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很快过去，有了专属座位和定制夜宵的加持，林钟课堂演讲的分数很高。
教授当堂宣布成绩的时候他兴奋得都坐不住，想立马冲到楼上去分享，愣是忍到接近下课才给孟谨洲发短信炫耀：猜猜我拿了几分？
焦好运趁他还没走，速度极快地从倒数第二排冲到前头，第一时间把人截住，求大神带飞：“钟哥，我亲爱的钟哥。下周一就轮到我演讲，Jack已经找别人帮忙看稿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帮我过一遍稿，再预演一下提问环节吧。”
“没问题啊。”林钟一点没犹豫，答应过的事他一向不含糊，回得爽快，“周六呗，你拿着电脑上我宿舍来。”
“yes，靠谱！”焦好运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接着再次确认，“说好了啊，你可别又去孟谨洲家了。”
“放一百个心吧，我先走了啊。”林钟拍拍胸脯，然后又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等他跑到三楼的楼梯口，孟谨洲已经理好包从前门出来了，整个人被走廊的灯光覆上了一层温柔劲。
林钟飞奔着扑过去，在孟谨洲的鞋头前堪堪刹住车，还没开口都知道他高兴坏了。
孟谨洲被他快乐的情绪感染，说话时尾音上扬：“考得很好？”
“非常！超级！出乎意料的好！”林钟兴奋得很，抛出一连串的感叹词，微微仰起头夸他，“尤其是你帮我改的那几句简直神来之笔！功不可没！”
他眼睛亮亮的，期待表扬的骄傲都写在眼睛里，该怎么说呢，像个挺直腰板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孟谨洲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林钟扬起脑袋的可爱模样被他尽数收入眼底，令人心下怦然，舍不得移开眼。
他很想上手摸一把脑袋，忍了半晌，扯了扯书包的肩带：“是你自己准备充分，我就改了几个措辞。”
“功劳就算一人一半好了，晚上庆祝一下？”林钟眼里闪着愉悦的光。
回去的路上，林钟都沉浸在喜悦中。他刚刚对着焦好运还算谦虚，一幅“我只是运气好”的样子，到了孟谨洲跟前，就必须一字不落地分享全程。
孟谨洲只好一边听他仔仔细细地复述，一边紧张地替他看路。一个全程不到十分钟的随堂考愣是被林钟眉飞色舞地讲了一刻钟，孟谨洲几次想笑都没敢笑出声，生怕打断这氛围。
“我卡着5分10秒讲完了整个PPT，全程一直控制着语速，就怕时长不够被扣分。”
“还有提问环节的最后一个问题，跟你猜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想你押题也太准了。”
“不过排在我后面的同学就有点惨了，教授说很期待接下来的演讲。焦好运一下课就找我帮他看稿。”
这是开学以来第一个小测验，又拿了A等，林钟说起来就没完。他不好好看路，总是盯着孟谨洲的侧脸，期望对方给点反应。
孟谨洲带他绕过一个凹凸不平的水坑，终于转过头，表情要笑不笑地开口道：“教授可能本来想给你A ，考虑到后面的学生压力太大，才狠心给了个A。”
林钟本还要继续说，听他这么一夸，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有点激动过头了。”
“还好吧，从出校门开始你也就接了三份传单，差点撞了两次大树，给路边的流浪汉掏了一个英镑而已，起码没把马路上的垃圾也顺手捡了放进垃圾桶。”
孟谨洲憋了一路了，这会儿终于笑起来，他还是笑得很收敛的，可惜林钟看到他抑制得胸腔都在剧烈起伏。
“就这么好笑吗？”林钟板着脸，装作不高兴。
“不是好笑，是可爱。”孟谨洲更正道，“我说A 也是认真的，你平时本来就很努力，这次的成绩是你应得的。”
“我才不要可爱。”林钟说。
嘴上拒绝着，林钟一进超市就推着购物车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欢快地穿梭，人不多的地方几乎都要滑起来，几分钟就填满了半个筐。
他的庆祝是指食物犒劳，孟谨洲是主力，他负责挑拣食材。一切全都按照孟谨洲的眼光，选新鲜又漂亮的，积极的不得了。
“可以了。”孟谨洲任他快乐地发疯，把篮子里的蔬菜放回去两样，“吃完了再买新鲜的。”。
“那我再去拿两罐阿华田。”林钟停不下来，说着就跑去另一边的货架。
孟谨洲追上去喊他回来：“家里有。”
“还没喝完吗？”林钟觉得奇怪，他印象中已经喝完好几罐了，按说早该补货的。不过他没有细究，蹲在货架旁研究别的零食。
“早着呢，”孟谨洲手机一亮，进来几条消息，他扫了一眼，道：“零食可以多买点，周末有几个同学要来我家聚餐。”
“好啊，那周末我就不来了，正好焦好运让我帮他背稿。”林钟正仔细地研究饼干的口味，自然地接道，“他们喜欢哪种类型的零食？巧克力夹心的怎么样？”
“来啊，为什么不来。”孟谨洲没有回答后半句的问题，调出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给他看，“我就是提前跟你说一声，他们刚刚才定好时间。”
