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燃烧了一整夜,直至黎明时分才完全熄灭。清晨的日光穿过头顶的木缝,随着角度的变化在安德洛墨达眼上晃动着,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也记不清昨晚两人闹腾了多久,不过从自己休息的状态来看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意识逐渐清晰,她不由得动了动胳膊,这才发觉右肩窝里埋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随着她的呼吸,也轻微地起伏着,腰上则是横搭着一只胳膊。珀尔修斯脸朝下,看不见表情,绵长温热的呼吸覆盖在她**的皮肤上,显然还熟睡着。
真不知道这种别扭的姿势他是怎么睡着的,还能睡得这么好,不难受吗?
安德洛墨达微微侧头,下巴就碰到了对方翘起的头发,质感很好就是有些痒。她抬起左手,开始无聊地薅起他的头发,一会儿用指尖卷起他的发端,绕成戒指圈在手上,一会儿又又吹吹他炸毛的地方,再按照自己心意按压下去。
金色的头发,金色的叶子,还有梦里那条金色的长绳。
她望着头顶的木板,手里动作不停,却陷入了沉思。为什么不定的感觉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呢?她破除了诅咒,获得重生,来到珀尔修斯的家乡,亲眼见证了母子俩最大的敌人受到惩罚,为什么总感觉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和珀尔修斯举办婚礼吗?可是就在昨晚他们都完成了最亲密的一步,如果真是婚礼的问题,这种遗漏感应该会消失才对。
一大早她的思绪就活跃无比,可是思前想后,没有一个答案是让信服的。因着这点小小的不满,她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加大了几分。
“唔……”疑惑的闷哼传来,肩上的脑袋也跟着动了动。
安德洛墨达看了一眼手里几根被自己薅下的金毛,心虚得赶紧安抚了下这颗毛茸茸的脑袋。
“珀尔修斯,你醒了吗?”她轻声问道。
横着的胳膊逐渐收紧,搂住了她的腰。下一秒,珀尔修斯就抬起还略带睡意的脸,呆呆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安德洛墨达掐掐他的脸,搞不懂他在发什么呆。
“是真的,不是做梦……”他喃喃自语,眼神很快从怀疑变为喜悦,身子又往前拱了拱,高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早上好,公主殿下!”
坚硬的触感又抵了上来,安德洛墨达扯扯他的头发,和他微微拉开距离:“一大早心情就这么好?”
“当然!一睁眼就看见你,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呢?这种情景,我以前只在梦里遇到过,没想到美梦也有成真的一天。”珀尔修斯就像是泡在了蜂蜜罐里,浑身都洋溢着甜蜜的氛围,一下接一下地啄着她的脸,怎么也不够似的。
“以前?什么时候?”
“上船的第一天。”
“可那会我们才刚刚认识,甚至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安德洛墨达不敢相信。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右手,温柔地吻着指尖,坦白道,“说起来你不信,当你接受了我的帮助时,我便幻想着也许会有一天你就会接受我。我想得太过入迷,梦里全都是你的影子。无数次,我都希望那是现实。”
饶是听惯了他的心声,安德洛墨达此刻望着对方海蓝色的瞳孔,心里还是忍不住触动。她一个翻身,将珀尔修斯压在身下,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热烈地回应着他。
直到屋内的温度不断升高,显示着时间已过去许久,两人才难舍难分地从亲密中分开。
回到镇上,因着有渔民需要珀尔修斯的帮助,安德洛墨达便先独自来到达玛里斯家中。
达玛里斯家人口不少,两个大儿子都已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就住在小镇的另一头。唯一的女儿也即将出嫁,过不了多久,家里就只会剩下一个最小的儿子陪着她。
“哎,孩子们都长得太快了。一晃眼,连我的女儿都要嫁人了,还真是舍不得啊!”达玛里斯抹抹眼泪,又加紧织起女儿的衣服来。
“母亲,你还有我呀!”菲洛克勒斯勤快地在一旁帮工。他虽然只比自己的姐姐要小上几岁,但马上就要褪去稚气了。
“你呀,等你姐姐的事情办完,马上就轮到你喽!”
“母亲,我还不想娶妻呢!”菲洛克勒斯反驳道。
“哈哈,当初珀尔修斯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达那厄开朗的笑容直达眼底,手上则加快了速度。
“等我有一天成为了像哥哥那样的大英雄,再娶妻也不迟啊。”少年语气中满满的羡慕。
“大英雄?”达玛里斯敲了一下儿子的头,不赞成道,“就你这小身板,出去了碰上什么妖怪不被一口吃了才怪!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村里,安心当个石匠吧!”
“母亲,再过一久,彼拉斯齐国就会举行一场比武大赛。虽然不像雅典运动会那样规模盛大,但比赛人数同样不可小觑,这绝对是个崭露头角的好机会,”菲洛克勒斯拍拍胸膛,毫不退缩,“我已经决定要去参加这次比赛,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比武?
