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的感觉。是死了吗?
不太确定,因为她闻到了一股肉香,至少死人是闻不到味道的。
饥饿逼迫着她睁开了双眼,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也不知道是谁……
他就坐在火边,一手转动着串好的食物,一手时不时扒弄一下火堆,让更多的空气窜进去,好使这火焰燃烧得更旺些。他那张英俊的脸因为这热度已经挂满了汗水,可自己却像没察觉到般,深邃的眼眸静静地聚焦在眼前的火焰上。
一颗汗水划过他高挺的眉骨,顺着侧脸慢慢地滚落下来,在他漂亮的下巴上停留了一小会,最后又滴入了火焰之中。
“咕咕”
安德洛墨达肚子大大方方地叫道,倒是把她刚才吞咽口水的声音给盖得严严实实。
不是做梦?!
“你醒了!”
珀尔修斯周身几近凝结的氛围顷刻间像是被闯入的阳光划破,原先被压抑住的生机又迸发了出来。
他把食物放在了干净的草堆上,一下就靠了过来,双手稳稳地贴在安德洛墨达的后背上,试探着将她扶了起来。
原来真的不是做梦!
“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
安德洛墨达看着那天被风浪卷走的青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惊叹不已,激动地流出了泪水,扑上去抱住了他。
“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会跟紧你。倒是你!把我魂都吓没了!”
珀尔修斯紧紧搂住了她,下巴埋在了她的肩颈,声音还有几分闷闷不乐。
“我的胳膊?”安德洛墨达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居然一点不痛!
“你还睡着的时候,我帮你重新接上了。腿上的伤口也处理干净了,再过几天你应该就能正常活动了。”
珀尔修斯语气平常,仿佛在讲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只不过说话间隙瞟了她好几眼。
“太好了!”
安德洛墨达只当自己又被命运女神眷顾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按耐不住好奇心,又一连串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克莱安提斯他……”
“好啦!先吃东西,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珀尔修斯把食物拿端了过来,安德洛墨达刚想动手去拿,那兔肉就递到了她嘴边,香味扑鼻。
“我喂你。你还需要休息。”
珀尔修斯按住了她的左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好吧。”
安德洛墨达倒不是没有被人服侍过,可她都长大了,这种吃法多多少少让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她饿极了,已经管不了什么奇怪不奇怪的事情了,一大口就咬下一嘴肉,津津有味地享受着。
如果珀尔修斯不一直盯着她看就更好了……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好几次想伸手主动接过食物,珀尔修斯都是一个答案:“你要多休息,不然接下来怎么去找美杜莎?”
她只能装作自己没看见那道火热的视线,全身心地嚼着来之不易的食物。然而,每次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时,她都会听到极其明显的吞咽声。
“我吃饱了,”眼见珀尔修斯又拿来了一份新的烤肉,安德洛墨达却什么都吃不下了,她便摇摇头,把食物往他那边推了推,“你吃吧。”
“那你喝点水吧。”
一个朴实的水袋递了过来,安德洛墨达没多想,直接打开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珀尔修斯莫名其妙地笑了几声。
喝好了水,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只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乐呵呵接过水袋,也十分自然地对着她喝过的位置,美滋滋喝了起来。
可真行!
安德洛墨达顿时反应过来,心跳也快了几分,只觉得珀尔修斯的这些小心思真是防不胜防。
她决定要扳回一局,便故意问道:“克莱安提斯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他没事,还活着。”
“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
“那块木板我记得砸到了他身上,他真的没事吗?”
“你怎么就光顾着问他,不问问我呢?”珀尔修斯停了下来,也不接着吃了,委屈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
“好啊!你逗我!”珀尔修斯别过头去,不理她。
安德洛墨达知道他是故意做样子的,便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来,问道:“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你的经历了吧?”
珀尔修斯又边嚼边说:“落水后,我和克莱安在大海上飘了很久,但幸运的是第二天早晨我们就被送上了一座荒岛。”
“荒岛?”安德洛墨达有些疑惑,她碰上的岛却截然相反。
难道不是同一座?
