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刺杀

沈琼玉稍微撑了一下身子,路栖云抱的不紧,他将那道手臂推开,缓缓支起上半身。

路栖云向来少眠浅睡,这一月中昼夜颠倒,仿佛只剩下榻上之事,沈琼玉缓缓垂下眼眸内心焦灼无比,他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痛却又在那双炙热的手臂温柔的拥抱住自己之时陷落下来。

被自己的弟子这样对待,简直可恶。

身体还因为刚才的力道在起反应,整个下半身都是麻的,沈琼玉咬着牙缓缓坐起来,此时正发呆的看着路栖云。

当时的幼童已经长大了,成了可以强硬的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男人。

不论是修为灵力还是身体爆发都是上乘,这样的人如果不曾经历那些事也许会成为修真界的一位传奇人物。

可是已经晚了。

抬起来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缓缓放下,他原本是想触碰一下路栖云的脸,可是又担心惊醒他。

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如此地步呢。

沈琼玉自从到了龙宫之后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时候让路栖云对他埋下了深深的恨意的?明明当初那样听话的一个孩子,又是为什么会如后来一样处处让自己不放心。

思来想去,在看到那盘桃子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了。

应该就是从那次开始的吧。

那年清冷的千星白御上,一个裹得像个雪团子似的人突然心血来潮要种树,还是种桃树。

沈琼玉并没有阻止他,对于孩子的教导如果只是在言语上规劝并不会磨灭他心中的那从火,需要在他吃了亏之后再去教导他,那样他才懂得什么叫相得益彰,什么叫适宜。

所以每次路栖云自己拖着比他还高的树苗在院子里忙活的时候,沈琼玉都会躲在房门之内静静地看。

路栖云一共种了十二次,前前后后一共死了几十棵树。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说服了谁,最后那次路栖云坐在院子里,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雪,他一个人忙碌了半宿,可是雪越来越大,他清不过来,颓废的呆坐在地上,沈琼玉知道他大概是放弃了,于是立在路栖云身后,同他一起沐着风雪。

“你可明白了什么?”

小孩没有回头,语气有些懵懂,“师尊,我不明白,我已经竭尽全力了,也按照各种书上的法子去试,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

“你没想过是因为不合时宜吗?”

“什么才叫不合时宜?”

沈琼玉怕大道理他听不懂,于是尽量用平白一些的话给他解释,“春日抽芽,夏日开花,秋日收果,冬日待发,树木在特定的四时会有特定的生长,出了定好的就是偏差。”

“….我错了嘛?”

“错了。”

“错在哪了?”

“错在不该选在此处,冬日寒冻,不该将它种在凛冽之地。”

小孩皱着眉头,“可是我就想种在这里不行吗?”

“难违。”

“……..如果我非要违怎么办。”路栖云懵懂的回头看着沈琼玉,那双漆黑的眼中满是不解,他想种上一院子的桃树,能够在秋日结出大大的果子。

他只是好奇追问,落在沈琼玉耳中却犹如春雷乍响。

“若有违背,天地难容。”

路栖云眨了眨眼睛,他不太理解难容是怎么个容法,只是在沈琼玉的表情中揣摩出两分事关重大出来,他若有所思的又把视线落到被风吹的直晃的小树苗上,“天地不容会怎么样,会死吗?”

沈琼玉没有说话。

“怎么个死法?是谁会来杀我吗?”

路栖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淡,刚出口就被吹散在风里,“这个人是谁?师尊养我教我管束我,那最后杀我的会不会也是师尊。”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琼玉将他救回来,收他为徒,教他做人,他注定要背负路栖云的一生,不论日后向善向恶,他都与自己相连,如果真的有天地不容的那时,沈琼玉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视线从那团小小的身影中移开,回答也被吹散在风里,他说,“会。”

后来俩人没再说话,路栖云枯坐半宿最后回了房间,沈琼玉品不出他如何想的,只是在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悄然而变,后来沈琼玉还是心软了,他不忍心看路栖云期望落空。

那桃树活了。

桃花开的灿烂,只是少时的路栖云望着那粉红灼灼却没了欣喜。

从那之后,他才逐渐开始走上另一条路。

如果有一日,你非要违背天道,天地不容,那为师会亲手杀了你。

他不是个好师傅,十几年前魔界入口封印松动,跑出来了不少魔族,那段时间他忙着诛杀妖邪几乎很少留在千星白御,每次回来都是匆忙的看上一眼,见他们相安无事便又一头扎入凡尘。

有的时候回来已然入夜,才刚被带回来的孩子怕黑,非要和暮岁挤在一处入睡,床塌四周点了十几盏烛台,整个屋子亮如白昼,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得着。

