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一场雪,给所有路都封上了,一时半会离不了村子难免会闲。
赵二麽带着梦哥儿来玩,梅阿娘,秦朗月,晓沄大家坐在屋里炕上唠家常,没有父子俩的位置,苦哈哈的出去捡柴火了。
梦哥儿和晓沄在地下桌子旁翻花绳玩儿,本来是约着绣帕子,可他俩谁都不着急,说了好几遍权当没听到。
看似翻花绳,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炕上张家长李家短聊的火热,谁能忍不住去听。
人一旦成了亲或是有了年纪就开始喜欢唠家常了,秦朗月以前也是喜欢听,听阿娘和婶子们东扯扯西唠唠。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时候听到了或是看到了也会暗戳戳的和阿娘还有相公说。
赵二麽家在村子中心,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无论是村南还是村东,谁家有什么事朝他打听就行。
“你猜猜,村东那家今年还能不能过个好年?”赵二麽剥了一小盘花生,让梦哥儿和晓沄拿到桌子上吃,自己拍拍手上碎屑喝了一大口茶。
能不渴吗,说一上午了。
“我猜不出来,谁管他家,我们家过得好就行。”
村东就是梅阿爷和梅大伯梅四叔家,老人偏心分出来了老二老三,依旧接济着大儿子小儿子。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可不假。
秦朗月多少知道一点里面的嫌隙,但也不太清楚,梅阿爹那一辈的事,他们小也不好打听。
不过听说被骗了,就算不关心村东的事,这倒也是个好消息。
“二麽,你喝茶。”秦朗月重新给赵二麽道上满杯,示意他继续说。梦哥儿晓沄也互相看着对方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就是像个小贼一样,赵二麽朝窗户外边望了望,只有二淮子和梅老二在劈柴撂垛后才悄声说:“被骗了,被骗了二十两银子。老大老四闹起来了。”
“啊?不是说上学堂去了吗?”
“是上学堂去了,假学堂,是个老童生教的,金宝子也虎,愣是觉不出来。”
“那咋能觉不出来啊,金宝子不是在小河村上过学吗!”
“三字经,百家姓,诗能教,其他的还教得了吗?”
四双眼睛都盯着赵二麽看,势必要问个底。
“诶呀,我哪里知道,我又不识字,月哥儿,你说。”
赵二麽把问题甩锅。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学过两天。”
“梦哥儿,晓沄,你俩说。”秦朗月又把锅甩给读过两年之久的桌子旁的两人。
“诶呀小爹,你快说吧,别管金宝子这个傻蛋啦。”
还是梦哥儿着急,花绳也不玩了,搬着凳子往前凑。
“反正就是被骗了,夫子教的不好,金宝子学不会还不给退钱。”
“那关老四啥事啊?又不是老四的大孙。”
“要不说你死犟呢,凤荷。”
“金宝的钱时老太太给的,出的是公家的钱。”
赵二麽话说到这里谁还能不明白。
都问他是怎么打的,打的哪里,谁伤着了。
恰好梅时淮推门进来,直接就问:“谁打起来了?快给我说说。”
往里走,还偷了小碗里几颗花生米。
秦朗月打他手,骂他手快:“那是二麽给俩小的剥的,你凑什么热闹。”
吃都吃了他也不能吐出来,自己拿了几颗放到碗里了。
“行了。快晌午了,回去做饭。”赵二麽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后下炕,外边暗沉沉的,看着又要下雪,都来了这么久了,估计早就到了晌午了,也该回家吃饭了。
梅阿娘将两个人送到门前头:“路上慢点,下次还来。”
“行。”
一早上懒洋洋的,胃口也不好,梅阿娘打算擀面条吃,热乎乎的吃上一碗,吃完睡个囫囵觉,下午起来了接着做没缝线的棉衣。
还是吃面条快,和一团硬面,擀开后折叠,切成细面条,热水煮开浇上浇头。
冬窖里冻得梆硬的肉丝,拿出来后稍微稍微解冻,趁着冻得硬实切成均匀细丝。
从酸菜缸里捞一把酸菜,冲洗两遍沥干水分切成细沫。
热锅凉油,下入肉丝,翻炒两下就盛出来备用。
一勺猪油,爆香酸菜沫 ,放辣椒酱油翻炒均匀,下入肉丝后加入盐糖少许。
一只大海碗,碗里猪油一勺,酱油一勺,香醋一勺,小葱一把,冲入滚烫的面条汤,夹上两大筷子劲道的面条。酸菜肉丝两大勺,均匀的铺在面条上。
