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皮肤细腻,在灯光下白到反光,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粉嫩的嘴唇微微上扬,一头海藻般茂密的蓝色长发随意搭在两侧肩膀,被风一吹,接二连三往他脸上贴。
轻轻地,带着淡淡的香气。
裴君凌被挠得心里发毛,噌一下站起身,神色不太自然朝身后的华生偏头:“还站在这里当雕塑?”
华生起初还有些懵,直到胸前咂来一把车钥匙,只好拿起裴君凌的外套往外走,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他扭头一看,老板居然还在跟老板娘拉拉扯扯。
而屋内,蛇蛇拽住裴君凌的手臂,“你走什么呀,我让你画像呢!”
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它拉不动,干脆一个弹跳跃到他脚上站着,昂起头看向他,“要是画技实在是太差也可以口述出来,没关系的。”
少年下手没轻没重的,踩得裴君凌倒吸口冷气,正想发火,却倏地对上它澄澈无辜的瞳孔。他缓了口气,低头看向它踩过来的脚。
小小的两只,白嫩嫩的,站在他黑色皮鞋上,说不出的迥怪。
“你要是想要自画像可以请专业的人帮你画,刷我的卡,但是我现在要回律所了。”
“不行不行!”眼看他要走,蛇蛇一屁股坐在他脚上,紧紧抱住男人小腿,像只挂树的考拉。
它不能就这样不清不白的将他放走。
“下去!”
“不下。”
“我再说一遍,下去!”
“不要不要,除非你告诉我,我长什么样子。”
任凭裴君凌如何抖动腿部,蛇蛇始终将他抱得紧紧的。
被逼无奈,裴君凌只好勾着它的身体,僵直着腿往床上走。
他坐在床上,蛇蛇坐在他脚上,后者望向他的眼神格外坚定,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蛇蛇眸光看向男人修长的脖颈处,那里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
裴君凌以为它要放弃了,正打算将它提起来,谁知,脚上的少年突然朝他上半身扑去,他不受控制地朝后仰,摔了个结实。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自己的脖子就被虚掐住。
幸亏他腰还算灵活,不然直接折在这了。
蛇蛇压在裴君凌身上,双手控住他的脖颈命脉,“你不说我就不放手。”
带着淡淡花香的长发垂落在裴君凌两侧,少年的脸近在咫尺。他轻咳两声,“你先起来。”
“不要,我起来你就会走了。”面对男人的劝说,蛇蛇充耳不闻,反倒用腿将他腹部缠得更紧了。淡蓝色瞳孔骤然缩小,想从他身上窥探出点什么。
裴君凌对上少年盈盈的蓝眸,看见里面碧蓝的汪洋,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僵持之际,门口突然传来声惊呼,两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华生本是进来取车钥匙的,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劲爆的场景,死命咬住上扬的唇角,“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他踮着脚,想悄无声息溜走,却在关门的刹那看见老板反压住了老板娘。
他笑眯眯点头,这样才对味儿嘛。
裴君凌一只手将蛇蛇双手腕钳制住,压在它头顶,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带,单膝跪在床上支撑身体。
“哪学的招式?赶紧找他退学费吧。”
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呼吸,蛇蛇撇嘴,不用灵力光凭它自己完全打不过嘛。它将头扭到一旁,开始想别的对策。
裴君凌以为它生气了,倏地松开手腕,却看见那里已经泛了红,莫名有些心虚。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对外貌如此执着,漂不漂亮它不都叫元蘅吗,不都要跟他结婚吗。
见它嘟嘴抱头,裴君凌最终败下阵来。他起身捡起落到地上的画纸,还没动笔就听见床吱呀响了两声,紧接着就看见它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死死的。
“快走快走,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告诉我!也一辈子别看我了!”
这幅使小性子的做派,他只在朋友的女友身上见过。垂眸瞄了眼时间,距离上班还有十五分钟。
蛇蛇整颗脑袋都闷在被子里,氧气稀薄,时不时还要掀开一角放进空气。它竖起耳朵,听见裴君凌脚步越来越弱,嘴角垂下来。
明明之前对阿娘用这招百试百灵呀,连元蘅都会给它吃最爱的烧鸡,怎么到了骗人鬼这就失灵了。
蛇蛇拧眉,正想掀被起来时,裴君凌的脚步又过来了,它赶紧缩了回去。
裴君凌先是扯了扯被子,发现扯不动后又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的撕开鸡腿包装。是昨天它吃剩下的,他顺手揣进了大衣口袋。
包装撕开的瞬间,咸香的肉味窜进蛇蛇鼻息,它打了个激灵,兴奋想要掀被,又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只好悻悻收回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裴君凌也不急,捏着鸡腿去它头上晃悠了一圈,“你吃吗?”
吃!
蛇蛇在心里叫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硬气的:“不吃!”
裴君凌语气勉为其难:“刚好我也没吃午饭,那……”斜眼瞄过去,那圆滚滚的‘蚕蛹’依旧不动,只好扇动鸡腿前的空气,企图让味道传远些。
五、四、三……
还没数到一,蛇蛇就唰一下坐起来,猝不及防撞上男人额头,脑袋都震了震。
“啊!”
