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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及思绪万千,不过一盏茶便沉静下来,神魂归为后,便听到嫡妹聒噪发言:
“她找了外面的小厮,一桶污水泼我身上,害我半路折返,自己又设计让众人去相亲阁,说父亲找司灼商量要事,却早在屋内放了勾栏里的下作迷香……恶毒之极!她以往伏小做低全是演戏!就是为了今日夺我夫婿!”
“杀了她!父亲!杀了她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位居高堂的男人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
站在一旁攥手帕,垂眼沉默的婆子,闻言立刻下跪,膝行至男人脚边,哭泣道:“家主,怕是其中有误会,阿及……阿及从小懂事,且是您的骨肉,是您的第一个孩子,算是她犯蠢,也未到要打要杀的地步,若是实在嫌弃她身份低,等二小姐嫁去,让阿及做个妾也好。”
白及看着婆子,有些恍惚,这是她母亲的丫鬟,但却未给她过好脸色,十四年来,只有今日替她说过两句好话,后来她上山,问她是否愿意同去,可她却说,情愿烂在这白宅里,也不愿再见她。
少女心里本就如同浇油,听完更是暴怒跳脚,看着一旁装柔弱的白及,冲到这巧言令色的婆子面前,一脚将其踹倒:“你个老猪狗!动不动就提当年那个早死没名分的女人,我看白及活着也是人憎狗厌,不如同她一起赴了黄泉……”
“放肆!白净,你乃白家嫡女,怎可学那些市井泼妇,口出秽语?”
白净早就接近疯癫,四处找刀:“她抢了我的未婚夫婿,比妓子还下贱!能做的出此等恶事,就不允我实话实说?!”
男人闭上眼:“家法伺候,四十鞭。”
婆子大喊:“家主!不可!阿及自小柔弱,别说四十鞭了,哪怕是十鞭也能要她的命啊!”
他爹的,一群傻逼吵死了,画个魍魉阵,把他们全杀了算了。
白及心里思量,翻了个白眼。
“且慢。” 她起身整理衣衫,弄好鬓发,起身朝堂上的三位行拱手礼:“请问家主,我所犯何事?缘何要行家法?”
白净破口大骂:“白及,你好意思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我都怕说出来脏了本小姐的嘴!”
白及:“你的嘴本就污秽,何谈弄脏?”
白净肺都气炸了:“你!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白及:“慎言,你我同出蜀山白氏,却一口一个贱人,是觉得家主旁支血脉卑微,或是你生母低贱?”
白净怒火胸中翻腾,金鱼眼快要爆出:“祖母!你看她竟口出狂言!”
堂上的老妇人鼻孔哼了一口气:“自是你生母低贱。”
白及不慌不忙,正身看她:“老太太这话更是可笑,说我生母不详,便是低贱?若她是宗门贵女,便是你更低贱了么?再者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尚无衣物裹体,而女娲造人也是挥土甩泥,既是如此,何谈高贵,又哪里低贱?”
老妇人面皮一抖,她怎忍自己被挑衅,呵道:“巧言令色!来人啊,忤逆长辈,再加二十鞭!”
周围即刻跳出四个彪形大汉,一人舞鞭,竟是朝她脸上去,白及伸手抓鞭,眉眼含笑,直直地看着老妇人,又扫过男人:“老太太真是倚老卖老,既是家法,若不讲个章程,说个子丑寅卯来,就是闹上白氏宗祠,我也是要讨个说法的。”
老妇人冷笑:“你与你那上不了台面的生母一样,夺人夫婿,用尽腌臜手段,在宾客面前丢我白氏的脸,莫说让你吃鞭子,就是即刻仗杀,也无人置喙!别以为你如今和那少岛主有了肌肤之亲,就妄李代桃僵,一步登天……”
白及仿若听了笑话,笑的意态飞扬,神采照人:“李代桃僵,一步登天?老太太的口舌,若是浸入河中,怕是能毒死水中游鱼,飞禽走兽。且不论我乃白家长女,长幼有序,再者生母是谁,如今竟无人敢说,到底是她上不得台面,还是你们用尽腌臜手段,掩饰了什么?许是你教唆那毒妇,夺人夫婿,也犹未可知,就凭那烂舌头也想翻天不成?
若真要论起祖宗家法,你就该和你那早死的儿媳,一起悬梁自尽,免得污人眼睛!再者,世人皆知,那灵槐岛与白氏婚约,乃是整个蜀山白氏,也就是说但凡沾有蜀山白氏血脉,便是个婢女,也可相看。”
“然,尔等不在屋内,又如何武断是我勾引少岛主,明明是他,见我国色天香,姿容绝代,邀我进屋一叙,对天地立誓,说什么一见倾心,非卿不娶。”说着扫了一眼白净,看到她相貌轻蔑一笑。
白净脸色差到几点,不知道从哪寻了把刀,冲到白及面前:“你放屁!你个夺人夫婿的狐媚子,我要花了你的脸,看谁人敢娶你?!”可白净哪是她的对手,白及一朝辗转腾挪,夺了白净的刀,一脚把她踹翻在地。
老妇人气急败坏:“全都给我上!”
