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青山如黛,被一层朦胧的白雾笼罩着,平添了一抹神秘之感,身下烛阳江似玉带流淌在崇山峻岭之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温陶有些拘束的站在飞剑上,看着身边如雾般向后急速散去的云层,感受着脸上扑面而来的凉意。即便已经在这飞剑上站了几个时辰,她看着剑光之外的群山大江,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恍如梦境。
铁中扬盘腿坐在飞剑的前端,有风舞起他披散的黑发,他腰背挺的笔直,宽大的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温陶看着他的背影,隐隐觉得他和义庄时明显有了差别。即便他的腿还没好,但是这似乎并不妨碍他的行动。
若说义庄时他是被围困浅滩的蛟,那么此时他就是翱翔四方的游龙,他们脚下的这方飞剑就是他横扫一切的利器。他和温陶幼时见过的修行之人有些不同,但他们都有着一样的傲骨,在自己的领域里有着极其强大的自信。
温陶隐隐有些震撼,她想,修行之人便是这样吗?
站的久了些,温陶略微动了动脚,却还是不敢随意踏出剑之外。
铁中扬轻笑一声,他道:“你别担心会掉下去,我这飞剑长一丈宽三尺,你就算躺在上面睡觉都可以。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会被飓风吹下去,我给你掐了一层避风膜。”
温陶松了一口气,她动了动脚,也不再站着,而是和铁中扬一样盘腿坐下,她又伸出手触了触前方的空气,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唤道:“铁师叔。”这是应了铁中扬的要求这般唤他的。
铁中扬反过身来,他面对温陶坐着,脸上带了丝笑意,黑漆漆的眸望着温陶,带着一丝疑惑。
温陶盯着他随风飘扬的发,好奇的道:“铁师叔,修仙到底是一件怎样的事,能给我说说吗?”
铁中扬的眸光突然变得很深远,他遥遥的望着飞剑穿过的云层,目光缥缈,神色向往而带了丝火.热,片刻又消弭于无形,他缓声道:“修仙不过是修行的一种,我是个剑修,剑修是道修的一派。”
温陶亮了眼眸,铁中扬道:“我师父曾说,这世间其实人人都可修行,不过有的人这辈子会开窍,有的却十辈子百辈子都不会开窍。而有修仙资质的人堪称万中无一,如你这般有着风木相融双灵根的人,更是修仙之人中的百里挑一。”
“道修修心,每个人的心不同,道也就不同。有人修剑,是为剑修;有人重道之四技,是为丹修、符修、阵修、器修;还有人修御兽之道,是为兽修……除了这些常见的,还有厨修、音修、画修……可谓人间有百业,道修却远不止百种。”
铁中扬说的这些是温陶以前闻所未闻的,她听的格外精神,只觉得她的人生除了在楚国义庄时的贫寒和午夜梦回时记起来的魏国的种种,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新奇的、精彩而梦幻的大千世界。
他们一路向南,在铁中扬零星的介绍中,温陶也知道她以前以为就是全世界的北地十六国也不过是这苍茫大陆的一个不大的地方而已,他们此次前去的是被辛未界的修行者唤作中州的地方。据铁中扬所说,凡人口中的北地十六国不过是在中州和北地之间的一小块地方罢了,除此之外,自然还有西海、南荒、东林,西海之外还有群岛数万。
中州有辛未界最大的山脉,汀几山脉有天堑般的数万丈高山,山脉之外的凡人若非能得修行者带入,否则无人能翻越万丈高的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进去。除却富含灵脉灵矿的汀几山脉,中州还有着无数绵延不绝的崇山峻岭和流淌着的万里川河,占地面积比十个北地十六国的加起来还要广。道修重隐于山林,故而辛未界大半的道修宗门都坐落于此。
铁中扬道:“修行者分儒释道三教,我为道修,看你的心性与资质,这般与我同去也是会成为道修的,我便与你说说道修的情况。道门下有七大顶级宗门,为四宗三派,另有三个顶级的修真家族,除此之外还有诸多一二流门派或是一二流世家,再往下就是些小门小派或是不入流的修仙家族了。”
“道门四宗即为丹宗、器宗、符宗和阵宗,这四宗乃是上古道门的嫡传,不过后来另开山立派了,四宗虽另立,但守望相助,四宗子弟皆师出同门,又自诩为道家正统,故而有些瞧不上其他三派的弟子。”
“另三派稍逊之,为十方剑派、玄光派和七星派。十方剑派主剑修,我就是十方剑派的弟子,玄光派和七星派门内弟子众多,修行的路子也多有变化。至于这三大世家,乃是燕氏、伍氏和太叔氏……”
他们二月半离开楚国,一路南行,有时暂居凡人城市,但更多的时候还是露宿荒野。若有幸待在有凡人的地方,温陶倒还有口热饭可以吃,可以洗个热水澡,甚至在床上歇一.夜。可若是运气不好,行走在荒山老林之中,铁中扬便特意放慢了御剑飞行的速度,每日都有三五个时辰要落在地面上,却是为了让温陶打猎饱腹之用。