“那岛上到处都是岩石峭壁,沙滩上血迹弥漫,我还见到了吕波斯的头颅。我以为……”他停顿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就是那座岛!她在那里所见到的景色、食物以及那温泉估计是什么妖怪制造出来的陷阱,还好她得到了提示,尽早离开。
“那岛有问题!我就是发现自己在那待的时间越长,记忆就越模糊,才不敢多做停留,让其他人也赶快一起离开。可有些人不愿意,他们应该已经死了吧。”
可怜的吕波斯,如果他和其他人跑得再快点,说不定……
“幸好你走了。”
珀尔修斯不想再去讨论这个话题,他吃完了东西,倒也不离开,只是坐在那里,视线片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
蓝色的眼睛中映出了一旁跳动的火焰,那红蓝之中还夹杂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混沌。
安德洛墨达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他的判断可能不太准确。珀尔修斯外表很有欺骗性,在那阳光之下,其实还有一种暗藏的疯狂和危险。
大多时候,不管别人怎么捉弄他,他都只把这当作小打小闹。但如果碰上了什么事情,比如冒险中她遇上了突发的情况,他的状态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两人的相处越来越多,她不得不说珀尔修斯隐藏的另一面充满了黑色的意味。
他会在自己和克莱安提斯或者阿吉斯说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插进来,把注意力引到他身上。如果自己和佐伊待的时间过长,他会借着佐伊需要休息的理由把两人分开。他很早就察觉到她在冒险事由这件事上不愿多谈,便从不触碰这个话题,若是有人提起,他就会用另一个问题带过去。
自从塞壬那件事发生后,他会隔三岔五地询问自己在家乡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朋友。安德洛墨达说自己的活动方式大部分贵女都接受不了,因此只是泛泛之交。
至于男孩?安德洛墨达说起理由就想笑,她在一次比赛里把所有男孩都打趴下了,他们对自己的敬畏多过爱慕,因此也无法成为朋友。他对她好友稀少表示了十足的遗憾,并直言自己将会是她最忠实的朋友。
他好像一直在用一种很隐蔽的方式不断试探着自己的底线。如果她不表示明确反对,他就会更进一步,让自己的周围充斥着越来越多属于他的东西。
像是大型捕食者圈占领地的方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次半人马事件可以算作一个转折点。自那之后,他总是能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但是摸清她的行动规律也需要一定时间,那么就是从上船那刻就开始了。
所以,他一直在研究自己吗?
安德洛墨达当了这么多年的猎人,第一次碰到了另外一个同样耐心的猎人。
想到这,她又暗暗笑话自己:
他能走到今天这步,不都是被自己默许的吗?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安德洛墨达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主动拉了拉他的手。
珀尔修斯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又朝她挪了挪,两人的胳膊都贴在了一块。
“我和克莱安是在日出时分到那荒岛上的,没待多久,做好了船就离开了。大概用了一个大半天,天不亮便到了找到了这里。”
“你是怎么知道往哪边走的?”
“秘密。”
安德洛墨达挑挑眉,有些惊讶,但也没问,让他接着讲下去。
“我们在岸上碰到了正在养伤的克里托斯,他说你已经先一步出发,便给我指了指你离开的方向。我刚要走,克里托斯又提醒我说克雷翁他们几个走的也是这几个方向……”
提到克雷翁,他那股暴虐的气息又逐渐要蔓延开来。
“如果我估计不错,克雷翁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没错。我寻着你们的足迹一路跟了过来,刚过一条小河,便听到了他痛苦的呻吟声。我没找到你的身影,本想往另一个方向走,却听到了他两个手下的议论声。我这才知道了你遭遇了什么。”
珀尔修斯低下了头,半边脸陷入了阴影之中,安德洛墨达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克雷翁躺在地上,那副模样我一看就知道他离死期不远了。我抓住了拉托斯,但皮西斯特反应挺快,给他溜了。我先是逼问克雷翁,可他嘴巴不是一般的紧,直到死也不肯说一句真话。拉托斯倒是个软骨头,没费什么功夫就招了,我这才知道你逃跑的方向。”
“那后来呢?”
“我杀了拉托斯。顺着一路上的血迹,找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安德洛墨达点点头,眼角却瞥到了草堆里什么反光的东西,“那是什么?”
“喏。”珀尔修斯从草堆里抽出了一把剑。
“这不是你的剑吗?”
“克莱安为了表达他的谢意,便把剑还我了。我也没想到,船上丢了这么多东西,我这把剑居然还在!”
“真好!事不宜迟,那我们快点动身吧!”安德洛墨达跃跃欲试。
“不行!怎么说你也得再好好休息几天。没我允许,你哪也不能去!”珀尔修斯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安德洛墨达又只好乖乖躺了下去。
算了,就再多休息下吧,也不知道这一出发,还有没有能睡觉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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