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比我大三岁,我们很小就认识,五年级他转来乡里的学校,与我在一个班里成为同学,我俩一块读了近四年的书。
刚来新班级,在新环境李平只认识我,我俩就做了同桌,关系很好。
李平比我大三岁,且叫他平哥吧,平哥比较调皮,捣蛋,有点坏,也不能说是坏,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规矩,不听话,有带头大哥的气质。
和李平相处会发现,平哥一点也不坏,而且很讲道义,很义气,他是个非常真诚,不错的一个人,只是意见不合,他爱用武力值碾压解决问题。
六年级时,我们语文课是杨霞老师代,她是城里来的女老师,年轻漂亮,一天能换好几次衣服,很时髦。
有一次,夏季的课堂天气比较热,她穿的是一件裙子,杨老师坐在讲台上的板凳,附身趴在桌子上批改作业,学生都安静的在教室做着习题,这时同桌平哥笑嘻嘻拉扯我,示意让我趴下身子从桌子底下向讲台上看……
我抬头看见穿着清凉裙子,认真批改作业的杨霞老师,再看平哥那开心的笑,我就知道他在想啥了。
我俩是同桌,彼此关系很好,我也知道他调皮捣蛋有些坏,所以我陪着平哥笑,没有理他,平哥就转身去骚扰身后的同学。
在乡里小学,此时我老家已搬到山下,有时候时间足够,放学后我会跑回家,而平哥家离的太远是不行的。
一天晚上,我就约平哥一块去我家,放学后我俩就朝我家跑。
路过一家商店,平哥跑进去买了几颗巧克力酒果糖给我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哪种甜甜的,带点酒味的糖果,很好吃。
到了家,母亲给我俩做了一点晚饭,吃完我俩在家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我们一块往学校赶。
快到学校时,路旁有一个变压器式的通讯箱,路旁有一根绳索拉伸固定着水泥杆,平哥不知为什么就很兴奋,握住那绳索使劲摇,他力气很大,加之防护栅栏螺丝松动,结果一下把螺丝摇掉,栅栏一下散了架。
好在也没啥大事,要是大伙 肯定都害怕吓坏了,可平哥却哈哈大笑,没事人一样开着玩笑就走了,可见平哥比同龄人心理素质要强很多。
“和尚”这个外号就是平哥给我起的,可他后来死活都不承认。
那是一次周末放学回家,我和平哥一块,走到半路,遇到村里的一小学同学,正爬树掏鸟窝,还是一女同学,我们叫她仁银同学吧。
仁银同学她虽是女生,可邋里邋遢脏兮兮的,长得也没有女孩的漂亮秀气,反而像个糙老爷们似的有一身匪气。
她爬上树正在掏一喜鹊窝,还把喜鹊蛋掉地上摔碎了,平哥看见,在一旁说到:“卧槽,这小伙厉害啊,能爬这么高的树。”
“她是女的好不。”我听后笑哈哈的说。
“卧槽,牛逼,女的还掏鸟窝,长的这样,也不像女的啊。”平哥听后也笑了。
我却随口忿忿不平的补了一句:“她肯定上辈子是鸟,被掏了窝,这辈子来报仇来了。”
结果平哥听了我说的话后,噗嗤笑出了声,说到:“你真像个和尚。”
下个周到了学校,也不知是谁就开始叫我“和尚”。
我思来想去,心底一合计肯定是平哥散播的,可我质问平哥时,他却死活不承认,说:“别人叫的和尚,我又没让他们叫。”
我俩是熟人,他体格武力值又远在我之上,我又打不过他,只好忍气吞声,受闷气。
一开始班里只有一两个人叫,他们一叫我就发火,骂叫我是和尚的人。
可那群同学伙计,他们都是一群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样,我越是生气的骂他们,他们反而笑的更开心,叫的更欢。
时间久了,我也就放弃治疗,放弃了抵抗,接受了这个不可改变的痛苦事实,于是“和尚”这外号传遍了全班级。
有一次新闻报道,某地发生地震,一人被困在废墟里,七八天后才被解救出来,记者采访问他怎样在没食物,没有水的情况下坚持七天。
“喝自己的尿,坚持了过来。”那位获救的人说。
当时平哥、我、张涛三个就聊起这个话题,我说:“这人真坚强。”
平哥和张涛他俩却嘻笑着说:“打死也不喝尿,那是尿啊!多骚,绝对不喝。”
然后对我一番嘻笑,冷嘲热讽,说着说着就转移了话题,调笑说我喜欢喝尿。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嘴吧又笨,说不过他们俩张嘴,结果被气哭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他俩看见把我气的掉眼泪,却笑的更欢更乐了,还说:“看又流猫尿了……”
