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战友？”
司温笑了，没想到这种关系还能用到他们两人身上，“看来金世舟不符合你们的心意，才叫你给了他这样的称呼。”
“这话没意思，”于洮整理好衣服，双手环臂侧靠试衣镜，笑吟吟看向他，“他是你的未婚夫，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司温没说话，只是透过镜子看他侧脸，似笑非笑，像是看穿于洮的谎话。他今日为了搭配礼服，特意在鼻梁上架了副金边眼镜。本就凌厉的目光，被镜片上的光凝聚，更加无法直视。
他的脾气于洮清楚，节节败退，举起双手妥协道：“好了，我不是敌人，你别这样看我。”
“金世舟不是不好，只是配不上你。”于洮转身坐在小沙发上，“他太年轻，几乎没经历过什么，贸然站在你身边，就像……”
司温没等到下文，只等来一声轻叹。
“不说他了，”于洮说，“今晚的应酬不会太早结束，打起精神，别让那群老狐狸拿了好处。”
“知道了。”司温最后整理好袖口，朝着门外去了。
同在一个圈子里，这么多年，他和于洮除了是朋友，更是合伙人，一起经手的项目不在少数。当然，他们背后的司氏和于氏同样是利益上的朋友。
名利场复杂，瞬息万变。
每句话，每个举动都可能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
在烟酒的熏陶中，各种各样的圈套中，应酬结束已经是天微微亮的凌晨了。
两人喝了不少酒，更是满身呛人的烟味。
浓烈的烟草燃烧味中偶尔夹杂着格格不入的香水味。甜腻与火焰碰撞，在他泛红的眼尾碰撞出别有韵味的烟花。
车停在别墅前，
司机搀扶司温慢慢走时，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忽然传来动静。
车身晃了两下，从上面走下来一个高大的人。
在深秋凌晨寒冷的风中，他身上薄薄的衬衣异常滑稽。
“他从哪回来。”
男人的声音比风更要冷，司机不敢去看他，低头轻声说：“司总昨晚有应酬，刚结束不久。”
闻言，金世舟脸色好了许多。
伸手要将司温接过来，手伸到半截，却被躲开了。
昏昏欲睡的男人睁开双眸，浓重的醉意被防备划开一道口子，严重的冷漠一闪而过，“一大早，你怎么在这儿。”
“我……”金世舟自知理亏，原本高昂的气焰瞬间灭了下来。
“昨晚我来，见你不在便想等等。”
“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司温抬手晃了晃，司机悄无声息退下去了，只留两人在冷风中无言对视。司温摘下眼镜放进兜里，笑了笑，”怎么不回去。”
“还是说，你有很重要的事急着见我。”
金世舟下来的急，来不及穿外套，风拂动他的衬衣，紧紧包裹在劲瘦的腰身上。只是看着，就像风刮在自己身上，冷的发颤。司温眼眸微敛，理了理依旧整洁的衣服。
“我只是想见你。”金世舟听出他话里有话，没有不由自主皱起来，想要触碰司温，指尖微动，到底没抬起来。
“下次提前告诉我，我会安排好时间。”司温酒意上头，正是想睡觉的时候，“天气冷，下次别再傻等着。家里的密码你知道，想等可以进来等。”
他克制地打了个哈欠，“现在我回来了，进去吧。”
说着他朝里走了几步，回头时发现金世舟没跟上来。
司温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你生气了。”
“不至于。”司温说，
“我不傻。”金世舟看向他，清晨的阴影落在他脸上，遮盖了忧愁，神奇地表露出一种几乎没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色——顾盼神飞的朝气。
此时此刻这样的表情实在违和，惹得司温多看了几眼。
“今天是我莽撞，下次不会了。”
“世舟，你更在意我生气，还是在意昨晚我是不是真的在应酬。”司温一语中的，金世舟瞬间变了脸色，有种心思被拆穿的狼狈。为了保持最后的体面，他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司温不想当着外人的面给金世舟难堪，不过酒气上头，放大了金世舟这番本就让他不悦的行为。
这人把他当什么？随时温香暖玉在怀的败类？他捏了捏眉头，喉咙干哑艰涩，有话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最后只能化成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或许于洮的话没错，他和金世舟是合适的，但却没那么合适。
