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梵希站在一座纯白的教堂中央。
十二尊天使雕像环绕着她,每一张大理石面孔都是她自己的倒影。
彩绘玻璃将阳光折射成血红色。
"叛徒......"天使们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鲜红的泪痕在洁白的面颊上蜿蜒成荆棘图案。
明明是再圣洁不过的地方,此刻却处处充满扭曲的违和感。
梵希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银质锁链缠绕。那些锁链另一端没入祭坛上的圣经,书页正自动翻动,露出用血写就的经文。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字形的贯穿伤,鲜血滴落在雪白的长裙上,绽开一朵朵红玫瑰。
有人在阴影里呼唤她的真名。
锁链突然暴起,像毒蛇般绞住她的脖颈。
梵希在窒息中抬头,看见穹顶壁画里的上帝之眼正缓缓闭合......
猛然睁眼,冷汗浸透了丝绸床单。
窗外是无边的死寂,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黑暗中轰鸣。她下意识去摸脖颈,那里光滑完好,却残留着幻痛般的灼烧感。
恐惧于梦中可怖的画面,如今身边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场景,心有余悸的同时,也让人忍不住松了口气。
那些都是过去式了,她这么对自己说。
梵希深深吸了一口气,捂着一阵阵发晕的额头,摸索着准备起身。
却也发现那导致她喘不过气来的罪恶之手——此刻的艾尔像八爪鱼一样,正紧紧的缠着她。
她说怎么呼吸困难呢,在梦里都是窒息而死的。
原来如此。
"又做噩梦了?"
带着睡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艾尔的手臂正缠在她腰间,少年温热的胸膛紧贴她的脊背,呼吸间带着蜂蜜酒的甜香。
这个姿势让梵希恍惚间又看见梦里那些缠绕的银链。
"嗯。"她哑着嗓子说道。
艾尔鼻尖蹭过她的耳朵:"你抖得像只淋雨的麻雀,能告诉我这次梦见什么了?"
"嗯......记不太清了。"梵希主动将手放在对方的侧脸上,温柔的抚摸着。
"说谎。"
艾尔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食指重重按在她跳动的心脏上。
"你每次说谎,心跳都会变快。"
梵希没说话,只是盯着床头柜上的银烛台——那造型和梦里贯穿她手掌的刑具一模一样。
艺术来源于生活?
梵希有些无奈的想着,决定明天让女仆们把这些糟糕的烛台全部换掉。
自从三个月前在庄园门口捡到昏迷的她,这位伯爵之子就以"照料"为名,夜夜来陪着她。
尽管她并不需要这样的“陪床”服务,可看着艾尔关切的眸子,拒绝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寄人篱下,就该有任人摆布的觉悟。
在艾尔这个年龄段,对女人有性好奇也是正常现象,况且,伯爵庄园有专门供贵族泄欲的女奴,实在犯不上强迫她一个无家可归的贵族。
只是,自从她留在这里后,克里斯城就没有传出哪家贵族小姐失踪的消息,艾尔当然可以理解这种某家小姐失踪的事情,不太会有人大张锣鼓的宣扬出去,但连热爱交际的他都没有听说过,那想必她并不是这儿的人。
既然她不是这儿的人,又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庄园附近呢?
艾尔疑心她的出身。
于是当艾尔问起她的身世时,她只说自己父母双亡,她和哥哥相依为命,路上途经克里斯城时,意外遇到一伙强盗,哥哥为了保护她,不幸......
说及此,她眼睛半阖,漂亮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很是心疼。
尽管故事编的有些无耻,甚至有些博同情的嫌疑在,但是胜在有用。
这种落魄贵族小姐失去至亲的戏码,让艾尔作为一个男孩子的保护欲瞬间爆棚。
于是她便顺理成章的在伯爵庄园住下了。
艾尔的哥哥远在帝都,身为父母的伯爵夫妇又早在几年前离世了,除了给他留下一堆冰冷的遗产和若干仆从,偌大的庄园就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少年太需要一个感情寄托。
梵希的到来显然填补了他内心的某种空缺。
“怎么不说话?”艾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只是有时艾尔对她的依赖和控制感让人有些难以承受。
“真的没什么。”她轻声说,声音像羽毛般轻柔,“一个无关紧要的梦而已,艾尔不必为我担心。”
又是这套说辞,用不痛不痒的借口来搪塞他,就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
胸口像堵了团火,又不知道这种没来由的情绪从何而来。
就好像她充满秘密,而他无从考证......
甚至他向她询问她的家乡,她的父母,她的过往,她也只会回一句大概因为磕碰到脑袋,很多事情记不清了。
梵希感觉到艾尔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微微收紧,仿佛在无声地表达他的不满。
她轻轻叹了口气,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中抽离出来。然而,艾尔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几乎要嵌入她的皮肤。
梵希垂下眼帘,漂亮的睫毛在艾尔的注视下轻颤,“艾尔......有点疼。”
"不愿意说算了。"艾尔放开她,声音带着冷嘲和某种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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