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余洋爷爷回来时面对朱槿和龙井仍旧是笑容满面的,他跟他们说着抱歉,因为一些原因也不能再款待他们了,朱槿客气礼貌地回应,也不会让余洋爷爷觉得不自在。
余洋爷爷回头对余洋说:“阿小,你就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余洋想再说什么,可又不想让他爷爷为难,最终点了点头。
余洋走前,余洋爷爷给他打包了一堆家里种的花生,也给朱槿打包来一份。
把花生放在电瓶车踏板上,朱槿就挥着手说再见了,她依稀能瞧见有些村民还躲在暗处窥视着余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这样的感情,让只会守着农田过日子的老一辈们担惊受怕,连呆在同一片土地下都无法安睡。
余洋心里,得多难受。
离家时,余洋的电瓶车跟着朱槿和龙井后面。
余洋准备先去朱槿住的民宿呆一晚,那里的老板和余洋认识,即便没有正规的客房,应该还是会有个落脚的地方。
到了民宿,余洋略带疲惫的和朱槿说他先去找老板说下留宿的事情,朱槿也就和龙井先回了房间。
民宿在山上,朱槿的房间后窗其实就能看见稻香村的稻田。
只不过夜幕降临,如今也看不着什么。
“师父,老规矩,你睡床吧。”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但是还有个沙发,朱槿决定和在家里是一样,和沙发共存亡。
“那是自然。”龙井也丝毫不客气。
朱槿靠着窗注视着那漆黑的山下,想了想,还是没有给刘帅帅发消息。
毕竟是他和余洋自己的事情,她掺和一脚,不是很合适。
龙井倚在窗台的另一侧望着她满面愁容的样子,提醒道:“累了就睡。”
“是有点累,师父我先洗了。”
又是赶飞机,又是落地游玩,外加晚上这么一闹,朱槿的确有些困乏,她打着哈欠收拾东西去洗澡。
等她出来,龙井仍旧倚靠在原来的地方,低头玩着手机,她从床上捞了条毯子,当着他的面往沙发上一躺,“晚安师父。”
龙井抬头看她几秒,谁知她已开始平稳呼吸,进入了睡眠,想来是真的累到了。
*
半夜,万籁俱寂,忽而传来响锣声。
龙井睁眼,此声并非在此处,而是远处,他瞬移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那稻香村所在的位置,起火了。
“朱槿,醒醒,着火了。”龙井弯腰摇着朱槿的肩膀。
朱槿猛然睁开,整个人弹起来:“啊?什么?”
“稻香村起火了。”
朱槿赤脚走到窗边,眺望过去,“赶紧找余洋!”
龙井拉住激动的朱槿,把拖鞋扔到她脚步,“不用了,他已经去了。”
“我听到的。”他又补充道。
朱槿松口气,穿上拖鞋:“我马上换衣服,也去一趟。”
龙井还想说什么,朱槿已经从行李箱里随手拿了衣服去了洗手间。
等朱槿出来时,龙井手里拿了伞在等她。
龙井:“走吧。”
朱槿问民宿老板借了车,沿着山路开向稻香村,天空下着小雨,那火已渐渐熄灭,只剩点火星子。
“师父,是你吧。”她查过天气预报,曲岭这两周都不会降雨。
“嗯。”虽然朱槿没明着问,但龙井知道她问什么。
朱槿扬起嘴角笑了,她聚精会神开着车,随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有你在真好。”
龙井望着车外的神色微顿,唇角也不经意提了些。
车辆没法开进村里,朱槿只能把车停在不妨碍车辆经过的地方。
龙井打着伞,她贴近他站,村口的木头栅栏烧去了大半,牌匾也黑了一个家角,朱槿加快脚步去到余洋爷爷的家,龙井只能配合着她的步伐追着她打伞,心里冷哼,是一点不怕淋雨受凉。
“余洋!”朱槿喊着他。
余洋整个人都湿透了,他红着眼睛回头,很显然哭过了,龙井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况,在身后轻动手指。
雨停了。
朱槿看眼龙井,龙井淡然地收了雨伞。
“爷爷没事吧。”朱槿小跑过去关系问。
余洋摇摇头:“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
余洋爷爷瞧见是朱槿来了,从余洋身后的凳子上缓缓起了身,他身上也湿了,脸上沾了灰,手里还拿着瓜瓢,想来是火起的时候,就在尽力救火了。
朱槿呼口气,“人没事就好。”
她四处望去,屋子什么都是好的,余洋见她担心,又说:“就稻田烧了些,其他的都没事。”
“怎么好好的稻田着火了?”朱槿想着这天气也不干燥,心中其实有了其他猜测。
龙井偏头看向那右侧围墙外窥视着这里的人:“自是有人纵火。”
朱槿心中咯噔,果然。
余洋瞬间握紧拳头,他转身就要向那围墙外走去,余洋爷爷又拉住了他,“阿小,没事的,就少了些稻子,明年爷爷再种就是了。”
“凭什么?!”余洋大喊。
他甩开爷爷的手,冲着那群围观的人,用家乡话说:“我知道放火的人就在这里,你们不是怕鬼神么,那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今日放火的人,恶事做尽,这辈子不得好死!”
