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奚云祯尝试性地凝聚灵力。
失败。
还是失败。
纵然经过几千年的监禁，他破碎的经脉自行长好了一部分，但比起曾经的他，还是远远不如。
他的手，慢慢收紧。
“你不能凝聚灵力吗？”乔青漾问道。
奚云祯眼睫低垂，轻轻地嗯了一声。
乔青漾是水族公主，应该对水灵芝的事知道一二，他知道她今夜没有睡着，所以才故意在她眼前凝聚灵力。
闻言，乔青漾下了床，小步走到他身边，问道：“为什么？”
他们都是天生仙体，无须像凡人那样刻苦修炼，是天生就能凝聚灵力的。
奚云祯面不改色地扯谎，“因为我身子太过虚弱，无法承受灵力，若想提升修为，必得找到强身的灵药才可。”
乔青漾好奇地问：“什么灵药？”
奚云祯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说道：“水灵芝。”
他抬头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乔青漾原先还云淡风轻，但一听到水灵芝，神色顿时慌张起来，问道：“你、你要吃水灵芝吗？”
奚云祯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原本他是打算在回门之日问老龙王的，没想到乔青漾居然知道水灵芝的下落。
暗无天日的生活，因她这句话，似乎出现点些微的曙光。
奚云祯佯装无意地问道：“怎么，你有吗？”
乔青漾捏紧双拳，着急地否认：“没有没有，才没有呢，我不知道什么水灵芝。”
她头也不回地跑到床上，拉开被子盖住整个人。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我不知道什么水灵芝，你以后别提了。”
奚云祯的食指轻轻地敲着桌面，他看着床上那裹成粽子的身影，眯了眯眼。
若刚才还是只推测，现在他敢肯定，乔青漾绝对知道水灵芝的下落。
但她不肯说。
不过没关系，她不肯说，老龙王就不一定了。
想着，奚云祯的嘴角勾出一抹笑，他现在明面上是仙宫太子的身份，料想老龙王不敢知情不的。
其实，他也可以用这个身份逼乔青漾开口，但随即，奚云祯就放弃了。
要是乔青漾被他惹哭，他没本事哄。
......
回门的日子，不紧不慢地到了。
乔青漾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去。可惜，她没有翅膀，还得在阳珠的催促下，穿戴厚重如枷锁的衣服首饰。
重量比起她初来仙宫那日，差不了多少。
乔青漾抱怨。
阳珠则板着脸说，要是穿得不好，会叫她母后担心。
乔青漾这才噘着嘴同意。
天地沉静无风，东海远望上去如一块剔透璀璨的翡翠，水润的深绿，看着就喜人。
乔青漾坐在撵架上，伸长脖子，迫不及待地找着自己父皇母后的身影。
坐在她一旁的奚云祯则以左手支着太阳穴，右手捧着本书，似乎看得很认真。
但在翻页的时候，他会稍稍移转视线，看着撵架外头那人数众多的随侍仙兵。旁人看着只觉得是仙宫重视乔青漾，所以才会在她回门之日，备下这么多仙兵。
事实则远非如此。
不过是曲之月怕他逃了，所以才让这么多兵将看守。
不过......
奚云祯把书又翻开一页，姿态闲适，神情轻松。
他没动过逃的心思，相反，他巴不得在东海多待些时日。
“公主，咱们要入海了。”阳珠小声地提醒着。
闻言，乔青漾立马坐直身子，想要摆出一副端庄的模样，但她想起什么，又握住奚云祯冷凉的手，把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奚云祯猝不及防被她一抓，只觉得手里头有个什么温热的东西，低头，是一枚浅粉色的鳞片。
粉色灿若朝霞，鳞片表面水纹涌动，清透的近乎透明，形状则是规整的圆，可爱又小巧。
奚云祯一愣，问道：“这是什么？”
乔青漾扬着下巴，有点骄傲地说：“是我的护心鳞，怎么样，漂亮吧？”
“你是粉色的？”奚云祯捏着温热的鳞片，想着她现在若是化为原形，该是摇头晃尾，得意到不行的模样。
“对啊，没见过吧？”乔青漾说。
奚云祯没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问道：“你把你的护心鳞给我做什么？”
他将手伸到乔青漾面前，“拿回去。”
乔青漾把他的手推回，说：“你身体不好，东海海水寒凉，要是冻着怎么办？所以......你还是好好拿着我这护心鳞吧。”
曾经，奚云祯是仙界最为骄狂的二殿下，修为无人比拟，体魄也远超他人许多。
所以，自然也从未有谁觉得他虚弱，关心他的身体。
奚云祯低头又看了眼粉色的鳞片。
他说不出被人关心是怎样的感觉。
但，他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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