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拭带路,水闲和师兄一路畅通无阻。
“姑娘请在这里稍等。我去禀报大理正。”李拭把水闲和师兄安顿在一个僻静的小屋,想先走,“大理正公务繁忙,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抽出空,我去请示一下。”
“大理寺的财政,不困难吧?”水闲忙问道。
“啊?”李拭愕然。
谁能告诉他,这位六姑娘是什么意思?
水闲不好意思,“那个,大理寺这么大的衙门,财政如果不困难的话,报酬直接付给我便好了呀。”
为什么还要通报给大理正,为什么还要她等。
李拭愣了好一会儿,“这么说,姑娘您是……来要钱的?”
水闲连连点头,“对,我的画像不是很有用么?那肯定有钱拿对不对?”
李拭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六姑娘,您还是请稍等,我去去便来。”
水闲笑咪咪,“没问题!”
听听,之前是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是“去去便来”,速度快多了好么。
李拭走后,水闲和师兄各喝了一碗茶。
“不瞒你说,方才我还想上茶楼呢。”水闲和师兄聊天,“但是转念一想,京城物价贵,茶楼喝茶,不知得多少银子,还不如到大理寺来一趟,免费喝个茶,还能顺路要笔钱。”
“唉,这要是被水媖她们知道了,又要笑话我了。笑话我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没吃过没用过。”
师兄不屑,“小师妹你理她们呢,一群俗人。”
“我小师妹可和她们不一样,小师妹知道民间疾苦,从不挥霍奢侈。”
水闲笑,“我当然和她们不一样啦。我家又没啥钱,若不省吃俭用,家里如何开销?”
“她笑由她笑,我可管不着。”
“我就关心银钱到没到手、银钱够不够。”
“水媖她们很无聊的,装得很清高,又偷偷摸摸的看那个大理正,‘机尽心猿伏,神闲意马行’。”
“我就不一样了。我对大理正一点兴趣没有,就想赚钱。”
“师兄你猜猜,这次大理寺能付我多少报酬?”
门外,明净捧剑,侧耳倾听,一脸同情。
舟轻飏身穿官袍,面无表情。
片刻后,舟轻飏转身。
没走几步又折回来,把一张银票递给明净,“给她。”
舟轻飏飘然远去。
明净摸不着头脑。
百忙之中,硬要抽空过来;过来了却不肯进去、不肯见面。大理正这是怎么了?
明净想来想去,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他敲门进屋,呈上银票,说明是大理正命他送来的。
水闲看过银票,大喜,“替我谢谢大理正。”
这个金额,她很满意。
明净笑嘻嘻的答应了,“小的一定转告。”又不无羡慕的道:“六姑娘,您比上次更好看啦。”
水闲当他是个孩子,听了这话非常开心,“你叫明净对不对?我听皎洁姐姐提起过。明净小朋友,你很有眼光啊。”
明净乐得差点蹦起来。
明净陪水闲出来,一路之上,开心絮语。
水闲已经从大理正那里得到两张银票,对他的家务事也有兴趣,听得津津有味。
一直把水闲和师兄送上马车,明净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小明净,改天见。”水闲热情挥手。
“这是钟陵王殿下的随从吧?”余霞纳闷,“怎么看上去跟姑娘好像亲人似的?”
“我太有亲和力了。”水闲吹嘘。
师兄和余霞都笑,“好好好,你有亲和力。”
水闲扬扬银票,“今日我有进账,中午请大家吃顿好的。”
师兄率先鼓掌,余霞自然不会扫兴,“那多谢姑娘了。”
中午找了家酒楼,大快朵颐。
水闲想去书店逛逛,余霞委婉提醒,“府里要为姑娘办场宴席,到时候姑娘肯定要盛装出席的。衣裳首饰,夫人自会为姑娘准备,却怕姑娘不顺心,不如姑娘自己挑选?”
绸缎铺子,银楼,定襄侯府都有相熟的铺子,看中了直接命人送到侯府便是。
“为什么要这般大费周章?”水闲不懂,“我和我父亲,很快便要走了。”
余霞微笑,“侯爷和夫人如何舍得?侯爷自会设法,让三公子改任京官。”
水闲还挺舍不得,“我父亲在怀县办了很多实事,连我都办了明珠书院、育幼园、养济院,还有很多作坊。若我父亲改任京官,也不知是谁接任,怀县百姓,能不能继续过安稳日子。”
余霞满脸钦佩之色,“三公子和六姑娘,功德无量啊。”
“不敢当,不敢当。”水闲连忙谦虚。
“嘿嘿嘿嘿,好大的口气。”有人在车外冷笑。
车辆被人拦停了。
水闲心里一紧。
师兄安慰,“小师妹不害怕,有我呢。”
师兄要出外察看,水闲一把拉住他,“师兄,不要。”
这里不是怀县,是京城。
京城这个地方,皇室贵族,王公大臣,遍地都是。
万一冲撞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便会引火烧身。
余霞也道:“元少爷稍安勿躁。”
车夫看明白了,小声告诉余霞,“余霞姑娘,对方是郇王府的人。”
水闲也明白了,“怀县吃的亏,郇王府要在京城找补回来。”
怀县很穷,税收不上来,水县令既要收够上司要求的税款,又不想苛责百姓,便重新丈量土地,命令那些官员家属、商人按照实际土地交税。
怀县有个商人,占地数百亩,却一文钱税款也不交,就是仗着是郇王的亲戚。
水县令不畏豪强,命令这个商人必须交税。
郇王府这是来报复了。
“来人啊。”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笑声中藏着奸邪,“这马车撞了本王,给本王拿下!”