气得我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生闷气。
升入初中,平哥和我还在同一个班,平哥家周围的邻居,几个同龄人也来到了我们班。
他们年龄差不多,长得都比较壮实,有点野性难训,混在一块有点像梁山好汉聚一块,就是一鲜活版的古惑仔,而平哥就有点像及时雨宋公明宋江的感觉,平哥能镇住场。
别的伙伴是真坏,而感觉平哥比较有大哥气场,他很讲义气,且有道义,比较稳,虽然坏,但不随便干坏事,坏的和别人不一样,我打心底还是很信服他。
初一,初二两年,我们班主任是毛文老师,他可能对平哥那一伙很有成见,不太喜欢他们那一伙看着很社会气的样子。
而当时,平哥他们几个学习成绩也不特别好,毛文老师应该更加不喜欢他们。
记得有一次考完试,毛文老师把平哥和富同学的家长叫到了学校。
俩大人来了,坐在班级教室里,我认识他们,都是地地道道,老实巴交下苦力的农民,眼里都是那种卑微与小心翼翼,学生在教室打闹,他们坐在那里都有些局促,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合适。
我似乎看到了自己父母的样子,心里既心酸难过,又无奈。
毛老师有次在课堂上,含沙射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了一些话,大概意思就是说,有的学生不学好,在学校拉帮结派的搞小团体,立山头,以后就是社会的毒瘤渣滓等等之类的话。
我当时只当毛老师开玩笑没当真,还开心乐的笑,因为我知道和自己没关系,自己一向规规矩矩,是个良民,所以我没当真。
但平哥很在意,记在心里,于是乎快升入初三时平哥跑了,就是辍学不念书了。
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天还是蒙蒙亮,男生宿舍里大家都捂紧被子在熟睡。
忽然宿舍门被打开了,平哥来到我床边,当时我和平哥睡一块,他揭开被子就钻进被窝,一股寒气袭来,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冷冰冰,透出一股寒气,脸也冻得红彤彤。
一股寒意,让迷迷糊糊的我一下子就醒了。
我兴奋的问平哥:“这几天你去哪了?”
平哥哆嗦着说:“快让我暖和暖和,好他妈冷啊,冻死我了,我骑的自行车来拿被子,老子不念咧……”
我一听有点吃惊,也一时无语,沉默一会,我还是问了缘由。
平哥平静而又气愤的说:“妈的,猴子说我们是社会的毒瘤啊,把你说成毒瘤,这你能忍……妈滴,老子不念了……”
听得出,平哥是真下定决心不念书了,他厌烦了。
我也不知该怎么劝他,不知说什么挽留的话,就这样,在哪个寒冷寂静的清晨,平哥离开了学校。
平哥离开学校后,我们见的就少了,因为初中之后,我就很少去大姨那里玩。
两年后,过年的时候,我去大姨那里拜年,在路上遇见了平哥。
此时我个子已经猛涨,比平哥都高,而平哥带着蓝牙耳机听音乐,手里提着年货惊笑,惊叹到:“卧槽,莫小新你长这么高咧!”
而平哥似乎变化不大,还是一头飘逸的长发,壮实的身体。
又过了三年,我已经高三,高考落榜在老家无事,一天在家里听说平哥要结婚了。
母亲给我找一百块钱,让我去送礼,我就去参加了平哥的婚礼。
以前在学校和平哥混的亲密的朋友,也没来几个,不过几个离得近的邻居同学在那里。
婚礼上,司仪让在场的同学朋友去说祝福的话,玉同学,富同学他们都推搡谦让,于是乎我就鼓起勇气,硬气了一把,接过话筒送上了简单的祝福。
餐桌上平哥挨个敬酒,我喝不了酒,但是是喜酒,我就喝了一盅,而平哥连哄带骗的让我喝了六盅。
高三之后的几年,我们几乎没见过面,不过听母亲说,平哥都有两个儿子了,大的都能打酱油上学,我也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他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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