酸菜肉丝酸爽开胃,面汤热乎鲜香,面条筋道爽滑,配上一颗煎鸡蛋,胃里暖呼……呼的,让冬天的寒冷悄然而去。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吃的秦朗月全身冒汗,回到屋里后忍不住脱了棉外衣盖上了夜里压风的薄被。
梅时淮帮他把头发解下来,用小梳子从上往下的顺通。
“这两天下雪也不动换,总觉得胖了两斤。”秦朗月困困的,将头埋在了梅时淮肩膀上。
现在成亲已经一年半了,一些羞涩早已褪去幻化成浓浓的温情。
梅时淮将梳子放下,用手轻轻抚摸夫郎柔顺的头发,还是下雪好,天天抱着多好。
“没有胖,可软和了。哪里都软和,可舒服了。”说完,就搂着夫郎躺下。
秦朗月终于闭上了眼睛,没听见他这一句话,不然肯定要挨打。
外边起风了,天上的雪花唰唰的下,天气虽然反常,但屋里的炕烧的热乎。
秦朗月受不了热炕,底下铺的炕席使用芦苇和棉花加厚了的,褥子也是新缝的,软软呼呼的让人陷进去。
太软了,梅时淮想。
无论是底下的褥子,还是怀里的人,都是软软的,热热的。
成了亲的小哥儿会长开,由青涩变的温柔。
梅时淮以前就喜欢羞涩明朗的秦朗月,当初千求万求的才得了这么位夫朗,心里疼他却无法表达。
看见他的温柔还有以前不曾显露的狡黠后就更加无法自拔。对他好,只能是无法言说的情意。
梅时淮上过两天的学堂,认识大部分的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后就坐不住了,整天疯玩,肚里没有一点墨水,导致他相对夫郎说两句情话都得抠半天脑子。
下午不刮风了,雪依旧不小,没过了脚踝。
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雪一直不停,怕是要把房子压坏。
正屋,东西房都是砖瓦的不怕压,但是厨房和库房确实茅草屋。
秦朗月给梅时淮扶着梯子扫厨房顶上的雪,晓沄给梅阿爹扶着。梅阿娘用铁锹清理出过人的小道。
村里不少人家都开始扫雪了,就怕晚上睡着睡着屋顶子塌了。
铁锹声,扫竹声在每家每户上演。
一通干活,人身上是热的,雪落在身上一会儿就化,全成了水汽黏在身上,这肯定是要得风寒的。
赶紧进屋烤上火,擦一擦背上的虚汗,换一身干爽衣服。
秦朗月煮了姜汤,放了不少红糖和红枣,喝完后脸红红耳朵红红。
天暗暗的,看不太清楚,梅时淮点上了蜡烛,昏黄的灯光下还是看不清人脸上的颜色。于是他便一直盯着夫郎看,明明在外面还看的清楚,怎么明亮起来反倒模糊了?
没人处,秦朗月与他拌嘴。
“别盯着我看了。”
“我看我夫郎,你是我夫郎吗?”
“我夫郎可好看了,还香香的,软乎乎的。”
“你这么好看,一定是我夫郎吧。”
“……”
“不是!!!”
“咋啦月哥儿?二淮子又招你啦!别理他。”
梅阿娘听到声音,满手酸汁的出来看。
秦朗月气呼呼的往厨房走,和梅阿娘一起准备晚饭的涮锅子。
还是秋天存下来的白背鱼,公鱼腌的酸鱼两面煎一下炖汤,炖够一炷香时间后用布滤出鱼肉只要汤。
一个大铜锅架到炉子上,关紧前后门,点着蜡烛开始吃饭。
地窖里的萝卜,白菜,冻豆腐,切成片的冻肉,还有泡发的蘑菇和木耳,土豆,山药,芋头。
这些东西都杂烩到一个锅里,各有各的滋味。
吃到最后锅里的汤已经少了一半,添上开水,稍微倒上一勺酱油一勺盐,下一把中午面条,吸溜溜呼噜噜。
今天的饭都沾酸,晚上睡觉指不定会烧心。
大雪封路,仓房里冻梨不少,梅时淮化了一盆子,都围绕在炉边干啃。
秦朗月要吃没有化冻完的,里面还有冰碴的时候好吃,两个之后梅时淮就不让他拿上边没化的了,只许他吃软了的。
软了的汁水充盈,一口咬下去要赶紧吸里面的汤汁,就像是喝了一碗冰凉的冰糖雪梨。
秋天梨子下来时秦朗月炖过一回,但是还是冻梨好吃,没有熟梨子的绵。
下雪不冷化雪冷,但是晚上雪花又飘下来了,一条被子已经不足以抵御寒冷,梅时淮和秦朗月睡在一条被子里,上边还要盖压风被子。
睡前给炕灶里塞了木头,烧完之后的热气足够支撑到第二天早上起来了。
这边睡的正好,其他地方可就不一样了,一场大雪直接压塌了屋顶,寒风瑟瑟,大雪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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