白及目光冷如电,心思冷静,手段凶狠,竟是将五六个身壮如牛的家丁打在地上直不起身来,男人见状,便立刻结印,一招透石,便将白及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筑基!
她怎么忘了,这旁支再没落,男人也靠吃丹药到了筑基,如今她乃凡人之躯,
又失了仙骨法力,纵有经验技巧,可面对修仙之人,却如隔山。
白净从地上爬起来,捡起鞭子,狠狠抽了她几鞭,仍不解气,突然看到地上掉落的短刀,立刻捡了起来:“你这个贱货,我定要让你千百倍偿还……”
可话未说完,只听几声喵叫,从房梁上跳下来一只银灰色的奶猫,扑在白净的脸上,胡乱抓挠,白净疼得吱呀乱叫,一把抓起来,将它摔在地上,一刀扎上去,小猫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白及被压在地上,看着已死的小猫,面沉如水,当下,她如何不知这白娇娇跟随自己也回了百年前,成了刚出生的幼崽,同她一起被卷入十世光影。
若只是困在光影里,白娇娇如何能来救她,怕只怕是重返过去,真的回到了百年之前!
“哪里来的野猫!和你一般令人生厌。”白净握紧刀,蹲下身欲划烂她的脸,可白及的模样实在陌生又可怕,明明脸上无甚表情,眼睛竟漆黑的一点光也无,实在扭曲的渗人。
她嘴里念念有词,随即竟然吐出一口血来,须臾间,地砖的缝隙竟渗出几缕黑色的气体,一个阵法隐隐浮现。
男人大骇,端坐不住:“这是……”
“五杀阵!”换好衣服赶来的司灼,见此,一个箭步冲进祠堂,快速结印掐着手决,手指金光缠绕一段印着锁魔咒的枷锁,便立刻飞出勒住白及的喉咙,逼得她无法将口诀念完。
三百年前,司灼第一次握着她的手腕,是将玉佩交于她,低声说:“上山后,都是道门弟子,无人再敢欺辱你。”
重返三百年前,司灼同样握住她的手腕,眉眼森寒,逼问道:“此乃五杀阵!你一个下品凡骨,如何修习的了无想山的邪术!”说着他环顾四周:“还是你们白家和邪修有来往?”
男人大惊失色,立马澄清:“少岛主明鉴!我们虽是白氏旁支,但绝不可能和那邪修有往来!”
祖母连忙应和:“是啊!是啊!这白及生母不详,或许就是邪修,她小小年纪便会这恐怖的阵法,长大定是祸国殃民,请求少岛主今日为民除此祸害,杀之以绝后患啊!”
白及仰头喘了一口气:“少岛主,我一弱女子,被打出内伤,还有人用此邪术嫁祸于我,劳烦你探探,我身上可有邪修气息。”
司灼狐疑,用灵力一探,确确实实是个凡人,并无一点邪修气息,别说邪修气息了,就是一点巫蛊之术的气息也没有。
实在奇怪,看来这旁支白氏不简单。
“的确没有。”司灼得出结论。
废话!当然没有。她现在一介凡人,用的也是无想山的献祭术,是以消耗生命本元代价来施动的阵法,那邪术也是得收集怨灵才可用,她倒是想用,但她刚穿来,哪来怨灵供她驱使。
祖母失态:“怎么可能!”
司灼松开白及,收了枷锁,拱手:“今日本是为下定而来,但贵府已有邪修气息,下定之事暂且放下,必须全府监禁,逐一排查,过几月便是仙门统考,若是再出意外,只怕仙门凋零。”
男人抱拳道:“少岛主所言极是,在下虽筑基三层,也自当尽绵薄之力。来人啊,传令下去,全府戒严,找出隐藏的邪修!绝不姑息!”
白净连忙插嘴:“父亲!先处理了这个邪修啊!肯定是她隐藏气息,杀了她!”
男人皱眉,偏过身子不予理睬,只说:“将两位小姐送回房间,好生看管起来。”
司灼皱眉看着把小猫尸体装进袖子里的白及,虽说奶猫出生不足月余,但他绝未看错,那只猫是妖。
重来一世的区别在于,上辈子是个凡人一直受尽欺辱,费尽心机,苟到大结局。
而这辈子是一路爽过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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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府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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