温陶生而有力,幼时也曾得高师指点过武艺,虽然瘦弱却有一身与成年男子差不多的力气,否则那日她也不会将铁中扬从漂流的烛阳江上救下。但她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武功,不知道怎么运用自己这身蛮力,幸而铁中扬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他虽然腿脚不便,但也会教导温陶一些简单的武艺,让她渐渐的学会拿起长弓匕.首来狩猎。
这般过了五个多月,直至八月初,温陶盘腿坐在飞剑上,按着铁中扬指的方向向远处望去,才隐隐看见了一面高达万丈的如镜面般的峭壁。
温陶穿着一身白色的麻衣,在这彻骨的寒意中站的挺直,她看着远处刀削般的悬崖峭壁,不禁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似是知道温陶在想些什么,铁中扬含着笑意的声音自前方传来,他道:“听说汀几山脉的这道天堑是昔年仙人斗法所劈下的,迄今已有十万多年。不过这都是传说罢了,就连我也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
在见到这镜面一般的山一个月后,他们才终于御剑飞行到了它的面前,铁中扬道:“汀几山脉北边有天堑,若要绕道恐花费数月之久才能继续南下,凭我的境界,我若是贸贸然带着你越过万丈高的云层,即便我没事,你也会被冻死,所以我们不从上面进去,我们从下面进去。”
他们越过山下的万里丛林,行至山脚下的一方山洞前停了下来。温陶仰头,看着耸入云天的山,心底暗暗深吸了一口冷气,她又回头看着眼前的山洞,但见这山洞高约一丈,宽约七尺有余,里头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铁中扬从他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罗盘一般的法器,又取出几颗灵石,双手翻飞,山洞外的石壁上隐隐现出一方两仪八卦象,这卦象愈来愈亮,温陶想要看清时,脚下的飞剑已是随着铁中扬手指的动作微微向前,他们进洞里去了。铁中扬道:“我们经过这方隧道过去,你不要害怕。”
温陶轻轻应了一声,却是缓缓坐下,双手紧紧握成拳,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被飞剑的光芒照亮的山洞。进这洞里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起初觉得胸腔内空气渐稀薄,整个人有些晕晕然,不过片刻眼前突现光线,她抬眼,只觉得眼前一亮,有阳光洒下金辉,她看着眼前的绿水青山,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空气清新,惠风和畅,温陶全身都畅快极了,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有些发凉的身体变得温暖了许多,她朝后望,却见他们从光滑垂直的石壁里头直直的冲出来的,他们身后并没有山洞。
铁中扬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他笑道:“我总算是回来了。”他回身看着温陶,却是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灰色袋子递给她。
温陶有些不明的接过,但见这袋子摸起来一层光滑细腻的绒毛,似乎是上好的鹿皮,上面还有些繁复的如枝条般曲折的深色符文,袋口处是一圈玄纹,而后是垂下来的两根带子。
温陶有些不明的看着铁中扬。
他笑笑,道:“我答应了温老先生会照料你一二,此时既已入中州,等会儿再引你到平临城等候四宗三派的收徒大典。这方乾坤袋是我练气期时所用,里面还有一些丹药灵石并书籍玉简之类的东西,虽不值钱,但对现在的你来说却是刚需。如此这般,便是还了你予我的恩情。”
温陶喟然,却是心下知晓两人之间本就一丝恩情牵扯,铁中扬能带她来修仙界还赠予东西已是够义气的了,遂点了点头。
铁中扬也不耽搁,带着温陶沿着一条玉带河向南行了半日,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时,他御剑飞行的速度却是慢慢降了下来,直至行至一处略为平坦开阔的小山丘时,他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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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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