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执白氏的符道天下闻名。
符箓刻剑,能为再普通寻常不过的剑势添加强大的符力,犹如附魔。
卫兰歇没料到她会再次出手,眼看着剑梢推着金色的符潮轰击他的胸口,气血翻腾如沸!他喉咙口阵阵腥甜。
电光石火间,宣星冶倏地出手,一把将他拉至身后。
符箓围绕着剑身急旋如缠!将男人玄色的大袖被激的扬起,发丝乱舞!可他的身形岿然未动,如一座玉屏将卫兰歇硬生生罩住!
“宣星冶!!”卫兰歇失声惊呼。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惫懒文弱如宣星冶!娇气矜傲如宣星冶,被捏痛了手臂要叫,多走两步路要叫,稍有不顺意就要记仇一辈子的宣星冶!有朝一日会舍身挡在他跟前!
可**凡胎要怎么抵挡!!
身体里炸开巨大的恐惧和焦灼,竟比那一剑刺进自己身体里还要痛!
“嗡”一声剧震,张有仪的剑尖戛然收势!
符箓光芒陨灭,化作剑身之上的一些浅浅的刻痕,剑梢就抵在宣星冶的胸口,多一寸即会刺进皮肉灌入符力。
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如水,相比之下,张有仪却是胸口起伏不定,喘息如牛,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谁堪堪死里逃生。
许久,宣星冶缓缓道:“张姑娘悬崖勒马,剑道精益,令人钦佩。”
“你疯了是不是!”张有仪怒声道,她额头冒汗,惊魂甫定,一把将剑插进剑鞘,暴躁的指着宣星冶道:”你一个做主人的,给护卫做盾牌,我若不收势你便会被我一剑刺死!”
宣星冶没有立刻说话。
他的手还紧紧的牵着卫兰歇,眸子里有些残存的空洞,融化在极浅的瞳孔颜色里。
适才重影的剑芒化作无数分支逼向少年的身体,那场景有一刻与记忆里的坍塌之处嵌合——
他被莫大的恐惧贯穿表里!他被支配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随着擂鼓般的心跳渐渐趋于和缓,像是潮汐拂过千疮百孔的滩涂,宣星冶淡淡笑道:“那我也不好眼睁睁看着张姑娘杀死我的护卫。”
张有仪不可置信道:“宣公子,你的护卫深藏不露,当真是那么好杀死的吗?”
“我杀不死?我难道是什么不死之身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卫兰歇不可置信,他大力将宣星冶扯近身畔,顶上张有仪犀利的目光,冷笑道:“张姑娘......虽然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姓张。”
“我是姓张,名有仪,仪态万千的仪。”张有仪倒也干脆利落。
“好!张有仪姑娘。”卫兰歇道:“我敬你是个光明磊落的小女修才不与你计较,但你暗中偷袭,出尔反尔,我实在是忍无可忍!”
“是你出言辱我师门在先!”张有仪道。
“是你师兄先撩者为贱!”卫兰歇道。
“好!那这桩事我们扯平了!暂且揭过不谈!”张有仪推掌道。
躺在地上的常印:“???”
“那就说后一句。”卫兰歇道:“你说我百般戏弄,我戏弄谁了我!”
“你——!”张有仪叉腰指着他,气结道:“你还装!”
卫兰歇:“???我装什么了我??”
“张姑娘。”宣星冶淡然道:“我家这位护卫虽总不愿承认,但确实没什么本事,绣花枕头大草包一个,恐难于你一战。”
张有仪心想那方才的漫天剑气是我发梦了才看见的???
对,没错,卫兰歇适才一剑出鞘时伴有漫天剑气腾出,如乱雪飞霜,几乎晃瞎了张有仪的眼。
那剑意精纯,没有任何一点外力的加持,是纯然以气为引,以剑为载,极致的磅礴!
但在落剑时,那些剑气又凭空消弭了,故而两剑相撞,胜负未分。
可张有仪是全力出了一剑的,她心如明镜,那漫天狂舞若乱雪般的剑意生生将她倾力织出的符纹压制的熄了火,若真的落下,别说接不住,恐怕她人都不一定还在原地了。
她有些后怕,却又有些不甘。
她符剑双修,也算半个剑修,没有哪个潜心钻研的剑修会不向往极致的剑意,即使自己不曾拥有,旁人的也想要得见一眼。
不得不承认,在目睹那剑意释出的瞬间,张有仪心里隐隐有着一份期待——期待能与之一战。
但对方无故收敛了去,嘴上又说着些什么“我一介凡人,斗不过你们这些仙家弟子”之类的鬼话。
那种剑气怎可能出自凡人之手?夸张的来说,恐怕连掌教师尊白宿都不见得能在瞬息间释放出那样的力量。
兴许对方压根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觉得自己不配见,更不配接那一招,张有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逗猫棒戏弄了的猫,被狠狠的蔑视了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卫兰歇,那少年着一袭霜色的袍子,发怒时眉眼有种凌厉的美感,眼下松弛了,懒懒的说笑或是嗔怪牢骚,眼角的那颗泪痣显得无辜又有些勾人。
突然发难的是他,突然偃旗息鼓的也是他,将自己的宗门贬的一无是处的是他,装傻充愣扮弱引得主家舍身相护的还是他!
真是充满心机的一把好手啊!
啊啊真想撕开他羊羔似的伪装!
张有仪拳头梆硬。
但宣星冶险些为她所伤,她此时不占理,也不好再发难,只能低首道:“罢了,各退一步,到此为止。”
她黯然转身,对常印道:“常师兄,你别忘了此番下山的初衷!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常印正与文招二人拉拉扯扯的从地上起来,闻言不可置信:“张有仪,你这是在教我做事么?”
“我说错了吗?”张有仪道:“掌教师尊授于你我道法,是为了让你我在山下与普通人斗殴,寻衅滋事的吗?”
“张有仪!我早你快十年入门,你怎么敢这么同我说话?”常印怒声道。
“消消气!消消气啊常师兄!”石宝田在旁龟缩了很久,见事端有些不受控,后背冒汗,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小仪师妹也是怕耽误了回程,妙英师姐会责骂您,没有别的意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置气,看哪看哪,文招小师弟都快被吓哭了不是。”
这倒不是假话,文招两条腿抖的已经快站不住了。
提及文招,常印才稍稍按捺住,他咳嗽了一声道:“也罢,看在文招的面子上,我姑且不追究。”
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袍,扭头哼道:“走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这貌合神离的四人结伴走远了,卫兰歇冷眼瞧着,忽的听身边的男人叹了口气。
卫兰歇微微一怔。
他倒是很少听宣星冶叹气。
这男人永远是一副从容贵重又胜券在握的样子,猝然颓唐起来,犹如凤鸟跌落神坛,脆弱的叫人心生怜惜。
卫兰歇觉得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你没事吧?”他关切道。
宣星冶摇了摇头,照旧沉默不语。
有淡淡的愁云在他昳丽的眉眼之上笼罩不去,卫兰歇凝望着他远山般的长眉,忽而想要伸手替他抚平。
如果可以,他希望宣星冶始终是那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样子。
“你说你也是,明知道自己不行,还替我挡什么呢?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撇下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办?”他忍不住道。
“是啊。”宣星冶叹了口气,惆怅的不似作假:“跟你待一起太久,脑子都不好使了。”
卫兰歇:“......???”
冶子哥:当以寡妇自处。
歇宝:暖心不过三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相护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