马夫叫屈,“明明没有撞上啊。”
男子大笑,“这不就撞上了么?”命令他的马夫,硬撞上来了。
师兄甩开马夫,亲自驾车。
对方逼得太紧,师兄虽然技术高超,也好几次险些撞上。
“卑鄙无耻!”水闲气得大骂。
余霞被颠得头晕,挣扎着拿出一个铜哨,放入口中。
哨声急促、急切。
男子怪叫,“还想求救?来不及啦。这里离定襄侯府远得很!”
男子一张长长的马脸,越来越近,“嘿嘿,车里的美人乖乖随本王走,本王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破什么案子、画什么画。”
余霞眼中含泪。
这人是冲着姑娘来的。
这人虽不要脸,但他说得没错,这里离定襄侯府太远了……
男子靠近,师兄举起马鞭。
男子兴奋异常,“打我啊,有本事你打我啊!我是郇王!”
水闲和师兄,切齿痛恨。
这人就是明着挑衅,引诱师兄打他。
他身份非同一般,一旦当街打了他,师兄就有了大麻烦……
余霞抹掉眼泪,“元少爷,你保护姑娘快逃,我们这些人是不要紧的!”
水闲也知道郇王要对付人的是她,余霞和车夫反倒是安全的,“师兄,咱俩跳车。”
师兄答应一声,先跳下车,又接下水闲。
“美人自己跳车来找我啦。”郇王大乐。
水闲跳下车,拉着师兄的手,撒腿便跑。
郇王骑在马上,命令他的随从去追。
水闲稍微放心了一点,“这蠢货没有自己来追。”
师兄打倒几个追过来的随从,水闲不会打架,拿着扇子,逮着一个随从狠狠敲头。
扇子打坏了,水闲在地上捡了根棍子,师兄打翻一个,她就跳过去补上几棍子。
郇王本以为很快便能把这两人给抓了,没想到损兵折将,反被打得很狼狈。
郇王跳下马,“本王亲自来抓你!看你往哪里逃!”
余霞着急,哨子吹得更急促。
本以为吹了也是白吹,谁知有几匹骏马冲这边疾驰而来。
余霞看清来人,惊喜若狂。
郇王带的人很多,师兄冲不出重围,圈子越来越小。
郇王一脸邪笑,“虽然穿着男装,可长得着实不错。本王带将回去,做个……”
一柄长剑,竖在他面前,硬生生把他接下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郇王大怒,“胆大包天!也不看看本王是谁!”
眼前一位俊美青年,“郇王爷,你睁大眼睛看看,本王又是谁。”
旁边一位老将军,身穿盔甲,手握长枪,威风凛凛,和俊美青年是一样的口吻,“郇王爷,你睁大眼睛看看,本侯又是谁。”
郇王瞪大眼睛观瞧,“嘿嘿,这不是钟陵王么?这位,这位不是定襄侯么?”
郇王做了个手势,他的随从,先后停手。
师兄打翻一个大高个,水闲跳过去补棍子,痛敲了好几下,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停手了。
她好奇抬头,发现多了好几个人。
其中有她认识的,大理正舟轻飏。
也有她不认识的,但觉得脸熟的。
一位老将军,个头和她父亲差不多,五官有些相似,不过比她父亲苍老多了。
郇王强笑,“定襄侯,这都是误会,误会。”
水闲没好气,在大高个胳膊上猛敲一棍子,大高个吃不住痛,惨叫出声。
“误会么?”水闲冷笑,“我看未必吧。这位郇王爷,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我就奇怪了。我才到京城没几天,我的行踪,郇王爷怎地如此清楚?”
“定襄侯府谁给你充当的内应啊?”
“你老实交代,我可以勉勉强强,给你算个误会。”
“你不老实交代,我这便上宗人府,告你个强抢民女。”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难不成还没有王法了?”
“今天的事,你不给个满意答复,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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