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厉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但觉得他没这个胆量,冷笑道:“怎么,想跳下去威胁本宫?当着父王及文武百官的面儿?你看清楚了,都野郡王远道而来,百官相迎,全城百姓都看着呢,你这是要让父王颜面无存。哦,对了,你看不见。”
“我是看不见……”少年呢喃两声,容厉抬了抬下巴,“你在嘀咕什么。”
“嘀咕太子的事情,怎么,你想听?”少年勾了勾手,“你靠近点不就听到了。”
容厉上前几步,这个距离正好,如果这个疯子敢跳,他可以把人给拽回来,不可能真的让他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胡作非为。父王不会训斥“白藏花神”,但一定会教训自己。
“我说……我虽眼盲,但心不盲啊!”
话音落,少年突然从袖中露出匕首,当胸一挥,容厉下意识后退闪避,正要质问他敢行刺自己,就见少年坠下了城楼,他大惊失色的扑了过去,却只抓到了少年系在眼睛上的嫣红绸带。
这边的动静,也落在了北凉王、都野郡王、及一众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眼皮子底下。
但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幕更像是兄弟不睦,三皇子“失手”将七皇子推下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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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风声猎猎作响,容莲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这破烂的人生他过够了。
在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城楼边缘之时,荆飞弋就敏锐的注意到了,看对方衣着似是宫里的人,他便暗暗留心了一下。
这厢刚进城,百姓正跪在雪地相迎,对方就从城楼上坠了下来。
有人惊呼道:“是白藏花神——!”
荆飞弋眼神一凛,脚踏马背,身手极为敏捷的飞身跃起,稳稳当当的将人接住,落在地上。
入目,是一张白皙俊美的容颜,眼尾上挑,面若冠玉,黑色的锦袍衬得他像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仿佛用力大了就能将其捏碎,一股清幽的昙花香气窜入鼻腔。
与阿曼莎柔情似水、倾国倾城的美貌不同,这少年虽顶着一张沉鱼落雁之容,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乖戾之气。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容莲毫不客气的甩了荆飞弋一巴掌,慢条斯理的从他怀中起身,理了理衣服,语气傲慢态度嚣张,“谁准许你救我的?”
全场鸦雀无声。
容莲不以为意的蹲下身,在雪中摸索自己掉落的貂氅,荆飞弋将貂氅递到他手里,容莲”啪”的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方才那一巴掌,打掉了荆飞弋的面具,此刻直起身,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俊颜,九公主及阿曼莎一时之间都看呆了。
荆飞弋注视着眼前这位盛名远扬、自小便被封为白藏花神的少年,这恶劣的脾性十年如一日的坏,令荆飞弋想起十年前,他在赤乌城宫里遇到对方的情景。
当时他九岁,父亲来赤乌城汇报战事,他跟着来了一趟。
父亲进宫觐见北凉王,将他托付给太史院的一位太傅照看。
太傅安排他跟一众皇子公主听课,他与那些人都不认识,便戴了一副面具,借此心无旁骛、静心听课。
不曾想,刚一下课,就被一个矮了他一个头的小皇子堵住了,后者叉腰颐指气使的指挥身边的两个近卫,命令道:“把他的面具给我摘下来,本宫要好好看看又是哪位嫔妃的孩子入学了。”
那时候荆飞弋不是两个成年近卫的对手,被制服着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那小皇子骑在他身上,气焰嚣张的扒了他的面具,拿在手里瞧了瞧,嫌弃的扔到了一边儿。
“小野种,说,你母妃是谁?”那小皇子掐着他的脸,飞扬跋扈,恶声恶气道:“这太史院是本宫的地盘,你最好乖乖听话,如实道来,否则就把你倒掉树上挂一夜,不死也残。”
后来,那小皇子就被匆匆赶来的太傅给打了戒尺,一边被打的痛叫,一边还用目光狠狠地瞪他,那双气焰嚣张的眼睛,自此刻在了荆飞弋的脑海中。
他离开太史院时,总闻着自己衣服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想起可能是那个小皇子身上的,皱了皱眉,后来无意间闻到昙花,才知那花香的归属。
如今,那双眼睛不复神采,嚣张的气焰下是带刺的乖戾跋扈,脾气比之十年前,有增无减。
而他为数不多的两次面具被掀,皆出自同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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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带七皇子出来的?”北凉王问话,无人敢应,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把三皇子给我带过来!”
