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莎依言摘下面纱,倾国倾城的容貌无论看多少次,惊艳绝伦感都会油然而生。
荆飞弋微微叩首,歉意道:“殿下,这是都野城的风俗,我十三岁起便戴着面具了,还请殿下勿要介意。”
容厉心道:父王那次出城迎接那么大阵势,荆飞弋都戴着面具未曾摘下,父王都不在意,自己若执意要求,实在不妥。
遂不再强求,换了个话题。
“西戎猖獗,频频犯我北凉边境,多亏了都野郡王府及其麾下几十万铁骑,十年如一日的镇守边关,我等才有这歌舞升平的好日子过啊。”
荆飞弋语气谦逊,“殿下抬举了,身为人臣,理应为国效忠。”
“世子能够如此想,甚好。郡王事务繁忙,来去匆匆,本宫还想着郡王出城时送一送呢。”容厉可惜的叹了一声,“下次再见,又是一年之后了。”
“边境军情紧急,家父这也是迫不得已,昨日还与我说要去尝尝天杭街的美食呢,今年又吃不到了。”
“无妨,本宫这就命人去天杭街买了快马加鞭给都野郡王府送过去,不知郡王与郡王妃喜欢天杭街的什么美食?”
荆飞弋叩礼道:“多谢殿下抬爱,只是这般大费周章着实……”
话未说完,容厉一挥手道:“诶,世子多虑了,这怎么能算是大费周章呢,生平几大乐事之一就是吃好喝好,一点都不麻烦。”
聊了会儿闲话家常,容厉问:“世子这次要在赤乌城待多久?”
“可能一年半载,也可能三年五载?”荆飞弋开玩笑说:“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关键看陛下的意思。”
“也是,父王一心想给你挑个贤惠持家的世子妃,你可不能辜负了陛下一番美意啊。”容厉揣着明白装糊涂,荆飞弋之所以被留在赤乌城,挑世子妃只是一个借口,实则是想给他身边塞人,同时也是把他留在赤乌城做人质。
“那日进城时,父王介绍了那么多女子给你,就没一个看上的?”容厉一一道来:“刁蛮任性的九公主,楼家的长孙女,还有南夷郡王的女儿,皆是名门-望族,年龄合适、相貌出挑,世子就没有一个倾心的?”
“殿下见笑了,是我配不上几位姑娘,不好耽误了人家。”
容厉笑说:“世子不必谦逊,你喜欢什么样的,本宫给你留意留意。”
荆飞弋还真没有什么格外喜欢的类型,有些答不上话,恰时阿曼莎弹错了一个音符,荆飞弋侧目看了眼。
容厉留意到他的目光,心中了然,男人嘛,哪有面对倾国美人不心动的,尤其是阿曼莎这样的尤物。他猜想的没错,世子定然是对阿曼莎另眼相待的,只是之前在文武百官面前,顾及其他几位公主郡主们的身份,不好选择阿曼莎折辱了她们。
“阿曼莎的身份是低了点,当世子妃着实不够格,不过若世子喜欢,本宫可以恳请父王赐阿曼莎一个公主或郡主身份,嫁给世子当妾室。”
如果佟副将在这,定要在心中讥诮,三皇子这是铁了心要把阿曼莎塞到世子身边当枕边人啊。不过以阿曼莎的容貌,确实有让人心动的资本。
奈何对象是荆飞弋,一个心如止水、无心情爱之事的榆木。
“殿下快别取笑我了。一切随缘、顺其自然吧。”
“既然相识,那便是缘分,缘深缘浅皆由自己掌握,世子不必不好意思,况且我们都是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容厉冲阿曼莎使了使眼色,“阿曼莎号称北凉第一美人,光会弹琴可坐不稳这个位置,世子要不要欣赏一下美人的舞姿?”
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就不信了,美人在侧,荆飞弋还能坐怀不乱。
三皇子拍了拍手,恭候在外的几位乐师推门而入,有男有女,穿着虽然是北凉的样式,但又有所不同,手中的乐器非常独特,是都塔尔、葫芦丝。
不同的乐器奏出不同的曲风,欢快的、别具一格的,阿曼莎换了一套乌洛兰氏的衣裳,手腕及脚裸上的铃铛随着舞姿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双深邃的眼睛勾魂摄魄。
荆飞弋面具下的神色微动,微微敛了眼眸,问:“阿曼莎跟这几位乐师……都是乌洛兰人?”
“世子好眼光,实不相瞒,这春隐楼绝大多数歌姬舞姬都是乌洛兰人,春隐楼的背景你也知道,就是乌洛兰氏修建的。”容厉语气微顿,说:“本宫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母妃是乌洛兰氏,不过乌洛兰氏早已经名存实亡。”
容厉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问道:“世子,你不会视他们为异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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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推拉门再次被打开,容莲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入众人耳朵,“三哥哪里的话,乌洛兰氏是咱们北凉的子民,怎可用异族称呼他们呢。”
室内铺有地龙,十分暖和,乌雀伺候着容莲脱了靴子,扶着他进去,容莲懒懒道:“北凉本就由多个部族组成,海纳百川,这都野与赤乌还分属不同的部族呢,莫非也算是异族?”
