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遥已经心如死灰，叫得上名字的神佛，还有他祖宗十八代都求了个遍，终于门一开，走出个闪着光的人。
他登时感动得涕泪四溅，挣扎得越发厉害：“顾爹！你救救我，让他们放开我！”
顾长风挑了挑眉，看他还能活蹦乱跳放下了心，想着裴万清也没那么狠毒。也是，嘴硬心软的小天使肯定善良。
两个守卫事先收到消息，打开马遥镣铐，对他点点头，带上门走出去了。
马遥一把抱住他，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抹：“爹啊，你怎么才来救儿子啊。你不知道他们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啥也不说就丢在这，一个个进来凶我……”
顾长风把他扯下来，把小龙虾和啤酒往他怀里一塞：“喏，慰问口粮来了。你只要实话实说，我相信领导会理解你是个不知道法怎么写的文盲的。”
“……”马遥席地而坐，摸摸眼泪开了个罐酒，仰头就灌，“‘春风’ 也没写进法律，我问过律师了，他说没事我才敢干的。”
“哦？”顾长风开了酒和他一碰，接着往下问，“哪家律所的？这么不负责，我避避雷。”
这一段审讯记录上没有，怕是这蠢兄弟被吓到忘了没说。
“就会所隔壁那家平昌，头牌律师，叫啥忘了，男的，好像很厉害。”
顾长风被逗笑了：“那个叫金牌律师，你当时古代逛青楼。”
说起这个，马遥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丝毫不顾及这是审讯室的地界：“诶，那天晚上你和那小哥怎么样？有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
顾长风嘴角一僵，把他推开：“没有。”
岂止没有火花，裴万清施舍给他的那一点温度也不复存在，就像是昨天他的挑逗都是梦一样。
“嘶，这小哥这么刚烈，宁死不从！”马遥五官皱起来，“这脾气你受得了？可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失落啊，要是药量不够我那……”
“滚！”顾长风一脚踹过去，慌的马遥抱头躲窜：“爹爹爹，我错了，凭借顾爹的人格魅力和绝世神颜一定可以俘获小哥心！”
顾长风很受用这句话，盘腿坐正，扭回正题：“这金牌律师经常光顾会所吗？你和冯佳交易的时候他在不在？”
马遥想了想：“在，就坐冯佳边上来着，他俩聊得还挺尽兴。最后好像达成什么合作了，我看到他们握手了。”
“观察这么细致啊？”顾长风假装无意，低头剥虾，“你这小眼睛没白长啊。这律师打什么官司的，刑事？民事？我回头查查我妈公司有没有和他搭上，赶紧悬崖勒马。”
马遥没听懂什么“刑事民事”，愣了愣摇摇头：“不知道，听说挺厉害的，还有什么国际业务也特强，成天往美国跑，可难约了。就前天我约上他，他还是专门从美国飞回来的。”
“出场费挺高吧，得按秒计价了吧。”顾长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心里已经激动到快爆炸，迫不及待要去裴万清那展示战果。
此时门一敲，他蹭一下起身：“时间到了，你记得实话实说就没事，早点出去给你接风。”
马遥还没开口，顾长风已经跑出去，拨通林芝的电话：“裴万清在哪呢？我问到线索了。”
电梯门刚开一条缝，他侧着身挤出去，小跑着推开玻璃门，刹不住脚扑在裴万清办公桌上，还没站稳先把手里的文件夹推出去：“我问到了，律师有问题。”
林芝盖上自己眼睛，没眼看。
裴万清脸色不大好看，盯着他良久不做声。
“你怎么……”顾长风心里没底，突然身后龚磊尴尬一咳：“顾先生，要不你排队汇报？”
他一回头，发现不远处站着好几个人，疑惑震惊地盯着他。坏了，光顾着看裴万清，没留意房间还有人。
裴万清放下手里的杯子，瓷杯碰撞的清脆声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明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
“出去。”
顾长风绷紧身体：“要不你先看看……”
裴万清指尖在桌面上一点，注视他的目光多了一份狠厉。林芝赶忙拉着发愣的顾长风出去，顺带带走了他空了的茶杯。
秦朝接着开始放映截取的可疑人员录像，裴万清翻开文件夹，打断道：“律师那段。”
“裴哥，我想看看审讯记录。”秦朝微微颔首，“对应下时间和路线。”
裴万清眼皮一跳，突然盖上文件夹，发出的声音吓得在场诸位一个激灵。
他暗暗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把记录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去除了无关紧要的几段。