“嘶。”
蛇蛇眼角撞出泪花,它捂着额角,委屈控诉:“你撞我!抢我的鸡腿就算了,还把我撞疼了~”
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寻常鬼见了烛虺都要点头哈腰的。
裴君凌没想到它会突然坐起来,连声道歉。
蛇蛇却无心听他讲话,一心只在他手上的鸡腿上,一个出其不备飞速夺走、转身、并大咬一口。
嚼嚼嚼——
蛇蛇咂舌,和不久前才进肚的鸡肉相比,这个未免也太逊色了。软趴趴的,还有几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但勉强能下咽。
它边想着米意炖的鸡边吃手里的腿。
果然,由奢入俭难啊。
裴君赫盯着被蓝发挡住的背影,默默捡起那张画纸,飞速瞄了个边,并在蛇蛇转身时递给它,又不在意的撇过头。
只是一眼,蛇蛇就呆愣在原地,连咀嚼都忘记了。
为什么?
为什么裴君凌能看见它的真身?
按理说,神本无相,心相即其貌。翻译过来就是,每个人所看见的蛇蛇都不一样,你怎么想,那蛇蛇在你心中就是什么样子。
但是,裴君凌画中的人却就是它最原本的模样。
“我头发是什么颜色?”
“蓝色。”
“瞳孔呢?”
“蓝色,但比发色浅。”裴君凌略微思忖,补上对比。
蛇蛇沉默了,敛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君凌见它这副模样,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了,和华生的画有什么不同吗?”正说着,他就要去拿华生画来对照,却被蛇蛇抢先一步夺走。
蛇蛇连连摇头,勾唇一笑;“那肯定都是一样的帅气呀。”见面前的人还站着不动,它昂头道:“你下午不打工吗?”
元蘅说,裴君凌是个律师,专门给委托人当奴才的。它见过古代奴才跪地服务皇上的样子,又瞧了瞧面前高大的男人,实在想不出他会是什么做派,眼神流露出半点怜惜。
至于什么时候变成全点,那还得等它弄清楚他为什么能看见自己真身才行。总而言之,这个男人太危险,它得敬而远之。
想到这,蛇蛇清清嗓子,“内什么,以后你就别来看我了,把卡的密码告诉我就行。”
音落,它翻出黑卡,双手乖巧的呈上前。
去夫留卡,它在行得很!
说完密码,裴君凌盯着它神采飞扬的脸,半开玩笑道:“卸磨杀驴?”
蛇蛇茫然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啊?什么驴?我没有杀呀?”
“那你为什么赶我走?”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蛇蛇突然学着他的样子,冷声道:“我的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
说话时,它双手叉腰,又刻意压着眉,看起来颇为滑稽。裴君凌没忍住勾唇,很快恢复原状,“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蛇蛇被绕得云里雾里的,人类说话真是拐弯抹角的。既然密码到手,它懒得与其周旋,朝男人摊手,“你给我带衣服了?”
它方才看见助理提来的纸袋,换完衣服正好出门捉鬼。
蛇蛇垂眸瞅了瞅身上又丑又皱的病号服,摇了摇头,出门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这个嘛,有损它烛虺的威望。
床上丢来一套还未剪吊牌的衣服,它打开一看,是套蓝色卫衣牛仔,看起来很薄,但摸起来又很暖和。它满意弯唇,随即屁颠屁颠的跑去卫生间。
裴君凌靠在外面的沙发上看ipad,顺便等男人换衣服。只是余光中一阵风来一阵风去的,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
只见蛇蛇一会儿从里间抱出几件配饰,转眼又从卫生间搭配好出来,一会儿将不适配的帽子往地上扔,一会儿又拖着长到脚底的裤子往门外跑。
“你要去哪?”
“出去玩儿呀!”蛇蛇从卫衣口袋里夹出张卡,朝裴君凌wink,“买好吃的去。”
裴君凌转头瞧了眼外面的大雨,又看了看蛇蛇身上单薄的衣服,淡淡道:“不行。”
蛇蛇闻言,嘴角一撇,下一秒从眼眶里挤出几颗泪珠,“为什么不行?你这是在囚禁我!连出去玩都……”
话音未落,横来几张纸巾往它脸上揩,裴君凌神色淡漠:“外面太冷了,你会冷的。”
没考虑到它想出门,所以就没准备外套,都是些在空调房里能穿的衣服。
裴君凌蹲在它脚边,将拖地的裤脚挽起来,这才发现两只白嫩嫩的小脚,眉心微蹙:“又没穿鞋?”
蛇蛇低头,蜷缩着脚趾,哪条蛇会穿鞋啊?
只是还没问出口,脚上就一暖,是裴君凌给它套了双袜子,又穿上双白鞋。这让蛇蛇想起小时候给它穿衣服的阿娘,眼眶温热,“骗人鬼,你好像我的阿娘……我好想阿娘啊。”
裴君凌喉咙一噎,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将自己的大衣盖在蛇蛇身上,又翻出一条不怎么适配的灰色围巾将它紧紧裹住。
蛇蛇被包得差点喘不过来气,只觉得全身燥热无比,抬手扒拉下围巾,“那你呢?”
它是变温动物,根本不怕冷的,倒是裴君凌把外套给了它,才会冷捏。
“什么?”
蛇蛇指了指男人的保暖内衬,“你不冷吗?”说着说着就要将外套脱下来,却被裴君凌按住。
“华生在楼下等我,车内也有暖气。”
蛇蛇看似明白的点了点头,双手揣进兜里就往门外跑。屋外的冷空气和它露在外面的脸撞了个满怀,身上的燥热这才消下去。
裴君凌还站在原地,看着它屁颠屁颠跑步的样子,外套都快长到脚踝了,活像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也不知道元家怎么养的它。
他转身回房间取ipad,给华生发了个消息,刚准备出门,方才的小孩就跑了回来,挟来一股冷气。
小孩脸色红润,喘着粗气,说话时有热气凝聚:“骗人鬼,我可以出门玩吗?”
bb们,中秋快乐呀,祝大家阖家团圆幸福[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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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塑封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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