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热气带着花香一股脑充入鼻尖,阿芙猛然惊醒,带着恼意道:“将他叫回来!”

阿芙也不知怎么想,脑袋里宛如塞了棉花,她等了半日潇霁光,自午睡起保持端庄得体,虽说不为情为爱,但宫里屡次晋封的也唯有她。

她只有宠没有权,诸多事都不方便,张婕妤坐胎药一事也需兰珩帮她查查。

潇霁光并非有意避孕之人,张婕妤家族显赫,但她前头还有东宫旧人,杜皇后、杜太后两位大山,按理说若非皇帝有意为之,便是张婕妤喝得药有问题。

从她留住大皇子起,她与太后便维护不了往日余情。

绮山匆忙出去,兰珩脚程快,她举着灯照着地上的脚印,一路追出去,幸好在宫门前寻到,“兰公公,我们主子此前有事寻你。”

兰珩偏过头,背影消瘦,在雪夜中落寞单薄。

听闻阿芙找他,也便不再耽搁,照着地上踩下的印子回去。

廊下,躲在角落等候的谢荷瑟瑟发抖,这会儿宫人们嫌冷,都躲在屋子里烤火,谢荷无人问津又不肯放弃。

谨妃清楚说了皇上今晚要来,难不成今日还不来了成。

若是这般,阿芙这个宠妃当的实在不名正言顺。

她家里一半惶恐一半欣喜,结果入宫一年来,兄长就得了这么个不入流的职位,父亲也就升了一品,与她日日所见的高门士族实在不能比较。

谢荷听太后的话,现在宫里人少尚能分宠,若再等两年大选,她和京城里的女子无法比较,若没太后,她也摸不上殿选。

地上积雪不失,谢荷不慎踩空一块发出惊呼,绮山回头,正见躲在角落里的谢荷,“主子在里面等,我去看看是那个宫女偷跑了出来。”

谢荷见绮山来一阵羞愧,不等绮山扶住她,已经甩开她跑了走。

兰珩进屋,里边只有瑶草,阿芙不在,桌案上的字帖还在。

他径直走进内室,阿芙发间装饰已去,乌发垂在腰间,捧着书靠在妆奁前。她是温柔,让人一眼出挑的长相,兰珩看得总有一瞬的恍惚。

但他能够分辨,她和那人相差大了。

“主子寻我,是为何事。”兰珩走到她身边。

阿芙眉头紧锁似遇到了难事,她看了会,道:“我让瑶草找你,不是为了见皇上。”

潇霁光都留在宓秀宫,便是煮熟可口的鸭子,换了她是戚妃,她也会用尽手段将人留下,说两句体己话装装大方,这夜不仅能侍寝还能让潇霁光印象加深。

阿芙眉上愁容不减舒缓,兰珩上扬的唇角一僵,“婉娘娘是遇到了难事,若有不能解决的事,大可与奴才说呀。”

阿芙身子一僵,落在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吞回,“你在说什么疯话!”

婉娘娘这字眼太过敏感,她这屋子又不是一点风都不进,若因他这话惹上祸端,阿芙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是我失言。”兰珩收起笑,双手蜷缩握住桌角,忍着腿上痛,“主子莫要怪罪,年关将近,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需要操办宫宴,这会人多眼杂,你若有什么想查的东西,也会更方便。”

阿芙犹豫了会,“你进宫早,想来知道以前内情。”

“我想查张婕妤前段时间喝得坐胎药,还有柳太婕妤一事。”她还有把柄在太后手上,据她所知的,能够威胁她的也只有一个柳太婕妤。

当初她的替身和柳太婕妤被送出宫修行,柳太婕妤鲁莽,但也是个人精,她若想看,有随行去的宫人百般阻挠,想来也会想清与她修行的婉太婕妤已被换了人。

“张婕妤那多加打探便能得到消息,便是柳氏,皇上御极一年,她那想查,只怕会难。”兰珩说。

阿芙摇头:“从前旧事在当初查不出,那做事的人早已清理好全部,柳氏是唯一知情的人,我想要你去见见她,她在皇尼寺。”

“好。”兰珩面容苍白,极力忍耐喉咙中痒意。

阿芙扶了张椅子来,“你,怎么全身上下都湿了。”

“清音阁有伞,你等会走,记得带把伞回去。”阿芙一时手足无措,走到柜子前左右翻了翻,找出几个白玉瓷瓶,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是麻黄与桂枝所制的药丸,时间有些久了,你先在我这换身衣衫,回去后再用。”阿芙递出手里瓷瓶。

兰珩指尖颤着,接过瓷瓶时划过她的指尖,阿芙被那发红的指尖烫了个激灵。

里边药丸只有四颗,药材是她在长信宫时,从太医给她的药材里头挑出,那会是怕自己彻底被遗弃,恐怕连看病的医官都没了,算留了后手。

“多谢。”兰珩将瓷瓶放入怀中,“不过主子不用担心,身上湿得是氅衣,里边的衣服没湿呢。”

他身上倒不冷,将伞给瑶草特意淋雪来是想看看阿芙反应,他在宫里多载,因上一辈恩怨,过得并不如意。

在宫外的事早已记不清了,只是依旧惦记一点不属于他的温暖。

绮山拿着衣服进来,放在边上犹豫过后又悄悄走了。

阿芙:“我这里没有总管公公,万事都交付给绮山和瑶草,衣服也只有普通太监的衣服,你先穿着,不过这件氅衣,是我旧时的衣物。”

兰珩失笑:“主子想让我在这换?”

