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川,咱们去京城找娘可好?”
“好!”
肖恒踏进屋里就听见这对姐弟在那一问一答。
丁家姐弟看见他走近就齐齐直勾勾的看他,像两只可怜的小弃犬。
肖恒神色淡淡的坐下,把信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饮尽后看向丁娴认真问:“可想清楚了?”
“想得非常清楚了。”
这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过的决定。
早在来之前丁娴就想跟肖恒商量去京城的事,正巧收到这封信,当下更是拍定了这个计划。
“你可是要劝我?我跟你说,劝、不、动。”
“我为何要劝你?”肖恒反问,“我是要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啊?”
“怎么?”
“不是,你就不劝我别去?而且你也一起去?”
丁娴原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等着与肖恒掰扯,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邀请他一同前去,她本以为肖恒会先对她一顿长篇大论例如怎么这么不懂事路途遥远又危险他们一个姑娘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诸如此类,哪想到人家直接说,哦,他也去。
其实也早就做好第二手准备,若是邀请肖恒同去不成,就请他帮忙雇一辆马车和一个马夫,现在好了,全有了。
“别的不提,梁姨是我的长辈,她有困难我定会帮忙,恰巧京城我也有认识的人,希望能帮得上忙,二来她也说了让我照顾你们不是?”肖恒挑眉看丁娴,拉长声线,“怎么,不愿意?”
肖恒之所以跟着一起去京城也不全是为了照顾丁家姐弟,他躲避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去面对和看看那帮好兄弟了。
“瞧您这话说的!”丁娴咧嘴一笑,神情和语□□腿得不要不要的,“能与肖大哥同行那是丁某天大的福分!求之不得!”
看见姐姐笑,丁文川也终于露出笑脸,之前心里所有的不安和害怕在看见他们双剑合并后没来由的就统统消失不见。
“那咱们待会儿就出发?”说着丁娴就站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出发。
“别急,”这丫头怎么说风就是雨,肖恒让她坐下好好听他说,“此次去京城路途遥远,我需要准备好些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出发。”
丁娴有些担忧:“可是这样时间会不会不够?”
掐指算算距离梁家打赌的期限没剩几日了。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一般情况下走大路至少需要**天的时间,不过我知道一条近路,运气好的话必定赶在七日之内到达,甚至可能更早。”
“那还有啥说的,走近路。”
“这近路大多都是小路,基本上比较偏僻难走,途中甚至没有客栈,这样一来我们势必就要露宿荒野。”
“这有啥,就走近路。”丁娴转头问丁文川,“文川你会害怕吗?”
丁文川看着他们认真道:“跟着你们我不怕!”
“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闻言肖恒也笑了,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准备哪些装备一边对他们交代:“今天你们回去好好收拾随身要带的包袱,把家里安顿好,顺道去跟大勇和福生交代一声。”
此次去到京城也不晓得何时再回来,总归要跟王大勇和刘福生说一声的。
说定后大家兵分两路行动。
临分别前丁娴把肖恒拉到一旁小声说:“这马车和其他需要的装备大概要花费多少银两你给我说说,你看我是现在回家把银两取了给你还是你先垫着到时候一起给你?”
“……”
肖恒无言以对,难不成她以为他会跟她要那些钱?
“干啥不说话?”
“银两的事情你别操心。”
“这怎么可以,我不是那种占别人便宜的人。”丁娴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银两的事情以后再算。”
丁娴想了想觉得行吧,看样子肖恒是不打算收她钱了,可是吧她又不愿意欠他太多,欠人情也就算了欠钱那叫啥事,既然如此,她决定默默记下这一路上的开销,过后再一并还给他。
相比出门时的乌云密布,从肖恒家出来的丁娴可谓是乌云散去重见光明。
放下心头巨石的她也终于有心情好好品一品写信的这位老兄,从文笔看来,她这个便宜小舅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家伙,真想早点会会这个人。
“文川,”丁娴从来不把丁文川当孩子看,何况又涉及他亲娘的事情,所以决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这封信不是娘写的,她生病了,是由我们的舅舅代笔的。”
“娘生的病严重吗?有人照顾她吗?”丁文川一听就急了。
这孩子的反应令丁娴十分欣慰,也替梁素华感到高兴,她真是生了个懂事又会心疼自己的好大儿,值了。
她摸了摸丁文川的脑袋画大饼:“别担心,有舅舅照顾她呢,说不定等咱们到了京城娘的病就好了。”
顿了顿,丁娴收起笑脸,神情严肃的继续道:“文川呀,如今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当年咱们的爹娘因为爱情私奔,那棒打鸳鸯的并非是咱们的外公外婆,而是咱们的祖父,包括这次也是他用计把娘骗回娘家。咱们的外公外婆非常疼爱娘,包括那个从未谋面的舅舅也一样。告诉你这些并非是要你盲目去恨谁,而是想让你自己学着去判断人和事。咱们论事不论人,外公外婆和舅舅对咱们有恩,咱们要学会感恩和报恩,可这个祖父,尽管是咱们的亲人和长辈,可他所做的事情却让人如此寒心,愚忠和愚孝是最蠢的,咱们受到欺负也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不是?正所谓人善被人欺,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一样。咱们不主动挑事惹事,可不代表被欺负了也不还手。文川你要记住,对咱们好的咱们就加倍对对方好,欺负咱们的咱们就加倍还回去,但是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一旦遇上打不过的咱们就跑,绝不能为了赌一口气连命都不要。好比这次去京城,谁也不敢保证这一路上就不会真遇上坏人,若是真遇上,若是连我和你肖大哥都无法自保,你千万不要傻乎乎的跑去跟人拼命,你要机智的偷偷逃跑,留了性命才能报仇知道吗?”