安德洛墨达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在她的国家虽然也举行过类似的比赛,但参与的人毕竟少,项目也少,因此她每回都看得不尽兴。如果这回能赶上,也是件美事。
“什么比赛呀?”珀尔修斯推开房门,拍拍少年的肩膀。
“我说,我要参加彼拉斯齐国的比武大赛,证明给母亲看!”
“哦,就是那个一年一度的比赛?”
“是啊是啊,怎么样,珀尔修斯,你也一起来吗?”菲洛克勒斯期待极了。
“感觉没什么挑战性,我就不去了。”珀尔修斯摇摇头,脸上确实没什么兴趣。
“啊,也是,那些项目对你来说确实有些简单,”少年有些失落,随即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既然你不参加,那么我获胜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也不是什么坏事呀。母亲,你觉得怎么样呢?”
“你都那么坚持了,我还能反对吗?”达玛里斯耸耸肩,“不过,你年纪小,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你要是能再找到一个人陪着你去,我就同意。”
说完,达玛里斯和达那厄相视一笑,两位母亲也理解彼此为孩子担忧的心情。
“可是,哥哥们要干活,姐姐又嫁人了,我还能找谁呢?”菲洛克勒斯挠挠头,开始沉思。
“我陪你去,”安德洛墨达起身,笑意盈盈,“比武大赛听起来很有意思。而且,我见识过你赛跑的速度,我相信你一定没问题的!”
“真的吗?”菲洛克勒斯年纪小,估计很少听到有人这样赞赏他,整张脸一下红透了,害羞得不敢看她。
“真的。我很期待你在赛场上的表现呢!”安德洛墨达继续鼓励道。
“咳咳,那我陪你们一块去吧。正好我也想活动下筋骨。”珀尔修斯说着还转转胳膊,只是眼神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太好了!母亲,你现在同意了吧?”菲洛克勒斯激动地跑到达玛里斯身边,一个劲儿地拉着母亲的手。
“好啦,我听到啦!有他们陪着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事情定下,三人决定在婚礼结束后就立即出发。临走前,菲洛克勒斯还悄悄把安德洛墨达拉到一旁,紧张又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公主殿下。能与你同行是我的荣幸,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声音越说越颤,到最后讲完,直接一溜烟地跑了。
出门,珀尔修斯见她说完,试探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就是说让我好好看他表现。”
“看他表现?那我呢?”
“你?”她停下脚步,转头故意问道,“你不是觉得没什么挑战性不想参加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那不是因为你想看嘛,你想看的话,看我给你表演就行了。我绝对是里面最棒的!”
“参赛人数那么多,你这么有自信?”
“当然!到时候,我一定会为你赢下所有比赛的!”
婚礼十分顺利,达玛里斯人缘很好,基本上整个小镇的人都来参加了。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三人作了短暂的告别就上路了。
彼拉斯齐国并不遥远,坐船绕过一片海域后就到了。一下岸,安德洛墨达就被眼前的人潮惊呆了。他们肤色相貌相差甚远、穿着打扮也各有不同,这个比武大会确实吸引了来自各地的选手。
“人太多了,这样走会走散的。我看那边有个小广场,你们就在那里等着。等我找到住处后,再来接你们。”
珀尔修斯人高马大,这样的人群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安德洛墨达和菲洛克勒斯也认为主意可行,便顺着间隙来到了广场的一尊雕像旁,耐心等待。
“咦?你是那位姑娘?”苍老的声音响起。
安德洛墨达转头一看,顿时便认出那是自己去往雅典时在船上认识的商队领头。
“是您呀!真巧!”
“我刚路过,无意间看到你头发上的头绳,一下就想起你来,这才过来确认。说起来,这都过去一年多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碰到你。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老人温和无比,但眼神中仍带悲伤,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之前又多了几条,显然他还没有找到能使灵魂平静的办法。
“我很好。我听说这里有比武大赛,便想过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安德洛墨达看着汹涌的人流,惊讶不已。
“这可能是最后一届了。”老人无奈地说道。
“为什么?”
“这里的国王时日无多,便想着在临死前最后一次举行比赛。为了吸引更多的人,他早早地便放出话去,凡是来参加的选手都有免费的食物招待,因此,这回来参加比赛的人格外多。”
“原来如此,那这位国王还真是好心肠呢,这样的安排光是想想就觉破费不少。”
“好心肠?他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就不会犯下那么大的错误了。”
“错误?”安德洛墨达不解。
“瞧我,又说些什么胡话。”老人拍拍脑门,拿出了几枚模样十分精致由玛瑙制成的印章,放到她手中,“这是国王亲手做的。比赛开始时,拿着它们找到侍卫,你和你的朋友就能找到一处位置极佳的座位。”
安德洛墨达和菲洛克勒斯收下后,连连道谢。
老人站在一旁又朝人群中看了好一会,好像在搜寻什么人似的,但时间过去许久,还是一无所获。他摇摇头,哀叹一声,和安德洛墨达道别后就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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