品过来,下午要去超市买生活用品。
她一下楼,看见陆启樾在跟一个女孩说话。
小晴是本地姑娘,皮肤深,看着比实际岁数大,自己开了一家蛋糕店,来给陆启樾送手工蛋糕,还有自己包的饺子,说两句话就害羞脸红,翻来覆去说谢谢你。
陆启樾应付不了当地人民的热情,婉拒了,扭头就看见姜倪孜,头皮发麻。
姜倪孜脸上没表情,在屋檐下静静抽烟,“挺多小姑娘找你报恩的吧,陆队长。”
陆启樾:“我没收过。”
姜倪孜弹弹烟灰,歪头对他甜甜一笑,“骚包。”
路过他时,陆启樾伸手牵她,“喂。”
姜倪孜收了笑容,留一个背影。
陆启樾舔了舔嘴唇,追上去,“去哪儿,我送你。”
姜倪孜记得贴吧里那句话,“行啊,不是出租车打不起,是陆启樾更有性价比。”
想起上学那会儿,俩人都笑了笑。
这一笑,眼里就有内容往外涌,少了针锋相对。
陆启樾:“姜倪孜,我不是谁都送的。”
姜倪孜坐上副驾驶,绑好安全带,“哦。”
陆启樾:“闯爷在哪儿?”
姜倪孜:“南羌家。”
陆启樾不满,“不要把我的狗放别人家。”
姜倪孜驳斥:“是我的狗。早就不是你的了。”
陆启樾无言以对,“以前来过南城吗?”
姜倪孜深吸一口气了才慢慢地回,“来过。”
陆启樾:“带你去逛逛?有家奶茶不错。”
姜倪孜:“不去。你一天很闲吗?”
陆启樾:“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姜倪孜盯着后视镜,敷衍:“嗯。”
陆启樾有些紧张,“阿婵。”
姜倪孜从包里翻出耳机戴上,“陆启樾你好吵。再说话就是狗。”
陆启樾不说话了。
姜倪孜看着车窗外面。
阳光落在海面上,海岸线漫长无边。小镇旧旧的,岸边有人捕鱼。
过了几秒,陆启樾忽然又开口:“阿婵。”
姜倪孜冷眼指着他。狗。
车打着火后一直在自动播放歌曲,声音小,这会儿车厢里安静了才能听清歌词。
“你真的懂唯一的定义
并不简单如呼吸
你真的希望你能厘清
若没交心怎么说明
我真的爱你
句句不轻易”
不想对号入座,姜倪孜假装在听耳机里的歌,不去看陆启樾。
-
两千人口的镇上只有一个超市。
陆启樾被事儿绊住了,在车里接工作电话,姜倪孜自个儿进去逛了逛。
门口有一个花店,铺面宽敞,装了落地玻璃和很多面镜子,最里面的花架前有一处艺术装置,天花板上悬了一只琉璃花瓶,摇摇欲坠。
姜倪孜读不懂这装置,只觉是安全隐患,下意识离远。
店内有咖啡吧,靠门边的位置坐了一个小女孩儿,瞧着就七八岁,包子脸圆鼓鼓的,一头卷发,坐在椅子上专心地啃牛角面包,一脸面包渣,家长不在,姜倪孜看着她微笑一下,如果她有女儿,大概就长这样。
姜倪孜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束蓝色绣球。
门外响起一阵急刹声,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歪歪扭扭地停下。
人群躁动。
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穿起球的黑白线衫,松垮牛仔裤,手臂受了伤,血肉模糊。
他的眼球是红的,愤怒地看着来往的人群,随手揪住一个落单妇女,直接把匕首刺进她的肚子。
“啊——”路人尖叫,“杀人了——”
妇女表情痛苦,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血不断地从指缝中流出。
超市的安保人员发现出了事,疾步跑来,却是不敢往前。
男人满脸通红,拿着带血的匕首慌慌张张地冲进花店。
他挡在姜倪孜和小女孩儿面前,思考片刻,抓住小女孩的衣服,刀锋横在小朋友的脖子上,立刻划出一道伤口。
时间太短,姜倪孜来不及反应。
店里的顾客和店员见这情况,纷纷大叫着逃了出去。
小女孩被劫持,瘪了瘪嘴,一点儿也不怕,睁着大眼睛,稚嫩的手小幅度地动了动,示意姜倪孜别上前。
跑啊姐姐。
姜倪孜很冷静。
她记性不错,认出这男人是谁。
邱印,当年在酒吧骚扰她,后来被陆启樾在街头卸了下巴的人。宿怨深重,她一直记得他。
冤家路窄,坏人也长大了。
姜倪孜盯着邱印的脸,慢慢地说:“邱印,劫持我,小女孩儿会哭,会反抗,你抱不动她,不方便你跑。”
邱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皱了皱眉,他没认出姜倪孜,手上用力,扯紧女孩儿的头发。
小女孩再勇敢,也大哭起来。
警笛声传来,几辆警车疾驰赶来。
镇上的警方先前接到协查通报,邱印是一起故意伤害致死案件的嫌疑人,他抗拒被捕,又连伤了几人,一路窜逃到超市。
在邱印犹豫时,超市外,特警、交警已经就位,第一时间疏散了人群。
姜倪孜瞥一眼花店后门的位置,又转头看着小女孩涨红的脸,“换人,你没时间了。”
邱印目眦尽裂,手臂的伤让他晕眩,“臭娘们儿不想死就滚。”
姜倪孜放下手里的花束,平静地说:“邱印,你没有选择,一个配合的人质比一个只会哭闹的女孩儿好。”
门外,警方拿着喇叭喊:“把人质放了,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满足。”
邱印拧眉思考,忽然松开小女孩,踢她一脚,粗壮的手臂勾过姜倪孜脖子,刀尖抵在她喉咙上,“别给老子耍心眼,不然把你杀了。”
姜倪孜吃痛,咽了咽嗓子,朝一旁的小女孩眨眼,做嘴型:走。
小姑娘坚强,从地上爬起来,哭着跑出去,被警方接过。
几分钟前,陆启樾挂了工作电话,脸色苍白。
事发过于突然,等他下车,花店里只剩劫持小女孩的绑匪,还有姜倪孜。
他大脑白了一瞬,犹如困兽挣扎,说不出话。
小女孩出去后,邱印拖着姜倪孜往花店里面走,对外面的警察大喊:“闭嘴!”
