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游鱼琵琶

完颜苏颜偏过脸,拉过白及敞开的衣领,遮住了刚才半露的圆肩,那如玉脂膏般的脖颈和肩膀,总令她分神:“你刚才说什么?”

白及:“……”

她看着完颜苏莲,不知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索性两眼一闭直接装死。

“白及!白及!你不能死啊!白及!”完颜苏莲慌了神,她喊了半晌白及都没反应,她无措地抱着白及的脑海埋头痛哭,鼻涕眼泪抹了白及一脸。

白及压着怒气,认真反思自己到底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才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反思一会,她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惩罚。

因果轮回,该我受报应。

白及半睁开眼:“我……没想到……白娇娇会杀你。”

“所以……我……乞求神灵……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无论什么代价……”

完颜苏莲耳朵嗡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及,脑海里回闪过上一世的种种。

她是如何将满腔恶念付诸于她,又是如何细碎又满怀恶意的折磨。

从未有过的后悔和愧疚感,快要淹没她。

白及月光清凌般的脸庞有些湿润,眼尾烧红,无甚表情的脸上却满是苦痛和挣扎,唇色惨白,而气息逐渐微弱,她微微张开嘴唇艰难喘息,仰着脖颈,咬破手指在左手手掌上画了个极其复杂的契阵,然后左手摊开放在完颜苏莲的膝盖上,声音如落花般轻柔:

“若你我心意互通,我便能活。”

说完,便彻底晕死过去。

*

白及一生都在赌博,比起烂赌的酒色之徒,怕赌便不赌的平庸之辈,和家产散尽,大梦一场空的豪赌之人。

她是天生的赌徒。

温热掌心重合的时候,白及知道,她又赢了。

于是她放心的陷入沉睡,利用契约的相连性,用完颜苏莲的神魂修复自己的神志。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修复好了,她想着怎么编个谎言将完颜苏莲糊弄过去,睁眼就看到一旁炼丹的完颜苏颜。

她不仅没因为神魂受伤而灵力受损,周围的气息反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筑基七层?

怎么会这么快突破?!

白及眉毛一抖,难以克制住扭曲的表情,这个摆烂的二世祖,刚炼丹没多久,居然仅仅能靠着炼丹突破?!在没有族中长辈的帮忙下,也未走火入魔?!

白及心绪难平,咳嗽两声,掩饰眼里的情绪,伪装虚弱慢慢起身,然后跌倒。

完颜苏莲转身看她,焦急忙慌中断炼丹,半跑半爬地过去扶她:“你还没恢复好!你身子骨多弱你不知道?”

白及顺势搭在她的手腕上,中断炼丹都没走火入魔?!

她额头抵在完颜苏莲的肩上,难以忍受的妒忌,让她想立刻杀了这家伙,而少女却浑身火烧般,呼吸炙热,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

耳边的热意和剧烈起伏的胸口,时刻提醒着白及。

“谢谢你,我对你好的。”

“我保证。”白及咬牙切齿。

完颜苏莲一怔,白及身上的药香味不断往她鼻子里蹿,心脏狂跳,痴痴地傻笑,笑的嘴角都抽了,才反应过来白及离自己的心那么近,完全能听清楚自己的紧张,她慌乱地握着白及的肩膀,将她推开,眼神乱飘,含糊问:“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骗白不唯的?”

白及:“?”

白及在心里咒骂了几句:“我和她……”

看着白及欲言又止。

完颜苏莲眼睛一眯:“所以她才会毁剑骨堕魔吧?”

白及火气腾一下就起来 ,态度也冰冷了些:“我何时对她说过这话?”

完颜苏莲冷笑:“白不唯和我说的,说你是这个世界除了师父对她最好的人,还说你会一辈子对她好!”

白及努力回想,但她对白不唯说过太多好话,究竟说没说过同样的,三百年前的事,谁还记得起来?

“你看!你看!你多渣!”

完颜苏莲松开白及,环手抱胸,上下打量她。

白及无语,白及沉默。

反正契约也签了,白及懒得哄她。

完颜苏莲等了半天,也没等来白及一句话,她咬着牙委屈地瞪白及:“你就没话对我说?”

白及:“你要这么想,我有什么办法?”

完颜苏莲:“你好歹解释两句啊?!”

白及无语望天。

完颜苏莲起身拿起练好的丹药,摔在白及脸上:“你倒是迷迷糊糊睡得香,我为了你忤逆长辈,你还要杀我,拉我进了这个破石窟,还有为了给你炼这破丹,我进来后,眼一天都没合过!”