“你的同学，”林钟蹲在那抬头看他，有点迟疑：“我也不认识啊。”
“Max你见过的，那个会说中文的西班牙人。”孟谨洲回想起那一幕，有点心虚，赶紧略过这个话题：“还有两个同学，大概是被Max说动的，想来尝尝中餐。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好吧，我其实对他印象不深，当时光顾着看你了。”林钟说着从打折区选了一盒草莓夹心的饼干扔进购物车里。
这是他买来自己吃的。
“求你忘了吧，我自己想起来也怪尴尬的，当时没想到会被你听见。”孟谨洲咳了声，拿起那盒饼干翻到背面确认生产日期。只是单纯的促销，并没有临期。
“忘不了，记得可牢了。”林钟丢一包薯片进购物车。
孟谨洲自认理亏，只好转移话题：“这次聚会每个人都会带一道拿手菜来，你不用准备，人来就行。”
“啊？还是分享型的聚会？我总不能空手啊，”林钟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看着孟谨洲整理购物车的手，表情从犹豫到坚定，挣扎道：“我觉得我能搞定。”
“我替你多烧一个就行了。”
“看你烧饭这么久，多少也懂点门道了吧，我还挺想试试的，”林钟说，“信我这回，一定可以。”
孟谨洲其实不怎么相信，但不好打击士气：“搞不定就提前告诉我。”
“没问题。”
趁国内时间还不晚，林钟没继续在超市逗留，把东西都交给孟谨洲，自己出门坐上公交车，直奔中国城买菜。
车上还有近一半的空位，林钟戴着耳机坐在后排，专门打语音给李女士请教。
路边的酒馆开得红火，人们三五成群地站在灯下碰杯聊天，有几个已经喝得面目通红，倚着电线杆才能站稳。
电话接通，比街边更嘈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节假日前预定茶礼的顾客不少，最近一个月厂里都在忙着制茶、包装。
林钟把烧饭的难题抛给家里人，李女士思考良久，温柔的声音带着机器的混响，传进听筒。
她自认是根据林钟的水平，贴心给出的建议：“糖拌番茄怎么样？”
林钟一口否决，他不指望在这聚会上大显身手，起码不能太丢脸。
“拍黄瓜都比拌番茄有面子，妈，你能不能给我上点有难度的菜。”
对面一阵哈哈大笑。
“有难度的你不会呀。”李女士说。
老林也见缝插针地嘲讽一句：“拍黄瓜你都不一定能成，别小瞧拍那一下，可是个技术活。”
林钟被亲人打击得体无完肤，想家的情绪却更浓了：“你们那儿好热闹，大家都在一起吗？”
“对啊，我们都在，你跟爷爷打个招呼。”李女士笑着把电话递给了手边的人，林钟挨个问候了一声。
互相关心几句后，李女士才又转回话题：“你要实在拿不出什么菜，就去中餐厅打包一点嘛。”
“那不就成作弊了。”林钟撇撇嘴。
“又不是让你考试作弊，起码你要端盘像样的菜去人家家里吧，别给同学们吃得食物中毒了。”李女士一本正经开着玩笑，说的却也是实话。
“哪有那么夸张。”林钟不乐意了。
“我有一个主意——”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提高，和自己的声音撞在一起，林钟冷不丁吓一跳。
林瑞抢过电话，由远及近后声音更洪亮了：“哥，你听我的，做麻辣香锅！”
林钟赶忙把音量调小两档，摘下一只耳机揉了揉耳廓，道：“你们也别太两极分化了，一会儿让我做糖拌番茄，一会儿又麻辣香锅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瑞还在那头嚷嚷：“啊呀什么呀，麻辣香锅可简单了！看起来还很唬人。”
“别为难我。”林钟无语地说。
“我能不考虑你的水平吗，”林瑞继续大嗓门道，“有现成料包可以买的。”
“我什么水平！”林钟忍不住低声一句。要不是在公交车上，他可能也喊回去了。
“离不开调料包的水平。”林瑞喊。
林钟气结，又觉得林瑞的建议虽然大胆但不乏为一个上策。
麻辣香锅作为本土菜品，味道正不正宗可不由一帮外国人说了算。
更何况，有万能的调料包在，极大概率能惊艳四座。
他接受了林瑞的提议，信心满满地踏进中超找料包。超市的老板娘大概是个香港人，桌面上支着个iPAD在看港剧，音响里还放着中文歌曲，许久没感受过的氛围让人倍感亲切。
这里到处都是中文包装，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东西在哪。半圈没兜完，他就在就自热火锅和泡面那里找到了麻辣香锅的底料。
林钟翻面看看教程，简单得令人发指，简直是为他们这种新手小白量身定做的。
林瑞这个二百五有时候还有点靠谱。
他临时上网搜了一下菜谱，采购了一堆火锅丸子和魔芋结。为了让成品颜色丰富一些，还挑了一根莴笋。
番茄土豆平时买的多，莴苣不常见。他不懂装懂，拿起、放下，在手心里掂掂重量，最后学孟谨洲那一套，选了个光洁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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