他左右看了看,“都别他妈进来,不然老子立刻杀了她!”
警方在门外严阵以待,不敢轻举妄动。
陆启樾在花店的后门,是邱印的视线死角,他往店里快速地扫了一眼,有很多面镜子,通过其中一面,他刚好能看见姜倪孜的脸。
俩人四目相望,没有说话。
起风镇变了天,云团在低空聚集,雨落不下来,空气黏滞。
邱印表情不耐烦,挟持着姜倪孜躲到花架前,一把扯下玻璃上的窗帘,正好遮住了他的头。
远处的狙击手视线受阻,暂停行动。
时间过去十多分钟,陆启樾看见姜倪孜捂住了胃部。
其他人不知道,她紧张和怕的时候会胃疼。
陆启樾蹲在地上,轻手轻脚地朝花店里面走。
店里空调停了,闷热潮湿,邱印手臂的伤口有些溃烂,开始发痒,他逐渐烦躁。
暴雨突降,几声爆裂的电闪雷鸣,遮盖了一些动静。
陆启樾躲到墙角,邱印背对着他,姜倪孜看到了陆启樾,不动声色瞥开眼。
警方在外拿着喇叭喊话,邱印听得心烦,连砸了几个花盆,他能有什么要求,穷凶极恶的人想的都是鱼死网破。
姜倪孜穿了棉质黑裙,腰肢细软,白得晃眼,邱印视奸完,满嘴混话:“你怎么认识我,是不是我以前干过你?”
姜倪孜握着掌心,垂眼,不骂也不怒。
邱印来了兴趣,掐着姜倪孜的下巴,女人细滑的皮肤让他分心;刀尖松开,远离了她的脖子,他使劲闻她身上的香气,“说话婊子,你怎么认识老子?”
姜倪孜目光冷静,在对面的镜子里看着陆启樾。
陆启樾抬手,跟她做手势,大拇指横在脖子前,划了一下。
以前他们组队打游戏,陆启樾埋伏在草丛,准备秒杀敌人时,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姜倪孜的睫毛颤了颤。
暗示,我知道了。
陆启樾眼神沉静,示意姜倪孜往右躲,他手里拿了一只金属水壶。
...3
...2
...1
姜倪孜突然用手肘撞邱印的眼睛,然后迅速蹲下。
同时,陆启樾飞扑过去,扣篮似的,金属水壶狠狠砸向邱印的头,“哐”的一声。
邱印眼睛被突袭,没注意身后的动静,登时被砸得眼冒金星,大叫一声,摔到地上。
狙击队已经赶到花店后门,邱印属暴力犯罪,警方接到上级命令通知:当场击毙。
邱印发了狂,情绪激动,奋力顽抗,举起匕首朝陆启樾的背狠刺,可是距离不够,他眼含凶光,猛地扯了一把花架旁的绳子。
绳子连着天花板的那处艺术装置,耀眼的琉璃光剧烈地晃了晃。
花瓶直直往下坠。
陆启樾立刻把姜倪孜护在身下,手掌垫在她头下,整个人当她的盾。
姜倪孜察觉危险,呜咽着要动。
陆启樾按住她,把她挡得严实。
【若没交心怎么说明,我真的爱你,句句不轻易。】
“砰”,一声枪响。
邱印眉心流血,被狙击手一枪爆头。
琉璃花瓶落下,一地齑粉,碎片到处都是。
警方冲进来,把邱印架出去。
姜倪孜揪着陆启樾胸前的衣服,声音沙哑,“你有没有事?”
身上的人呼吸温热,没有回答。
姜倪孜抬手摸陆启樾的背,一手湿腻。
她偏头看,手上全是血,烫的,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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