完颜苏莲气鼓鼓,满眼含泪。

白及捡起落在地上的丹药,居然有了丹纹,她抬眼看着完颜苏莲,前世那股,无论如何努力都追不上天才的巨大自卑感,如海如潮般涌上心头。

但更令她自己厌恶的是,她把这些散落的丹药一颗一颗塞进了嘴里。

上辈子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只不过再来一次。

她无数次安慰自己,凡人修仙本就逆天而行,怎能和这些本就盘根错节的山门世家相提并论。

白及干嚼着难受,又咽不下去,脸呛得通红,完颜苏莲赶紧递了个水壶给她:“慢点吃,还是不舒服吗?契约也没用了吗?”

白及却答非所问: “她只是妹妹……我妹妹。”

“嗯?”完颜苏莲愣了一下。

“她是魔族遗腹女,本家养她只为取骨,断不会教她如何为人,丢到我家也只是怕被其他宗门发现。”

“我与她同病……不……”白及笑了笑,“她是我年幼活下去的支撑。”

白及在笑,可她的笑未达眼底。

“我那时,刚得知母亲去世的真相,恨这世间的一切,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几度轻生失败后,她来了,我看着,看着这世间比我更惨的人,心里却好受了很多。”

“她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像只脏兮兮的小狗……我为她偷了很多东西……还给她偷了父亲的药,后来……她不傻了,不……她本就是龙凤,天生剑骨……与我……自是云泥之差。”

她看着白及宛若玉造脂堆的脸,明明两人很近,但她却觉得白及离她很远,很远。

“后来,她回了本家,又拜入桃下仙人的门下。”

完颜苏莲眼睫毛止不住发颤,喉咙又紧又酸,胸口灼烧般密密麻麻的痛,过往的一切又如海潮般在她眼前翻滚,恍惚间,她好像看见自己的眼睛,带着未经苦恨,纯真又直白的,满是恶意的眼睛。

“我也想和她一样,我也想众星捧月,也想登那修仙大道。”

“抱……歉……”完颜苏莲快要窒息了。

白及却不咸不淡,继续轻飘飘地说:“就因为我是个凡人?就因为我母亲被抽了灵根?因为那低劣的血脉,因为那注定进六道轮回的凡骨……”

“抱……抱歉……”

“抱歉……”

“抱……歉……抱歉……”

喉咙里不断晦涩地挤出重复的两个字。

“别哭。”白及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别哭。”

“谢谢你,救了我,真心谢谢你。”白及纯黑的眼眸却没有太深的情绪。

**

二人都需要休养,尤其是完颜苏莲,虽然她修仙的体质比白及强上不少,但长时间的炼丹和练习术法,让她筋疲力尽。

白及算着时辰,用有限的食材做些药粥,勉强饱腹,而完颜苏莲则吃饱了就炼丹,炼好了喂了白及再喂自己。

没有日出日落,也不知时间。

直到把药田里的药材都薅光了,二人才准备出去。

收拾好东西,二人也是满血复活的状态,面对未知的道路,完颜苏莲开始还信心满满,但不知走了多久,前面越来越黑,越来越窄,越来越像祭祀的通道,还没什么活物出现,她自己快被自己吓死了,躲在白及身后:“前面别又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白及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要不我们还是等叔叔们下来救我们吧,都这么久了,也应该快来了。”

白及拖着她,宛若拖拽着一头牛:“你为何认为他们会救你?”

“那当然,我可是桃下继承人,就生了本小姐一个,不救我,救谁?”

还挺自信。

白及:“他们不能再生一个吗?”

完颜苏莲一脸震惊。

白及叹气:“看来你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完颜苏莲反驳:“有了我,为何还要再生一个?!”

白及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谁知道你是死是活?”

完颜苏莲理直气壮:“他们不找我,怎知我是死是活?!”

白及给了完颜苏莲一个眼神后,完颜苏莲呆若木鸡,苦思半天,然眼中含水,一巴掌拍向白及,差点把白及拍飞:“都怪你!呜呜呜呜呜……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进这个破石窟……呜呜呜呜呜”

白及靠着石璧上,望天咒骂。

完颜苏莲不是吃美色,她是吃人设。所以即使天仙下凡,也白搭。

由于白姐越骂越脏,就不详细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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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游鱼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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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及
连载中邱子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