丁娴这一大段话听得丁文川是一愣一愣的,好在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快就领悟了话里的精髓。
“文川呀,这外面的环境绝对要比村里的复杂,江湖险恶,看着面善的不一定就是好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也未必就是坏人,总之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决不能傻乎乎的轻易听信他人,哪怕是家人也一样。这次咱们去京城的路途遥远,沿途会遇上什么人谁也说不准,为了咱们的安全,有时候必要的谎言是不可少的,说不准咱们还要瞎编不一样的身份,比如说咱们三人是亲兄弟姐妹,也有可能我和肖大哥会佯装成新婚夫妇。”
言下之意是到时候你小子别又玻璃心掉链子了。
“我明白的。”丁文川这回倒是一点就通,他的双眸渐渐泛起兴奋的光芒,离开村子去京城一直是他没有想过甚至不敢想的事情,谁不想出去见世面呢?
给丁文川打好预防针后,两人是欢欢乐乐的回家收拾包袱。
王大勇和刘福生被丁家姐弟叫了出来,当看见丁娴手里抱着的书以及一些笔墨纸砚时皆是一愣。
“愣着干啥?接过去平分呀。”丁娴朝他们抬了抬下巴。
两人一脸懵圈的接过,看看丁娴又看看丁文川,半响王大勇才磕磕巴巴的问:“什、什么情况呢这是?为什么……”
刘福生没有说话,他有预感接下来会听到他不想也不愿听见的话。
“我和文川跟肖大哥明天一早就要动身去京城了。”
“啥?”王大勇和刘福生惊呼出声,脸色发白,眼眶都红了,怎么一次全走了呀!
“干嘛一脸惊讶的,”丁娴逐个点了他们的额头,“其实我早就有去京城的想法,现在不过是把时间提早了而已。”看见丁文川也一脸诧异的表情她被气乐了,恨铁不成钢呀,“怎么,难道你们以为我会一辈子窝在这村子里?难道你们也打算这样?”
三个少年相视摇头,他们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只因他们的年纪还小不敢想罢了。
“所以这次我跟文川先去打头阵,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每天念书打拳,不许偷懒知道吗?若是我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就给你们写信,到时候若是你们愿意来,咱们就相互依靠。”
“愿意的!”活久见的,刘福生竟然语气坚定的抢着回答。
丁娴满意的笑了,转头问王大勇:“你呢?”
王大勇“嘿嘿”一笑,竟然有些腼腆的说:“只要饭管够。”
“出息!”丁娴笑骂一声,突然的就有点舍不得这两孩子了。
又交代了好些话,这次一别,他们是真真切切的有段时间不会再相见了。
看着丁家姐弟离去的背影,刘福生抱紧了怀里的书。
第二天清晨,天际刚染上一线橙光的时候,丁家姐弟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前吃烙饼。
等到天色渐亮,两人背好行囊,把家里的门窗全部检查完一遍,丁娴给家门落了锁。
屋里没啥值钱的东西,也不怕被人惦记,最值钱的银两她已经全部收好,分了一小部分让丁文川收着,鸡蛋不能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
丁娴牵着丁文川的手站在屋子前,最后看了眼住了一段时间的屋子,两人转身离开。
不舍吗?或许吧,这屋子到底是她睁开双眼重获新生的地方和开始。
遗憾吗?唯一的遗憾是还没找到雷才贵这禽兽报仇。
丁娴带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而手里的枕头和扇子是万万不可或缺的。
枕头是坐马车用的,垫着坐也好枕着睡也罢,这五六天的车程必须对自己好些,至于扇子就更不必说,她这么怕热的一个人,没有空调,扇子也是能顶一顶的。
当丁家姐弟走到肖家的时候,肖恒已经坐在马车上等。
马车中等大小,掀开帘子往里看,里面没有凳子,铺了厚厚的垫子,车里的一角放了好些锅碗瓢盆和食材。
这马车与之前梁家吴伯的自然没得比,没人家的大更没人家的豪华,可肖恒的贴心令丁娴心里暖暖的,本来行驶中的马车就不稳,更别说到时候走的大多还是小路,颠簸得能不吐就已经是万幸,如今铺上厚厚的垫子,至少坐着或睡着都要舒服很多。
“上车吧。”肖恒笑着对他们说,看见丁娴手里的枕头更是笑弯了眼,好个机智的丫头。
姐弟两高兴的应了一声纷纷爬上马车,垫子松软舒适,丁娴把枕头摆好就躺下,闭上眼睛就想睡。
待他们都坐好,肖恒抖动马绳,嘴里“驾”的一声,马儿缓缓走动起来。
终于,终于是离开了村子,终于是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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