兴许是戳中了那人的心思,跳脚出来叫嚣,依旧是朱槿听不懂的话,但是朱槿认出了那个人,傍晚对余洋指指点点的几个阿婆之一。
她颤抖着手,恨不得戳着余洋的脊梁骨骂。
龙井帮朱槿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想:“就是她,她身上有火源的味道。”
朱槿这下子就跟看见了不讲道理的同事一样,冲过去就说:“老人家,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但是你这样做确实过分,你烧人家辛苦种的田地,你还理直气壮,那好啊。”
她掏出刚刚从车上顺手拿的打火机,她“咔哒”摁下,火苗子就跑了出来,“我现在就去烧你的田。”
龙井见状,轻轻笑了下。
那阿婆一下子嘴脸又阴狠起来,扬手就要打掉朱槿的打火机,朱槿不是吃素的,脚灵活走了几步,次次躲过她的攻击,嘴上也不忘继续说:“看来你听得懂普通话啊,我还以为你不懂呢,一把年纪,你还有力气打人,我知道你不讲理,但是有人录着呢,你小心我报警!报警了,你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就都知道了!”
龙井听朱槿这么说,只能打配合拿起手机,假模假样录像。
那阿婆这下子终于不动了,她瞪着朱槿,又瞪着余洋,还不忘指着余洋继续吐唾沫星子。
“阿婆,你给他们道歉,赔钱。”朱槿冷着脸说。
这下子那阿婆又把唾沫星子对着朱槿吐了。
余洋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他依旧拍拍朱槿的肩膀,又拉了下余洋的手臂。
“算了,算了。”
余洋爷爷朝着阿婆和其他那些邻居说:“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了,我们也都做了几十年邻居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见你们的时间都比见我儿子和我孙子的多,老婆子去后,你们帮我忙前忙后操持,你们和我的家人也没什么区别。阿小的事情是阿小自己的事,一码归一码,他明天就走了,我这辈子也见不了他几次了,剩下的这点时间,不还是和你们一起在这个村里,守下去的嘛。”
有个面善的邻居站了出来,朱槿认出了他,是下午和她热情打过招呼的。
她扯住那阿婆的肩膀,说:“说的对呀,你儿子犯法坐牢,老余头都没说过什么,我们也没说他晦气过,你非抓着人家洋洋做什么,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个老太婆,瞎掺和什么。”
她又指着旁侧另两个阿婆:“还有你们,天天就知道嚼人舌根,前几年秋收忙不过来,还不是老余头挨个去帮你们的忙,你们现在好了,都不记人家的好,要是这样,以后也别指望我们帮忙了,你们是说吧?”
“是啊是啊。”身后的人跟着一起附和。
看来大部分人还是站在余洋爷爷这边的,只不过碍于这几个阿婆言辞犀利,大家嫌麻烦,先前也不想破坏邻里和谐,站出来说话。
三个阿婆相互看了眼,被扯住肩膀的阿婆不情不愿地用土话说了句什么,才骂骂咧咧走了。
朱槿问余洋:“她说什么了?”
余洋有些感激地看眼朱槿,道:“她说知道了。”
“那就好。”朱槿收了打火机,一会儿还得放回老板车上呢。
“朱姐,今日太谢谢你了。”余洋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太没用了。”
朱槿笑笑:“客气什么。”
那几个婆婆,就跟她遇到的员工一样,欺软怕硬。
身后传来匆匆脚步声,朱槿几人回头去看。
朱槿诧异:“大师。”
是龙武庙的那个说书和尚,他身后还有些今天在庙里见到的其他和尚,他们都提着个木桶,是准备来帮忙灭火的。
“阿弥陀佛,施主。”说书大师单手作揖。
朱槿几步上前,说着:“没事了大师,火已经灭了,你们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跑下来的吗?”
她指了指没入黑暗的龙武庙,跑下来不得跑死个人。
那大师和颜悦色说:“阿弥陀佛,我们也有交通工具的,两人共乘一辆电瓶车下来的。”
“这样啊。”朱槿尴尬笑笑。
是她把寺庙的和尚想的太不接地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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