沈琼玉也曾自省过,自己对于他的照顾并不全面,沈琼玉不曾在意自己会如何,就算落了个仗着宗师地位我行我素的破名声也无所谓,可路栖云不一样,这世间的偏见和恶语足以让他身陷囹圄,也可以催着他剑走偏锋。

即便沈琼玉多次与宗内长老争辩诛妖之事,可却碍于紫霄宫身居地字首位的原因无人前去质问

各扫门前雪,究竟是死了几个御奴还是杀了几个人,没人在意。

出手封印了路栖云的记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沈琼玉都没能在他身边,他也曾听到过暮岁说路栖云在宗门内举步维艰,不论师长还是同期学子哪怕明面上不说,背地里也总要叫他一声妖物。

直到后来他闯下祸事,让沈琼玉不得不亲自掌罚。

…………………

他的手在抖,现在心里乱得很,先前被脱下的衣服凌乱的堆叠在床榻之下,连日过度的交欢致使衣服早就皱的难看,他虚握了一下手掌,掌心中显出来一只铃铛。

那是他的本初法器,是与沈琼玉同身一体的,哪怕没有灵力依旧可以驱动。

碧玉铃铛悄无声息的落在他掌中,在主人的催动下化型成了一把匕首。

沈琼玉牢牢握住,那把匕首如卧月一般通体散发着寒气,他的手在抖,斩妖除魔的广寒君事到如今却连握着一把匕首都在抖,尖锐的刀刃悬在路栖云的喉咙处,他双手紧紧握住,却依然无法下定决心。

这是他从小养大到的徒弟,是曾经会怕他冬日冷帮他捂耳朵的人。

内心无比煎熬。

沈琼玉明白此时机会千载难逢,路栖云的呼吸很平稳,睡的深沉,一月缠绵足以让他放下戒心,只有这一次机会,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脑中呼啸而过,许多惨死的人争相恐后的催促他,沈琼玉痛苦的闭上眼睛,沉寂片刻杀机立现,他冲着路栖云的脖颈将匕首刺下。

刀刃即将入喉的一刻,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用力将匕首错开了一些,顺着路栖云的颈侧划出一道血痕。

锋利的剑刃刺入枕席中。

“我以为…师尊会舍不得。”

刚才还在沉睡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鎏金一样璀璨的眼眸闪过一丝委屈。

沈琼玉想要再动手已经来不及,他起身双手锁着沈琼玉的手腕,气势蒸腾,凶煞在身。

“你真是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是错觉吗?

沈琼玉听着他此刻的声音,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低沉却破碎,就像是….哭声。

他哭了?

路栖云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红着眼睛面目狰狞,此时加诸在沈琼玉身上的力道惊人,尽管这样,他身上的疼远不如路栖云心里疼。

“你要杀我??你还是要杀我???所有人都要杀我!”路栖云一把将沈琼玉推倒在床榻上,他用手指沾了沾流出来的血,指头抹在脸上,疯了似的发笑。

沈琼玉说不出话来,刺目的血顺着脖颈而下,就差一点,若是他没有挡开,那么此刻被刺穿的就是他的喉咙。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他歪着头看沈琼玉,“师尊曾说过,不论何时,不论发生何事,都不会离开我,不会丢下我一人!可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他嗤笑一声,“不作数了,都不作数,本座也不用再管这狗屁世道,人命与我何干!本座就要杀光所有人,让你也尝尝苦不得救的滋味。”

沈琼玉一愣,那男人满目狰狞,他阴沉沉的盯着他,眼中满是失望,沈琼玉顿时觉得不好,下意识想要后撤,却被路栖云掐着脚腕拽了回来。

巨大而恐怖的力道袭过来,沈琼玉心内酸楚,伸手想要抵挡却被他不由分说掐住脖子,后背腾空,呼吸困难,他只能攥住手腕痛苦仰头。

“不..额啊不...放...放手。”

路栖云垂下眼眸轻蔑的看着,他不在意是不是弄疼了沈琼玉,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后悔,此刻只想惩罚他,毁了他。

他不想再看那张往日让自己沉沦的脸,在沈琼玉快要晕过去之际路栖云终于松开了手,然而他并没给任何反应的机会,将他翻过去,压着胳膊抵在榻上。

那一夜路栖云没有手下留情,往日他对沈琼玉怜爱,都会顾及他的身体虚弱不敢做的太过,行到欢时也会开口哄他,这次不论他叫的多痛苦,路栖云都不曾卸下力道,直到他被鞭挞的体无完肤,昏迷不醒,这场荒唐才终于迎来终结。

他看着昏睡的人眼中多了两分惆怅。

到头来那一抹缱绻爱意,都是他想多了,都是他活该。

当日沈琼玉被下令扔出龙宫主殿,不再以仙师身份尊为白玉京之主,路栖云将他赏给了掩天,用于试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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