问出去的问题,被容莲踢了回来,容厉紧了紧拳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七弟说的是,北凉海纳百川,我们都是北凉的子民,皆是同族。”
容莲微微一笑,“三哥能这样想,实乃北凉之幸,日后不论太子还是……你坐上储君之位,想必都会对北凉的子民一视同仁。”
换做别人,这讨论储君之位的话题,无不藏着掖着,容莲一来就挑明了,令在场人心中惊惶不安,乐声也下意识停了。
容厉心中咬牙切齿,面上还要表现的风轻云淡,“七弟折煞三哥了,这储君之位,自是贤者居之,三哥我怎敢与太子比之呢。”
容莲不以为意道:“三哥也说了,贤者居之,你还没比,怎知比不过呢。”
这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容厉一时之间没敢接话,生怕容莲有备而来,隔墙有耳。
容莲示威的目的达成,转移话题,道:“三哥今日真是好雅兴啊,还邀了世子来欣赏歌舞呢,小弟闲着无事,可否一同赏之?”
容厉松了口气,连忙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七皇子看座。”
容莲对乌雀附耳两句,乌雀示意侍女们将新加的座位摆到荆飞弋旁边,美其名曰要留足够大的空间,供美人施展舞姿,因此他的座位与荆飞弋相隔非常近。
“七弟莫要见怪,前几日听太子说你染了风寒,在西霜阁调养,我这才没有邀你共叙,万一你风寒严重了,父王又该训责我带着你胡闹了。”
“多谢三哥体谅,小小的风寒而已,无碍。”
话是这样说,但他毕竟重伤未愈,此时脸色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苍白几分,几日不见,似乎消瘦了。
“七弟自从八岁那年中过毒之后,身体就变得虚弱了,虽说只是风寒,但你的脸色着实不太好,还是别饮酒了,换茶吧。”容厉说着,命侍女们撤了酒,吩咐厨房做一些药膳过来。
容莲客气道:“多谢三哥,下次我再陪三哥跟世子小酌几杯。”
话音落,室内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微妙。
容莲懒懒道:“停着干什么?继续跳啊,我虽看不见,但三哥跟世子还要欣赏啊。”
阿曼莎与乐师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赔罪,继续献舞。素闻七皇子脾气乖戾、变化无常,他们方才都被对方的容貌与言辞震慑住了,竟是呆了许久。
尤其是阿曼莎,她名冠天下,却也在与七皇子面对面时,出了神,尤其是对方那大逆不道的话,更是令人心中生骇。此时再献舞,也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容厉看的频频皱眉,呵道:“别跳了别跳了,这等舞姿也敢在世子面前献丑,下去,都下去。”
阿曼莎吓得跪倒在地,乐师们更是浑身颤抖,他们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七皇子,而三皇子则是春隐楼的常客,论脾气好坏,在他们心中,显然是三皇子更胜一筹,喜怒无常。
“三哥别动怒,你该吓着她们了。”容莲慢悠悠道:“不若让七弟为你引荐一位琴师,定然比这几个庸脂俗粉要临阵不乱一些。”
容厉“哦?”一声,“能得七弟称赞之人,想必定有过人之处了,是这春隐楼的?”
“非也,是小弟我在外面相识的一个云游客罢了,没什么尊贵的身份,不值一提。”容厉吩咐乌雀道:“去请望舒先生。”
望舒?
阿曼莎心头一颤,袖中手指倏地攥紧,心中忐忑不安,是同名还是……?
阿曼莎除了美貌名动天下,琴技也是不遑多让,而教她琴技的先生,正是名为望舒的男子。
容莲捻着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索然无味的放下了,道:“据说,阿曼莎姑娘曾经师从一位流浪琴师,十岁拜入门下,十五岁学成出师,十六岁名动天下,如今已经艳冠三载,却从未听阿曼莎姑娘提起过自己的师父,敢问师从何人?今在何方?”
三皇子微微眯起眼睛,他当初调查阿曼莎背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层消息?
阿曼莎勉强一笑,“七皇子谬赞了,家师只是一介闲散客,无名无姓,微不足道,时常游历四方,自奴家出师后便鲜少再联系,奴家也不知家师去向。”
“是吗?”容莲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掌,示意门外的乌雀将人带进来,“巧了,本宫似乎误打误撞的替你找到了你师父。”
容莲这番话,这番举动,就是故意做给三皇子看的,三皇子把宝都压在阿曼莎身上,想方设法要让她成为荆飞弋的身边人,为自己铺路,但现在阿曼莎对三皇子有所隐瞒,三皇子必定心中生疑。
“世子,要换人献艺了。”容莲对身边的荆飞弋微微一笑,道:“要让阿曼莎姑娘留下来服侍你吗?”
荆飞弋侧目打量一眼容莲,嘴唇没什么血色,脸色也很差,他不在西霜阁好好休养,就为了来春隐楼搅局?似乎还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离间计,三皇子的脸色都变了。
荆飞弋面不改色道:“听凭三殿下的意思。”
容厉道:“那便让阿曼莎留下吧,好好服侍世子,勿要再三心二意、心不在焉。”
阿曼莎微微瑟缩,轻声细语的应:“是,奴家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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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肖片刻,容莲介绍的那位望舒先生由侍女引着过来了。
三皇子与阿曼莎此时的注意力都被门口的望舒先生吸引了,容莲借着宽大袖袍的掩护,趁机勾了一下荆飞弋的手指,一双点墨的眼眸里满是狡黠之意。
他悄声说:“小世子,我为你解了围,你好好想想待会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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