秦朝惊奇地看了看周围，见众人和他一样震惊。
裴哥竟然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他越发好奇里面是什么，不会是顾长风肉麻的情话吧？
裴万清责问的目光扫过，他赶忙收起小心思，在电脑上操作一番，调出档案：“平昌律师事务所金牌律师，容枫，本地人，单身，擅长合同诉讼，经常处理国际金融纠纷，在M国置办有房产。”
弹出一块航班信息：“他在三天前，也就是冯佳接触到神秘人后不久飞回国内，昨天……”秦朝看了眼时间：“正好是马遥被逮捕后飞M国！”
“龚磊，秦朝，抓住他。”裴万清冷眼注视着屏幕上放大的精英照片，“联系M国那边，落地抓捕，直接送回中心。乔云留下，剩下走吧。”
龚磊走出办公室，看到不远处垂头的顾长风，打趣道：“我们捉贼，有人偷心。”
留下个身材纤细的女子，踩着高跟，及腰长发，抱着本厚重资料。
等到人走光，她把文件展开递到桌面上：“裴哥，这是接触过那批‘春风’ 的人员资料。”
裴万清简单一翻，大概有几十人，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多？”
乔云道：“200ml本来经由十人运输队护送，途中飞机在M国上空突发故障，迫降纽约，滞留十个小时后由M国工作人员护送。”
裴万清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资料一多半是外籍人员，问题大可能出现在这，可手又伸不了那么远。
乔云笑了笑：“这三十个人已经完全隔离，严密监控家人和账户，有问题会立刻发现。”
裴万清点点头，隐晦问道：“相关人员身体状况如何？”
乔云会意，低下声音道：“没有发现任何基因突变。”
顾长风看人走光了，小心翼翼扣响门，等了许久，他都要以为裴万清不肯见他，终于听到弱弱一声“进”。
他顿时欢呼雀跃，立马推门进去，径直走向办公桌。走得近了，他发现裴万清脸色不太对，太白了。
“你怎么了？”他下意识抬手去搭他额头，裴万清一避，眼刀瞬间扫来：“你做什么？”
“你别瞒我，是不是还不舒服？”顾长风不由分说挤到办公桌后，手背强硬在额头上一试，顿时皱紧眉头，“胡闹，这么烫还强撑！”
裴万清一抖，像是被一嗓子吓到，抬起的眼都带上几分无辜，刚开□□发一阵咳嗽。
“真拿你没办法。”顾长风认命给他倒杯温水，看着他喝完，“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休息，逮捕的事情交给龚磊，我抱你去休息。”
“不要。”裴万清像是卸掉全部智力，反应慢得很，等顾长风已经把人抱在怀里才想起推他，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声闷咳。
“别动。”顾长风箍紧人腰，径直来到裴万清房前，毋庸置疑道，“输密码，不然就带你去我房间。”
裴万清一手扭过他头，一手飞速点下几个数字。
顾长风都懒得猜，要不是手腾不出来，他早自己摁了。
裴万清刚贴着床就想睡，还没睡着，额头上一凉，下意识挣扎起来，顾长风一手摁着他胳膊：“别动——你药放哪了？”
裴万清不停摆头试图逃避冰冷，弄的一头水，越发粘腻不舒服，高烧下眼睛蒙上水雾，轻咬下唇看着格外可怜。
顾长风一瞬间失神，往后退了两步。心想这人还是这般会扮可怜，每次都正好戳中他心巴，屡试不爽。
鬼使神差地，他蹲在床边，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平视，深吸一口气道：“裴万清，你真的很讨厌。”
裴万清撑起身子，有些呆愣：“我知道。”
顾长风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扶着他躺下，在额头落下个轻柔吻，裴万清没反抗，眨了眨眼睛。
“我也是真贱，三番两次往上送。这次，就算你死活不承认，我也不会走。”顾长风拨开他挡眼睛的碎发，轻柔地拍拍，“睡吧，病好了才有力气欺负我，我就在这等着。”
裴万清本来是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了睡意，头昏脑胀但是意识越发清醒。眼前人的模样越来越清明，可心里乱糟糟一团。
他刚刚说什么？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有种……心疼？
顾长风指尖点点他鼻尖，轻笑道：“小家伙，怎么还不睡？”
裴万清小声开口，声音闷闷的：“你不生气吗？我骗你了。”
顾长风摆摆手，笑得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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