“我喝醉了。”司温放缓语气，手掌按在金世舟手臂上，将一部分重量压了过去，“你就当我说的都是醉话。”
他垂下眼眸，不给金世舟说话的余地，自顾自道：“扶我进去吧。”
纵使有一肚子的话，司温不愿意听，金世舟也不再说。反手握住对方劲瘦的手腕，用力一扯圈到了自己怀里。
他闻到浓烈的烟、辛辣的酒，以及若隐若现，萦绕不散的香水味。金世舟薄唇紧抿，他现在也参加应酬，对逢场作戏那一套多少了解些，因此才能将心头呼之欲出的怒火一压再压。
打开门，影帝一路小跑奔过来。
黑黑的一团好似一团小旋风，司温站不稳，却在它脚底打滑，快要撞上门框时准确无误将影帝抱起。他挠了挠影帝的下巴，看它眯起眼睛，只顾得上打呼噜，轻声对金世舟说：“它还没吃猫粮。”
金世舟了然，朝猫碗在的地方走去，熟练地盛猫粮。
比起最初害怕猫，这段时间下来，他已经能够做到和影帝和谐共处了。他从不在司温这里过夜，有时却要待上一整天。影帝便会跳上他的膝盖，团成一团安然入睡。
他放好猫粮，回到客厅却见到哭笑不得的一幕。
司温平躺在沙发上，双腿双手规规矩矩放好，胸膛起伏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而影帝这只纯黑色猫咪，大爷似的站在司温胸膛上，目露睥睨，像在巡视它打下的江山。偶尔扫过司温的碧绿眼睛里充满了不屑。
最后起身，四脚慢悠悠从他身上下来，轻轻对着金世舟“咪”了声。
金世舟竟然明白了它的意思——照顾司温。
他没理会影帝去没去吃猫粮，所有的注意力只放在了司温身上。
怕他睡不安稳，客厅只开了最暗的灯。
轻手轻脚走近，金世舟蹲在他面前，静静打量。睡着的人与平时相差甚远，或许是许久没有休息好，眼底铺着一层淡淡的疲惫。又像是睡不安稳，眉头轻轻皱着，手指攥着。他看了心头不是滋味，握住司温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没有顾虑，肆意打量司温。
他们是名义上的未婚关系，突破“暧昧”的事却没做过几回。偶尔的亲吻是奖赏，更不要提进一步的亲密。
金世舟轻叹，手掌侧边拂过他的侧脸，清清冷冷的眸子微不可查的闪动。手下的触感温热柔软，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想起仅有的几次亲昵，规矩的视线开始变的放肆。沿着面部轮廓向上向下，最后顺着下颌停留在唇上。
被酒水浸润，香烟抚摸过的唇，颜色浅淡，干燥温热。
金世舟鬼使神差想要触碰，回过神来时，指尖已经按在了上面。
大概司温有所察觉，眉头紧锁的同时，侧首躲开了。
这样的做法实在不妥，金世舟深吸气，拳头握了又松，翻来覆去几次，还是停留在司温旁边。
“司叔叔。”金世舟低声唤他，意料之中没得到回答。
他不顾形象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司温。
他看入了迷，又像是做了场醒不过来的梦。
金世舟就那样静静看着，连影帝何时蹲在他身边舔毛都不知晓。
他不禁想，如果此时此刻是傅望楼，他会怎么做。悉心照料，还是趁醉……他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下去。
酒味越来越浓烈，金世舟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跟着沉重的身体不断下坠，最后猛然触底惊醒。
面对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他一阵心猿意马。想吻却害怕，不吻是遗憾。金世舟从不知道感情会如此折磨人。
他单肘撑在司温身旁，半边身体探出，支在他的上方，摘掉眼镜的眼睛里，罕见浮现出柔情。
这是他未来的伴侣，他们理应更加亲密些。他们亲吻拥抱过，现在司温手腕上还带着他送的腕表——想要得到片刻的安慰，自欺欺人是最有效的办法。
司温对这一切无知无觉，在酒精的催眠下已然进入深深的梦境。
警惕的大脑放下戒备，他顾不得思考太多，只下意识觉得周围是安全的。
金世舟拂过他的侧脸、鬓角、耳垂。
动作轻到不能再轻，仍旧害怕吵醒对方。
终于，目光在逡巡几个回合后，他慢慢低下了脑袋。
气息逐渐交融，萦绕在鼻尖的酒味被司温身上原本的味道代替。
它是那样好闻，那样叫人无法逃离。
金世舟深深呼吸，两指捏住他的下颌，对着薄唇伏下了身。
忽然，
蹲在一旁的影帝用粗粝沙哑的声音怪叫一声，金世舟动作停顿，仍旧缓慢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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