容厉扑通一声跪地,“父王。”
北凉王二话不说,当胸踹了他一脚,容厉在心中暗暗咬牙,面上不动声色的受了。
“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带七弟出来的。”容厉言辞恳切,“绝无下次了。”
北凉王给了儿子一个台阶,道:“今日之事,自行回去领罚。”
“是,父王。”
容莲冷哼一声,得寸进尺道:“三哥,把乌雀还给我。”
容厉心中咬牙切齿,招来下属,吩咐道:“把乌雀带过来。”
不出两分钟,乌雀就被带了过来,是个及冠之年的近卫,显然一直就在附近,被容厉的人控制着,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受过拷打。
“父王,乌雀是儿臣的近卫,三哥说他偷盗玉佩,我怎么就想不通呢。儿臣眼瞎了这么多年,花神殿都未曾失窃过任何东西,这乌雀怎么还舍近求远去偷三哥的玉佩了呢?”
在场皆是精明人,一眼就看出内情。
偏偏九公主就是看不惯容莲得理不饶人的态度,明明是个瞎子,父王却格外偏心他,不就是因为他出生时天现异象、百花盛开、战报大捷吗?出生便被封为白藏花神,享万民敬仰传颂,就这糟糕透顶的性格,他配吗?
甚至连他被人毒成了瞎子,赤乌城百姓还将此视为天意,说什么自古身负天命者,皆有残疾一说,或耳聋、或眼盲、或口哑等等,不仅没有剥夺他白藏花神的地位,反而推到了更加敬仰崇拜的高度。
一群愚昧无知的信徒!
九公主冷嘲热讽道:“三哥还能冤枉了一个近卫不成?你又看不见,花神殿就算失窃了你也不知道。”
闻言,容莲脸色骤冷,“前段时间的风寒好了?”
说起这个,九公主就暴跳如雷。
她上个月游湖时失足落水,岸上就一个容莲在凉亭小憩。
她会水性,但是湖水冰冷刺骨,她腿抽筋游不动,只能扒着船喊人,她喊那么大声,容莲不可能没听到,她叫容莲把湖边的长杆伸到水里,容莲理都没理,直到十几分钟后侍从们来了,将她从水中救起。足足病了半个月,才见好转。
北凉王眼瞅着兄妹两人又要掐架,今天的脸已经丢的足够多了,沉声喝道:“乌雀!还不快将你主人带回去!”
乌雀领命,“是,陛下。”
容莲只允许乌雀一个人靠近,后者身上虽有伤,但还是咬牙忍痛将容莲扶上马背,正准备牵马回宫,容莲道:“你上来。”
乌雀一怔,“属下……”
容莲重复一遍,“你上来。”
北凉王挥了挥手,准许了。
乌雀这才翻身上马,与容莲同乘一骑,打马回宫。
北凉王吐出口浊气,轻叹一声,“没一个省心的,各位爱卿见笑了。”
语毕,回头对三皇子道:“回去领罚,禁足三日。”
“是,父王。”
荆飞弋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到脸上,一举一动,从容不迫。
他抬头望了一眼,海东青俯冲而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稳稳当当落在荆飞弋的肩膀上,尖利的爪子有力的抓着狐裘下的铁护臂。
荆飞弋抬手顺了顺它的羽毛,敏锐的嗅觉闻到自己手上残留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昙花香……看来传言是真的,白藏花神身怀异香。
雾泠:我的转世身份,要比洛临渊地位高、身份高。
五殿下:emmmmmm
七皇子:所以我瞎了。
实不相瞒,我挺萌瞎子受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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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097: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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