阿芙指着窗外左边,“你去左边屋子换,换好了便走吧。”

兰珩不多犹豫,拿起放在桌上衣服便走了出去。

清音阁侧房离着床那燃了炭火,并不是他所想的湿冷,这里没住人,绮山和瑶草都在外面忙,便是去做这些了。

阿芙看着淡漠了些,实际都藏在已做好的事中。

兰珩沿着桌子慢慢走到床榻边,上边铺了层薄被,脱去身上被雪水打湿的厚重氅衣,他抱起腿褪去湿鞋袜,棉布擦去水渍,换上干净衣服,阿芙给他的氅衣是天青色,底下一圈绣了兰花清闲雅致。

他出了瑶华宫并不急得回到养心殿,而是到了女官住得地方。

女官住所会更清净,一些有了资历升了品级的也会一人一间屋。

佟真言前段日子过了考核升职到司舆司做掌舆,被分到属于自己的一间屋子,不过还是几位女官在一个院子里。

兰珩踏雪而来,佟真言屋前点了一支蜡烛,兰珩走进去,佟真言已经等待多时。

他将伞和换下了衣服放在屋外,眼含笑意:“佟姑姑,我来了。”

佟真言桌上放着一碗汤圆,兰珩见了也便坐在椅子上吃了着汤圆。

里边一共六颗汤圆,宫里这等零嘴金贵,宫人平日只有在元宵时主子吩咐以作宽仁,收买人心时才会吃得几颗,兰珩和刘庆宝在潇霁光手下做事并不轻松,能吃这些也是下边膳房讨个好,特地送来的孝敬,只有在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和大宫女才有。

佟真言是先帝嫔妃朱小仪带进宫的贴身侍女,朱小仪入宫七年不得帝心,朱氏一族为大族,在先帝那会已是履薄冰,看在贵妃份上才能苟延残喘几年,平元十六年彻底包不住的火燃尽了所有荣耀,而宫里朱妃的荣宠正是炙手可热。

作为朱氏嫡女的朱小仪心怀嫉恨,诬陷朱贵妃私通,使得朱贵妃在十八年香消玉殒。

先帝错杀所爱贵妃,将所有罪孽推在背负罪名的朱小仪身上。

佟真言受尽酷刑断舌失语,用了整整三年洗去朱小仪罪名,后来朱氏只留在先帝无尽缅怀中。

……

六宫有什么风声皆会漫卷整个后宫,这尚且是妃嫔不多,里边还有几位冷淡的性子。

皇后看了彤册,想了想罢,给皇帝空了两日,在第三日安排了白良人侍寝。

自从阿芙生产事后,淡玉也不爱再提阿芙,倒是皇后惦着,令淡玉去送了赏赐。

她心里门清儿,阿芙气得不是她,是她姑母太后,可胳膊扭不动大腿,阿芙是为自己与大皇子才会牵扯到她。

淡玉回来时还带着一人,谢荷双眼放光左顾右盼,这里摆置比清音阁还要精致,一时走到皇后跟前也没注意,是青玉拦住她身子,这才没直接走到皇后身上。

皇后处理六宫事务并不管入宫探望的族人,毕竟得了旨意进宫,待在自己宫里头,出不了什么错事。

但现在谢荷是私自跟着她的宫女来这,皇后面带微笑:“谢二姑娘来找本宫是为何事。”

谢荷道:“臣女入宫时太后娘娘与我说,若我在宫里有什么事可来找您,我进宫也有好久了,就想着太后娘娘的话,这才跟着过来。”

她眼睛不过皇后手腕上足金镯子,上边镶嵌红石,瞧得华贵。

皇后垂下手让袖子遮住镯子,吩咐青玉,“将本宫那支镶了宝石的花卉簪子给谢二姑娘。”

谢荷看见簪子喜逐颜开:“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本宫还有事,先回去罢。”

谢荷离开后,皇后拿起笔顿驻,随后将压在下边的彤册重新放在上边,另一张纸上,白良人的名字被划去,果断加上谢荷的名,给贴身的两位女官看后,揉成团,丢进篓子。

“宫里人少,姑母有意也成不了事,还当看她的造化。”皇后说,“不过这两日是柔贵嫔的,你今晚再送件衣裳提点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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