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潜渊蛟·柒

沈延伸手拦住擦过他鼻尖的桃花,轻轻一捏,这朵桃花就轻易地碎成了一堆齑粉。

沈延侧头,他腰间水坠似的腰链和悬挂的珍珠链卷在一起,缃色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渡的剑锋贴上景淮的侧脸,沈延嘴角弯弯,他分明有着同刀一般锋利的骨相,偏偏一双眼睛生的这么多情,这么个敷衍的假笑也让人看出个活色生香的意味来。

渡的剑身是在寒冰中淬炼而得,此刻剑锋未动寒气倒是在景淮脸上割开一道长长的红痕,这道伤口不深不浅,但不至于一滴血都流不出来。

景淮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顷刻间他脸上的红痕就消失殆尽。只是太过苍白和脸上其他皮肤对比起来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景淮伸手捏住渡的剑身,露出个很无辜的表情,“师尊,怎么一会儿对我笑一会儿又对徒儿刀剑相向。”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景淮掌心一痛,手掌被斩断半截,连同鬓边的头发被沈延削落一大措,变做一堆碎纸屑飘落在地上。沈延半眯着眼挑眉看向这堆纸屑,目光冷冷,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把傀儡术学的透彻。”

“还是师傅教得好。”景淮漫不经心地开口,被斩断半截的手掌很快就恢复如初,他甩甩手,确认手依旧灵活自如后,双手合十,左手向下一滑,在右手掌心中拽出一个清透的玉佩。

这玉佩的雕刻看起来实在粗糙,圆形的弧度没有打磨好,看起来坑坑洼洼,玉佩中间有个鱼咬珠的吊坠。

景淮用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念了句咒语,四周的空气像是凝滞了。

沈延狐疑地看向景淮,却发现景淮也正认真的看着他,漂浮的灵力穿过沈延的身体,纷纷飘向景淮手中的玉佩,将那鱼咬珠的珠子渐渐绘出些淡蓝的颜色。

好一会,强大的灵力桎梏才松开。沈延身上那种被牢牢束缚的感觉陡然一松,景淮手中的玉佩也早就已经化作了点点星光钻入他的额间。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本体,原本属于青少年的体型猛地变得高大挺拔,额头链中间镶嵌了一块火红的宝石,他低头看着沈延,一双红瞳比宝石还要璀璨。

他比沈延高出半个头,没料想他会突然变回本体,渡就这么直挺挺地戳在景淮胸口。

景淮没作声,他深深的看了沈延一眼,伸出手将沈延一簇弄乱的头发拨至身后,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师尊,我等你。”

话毕,整个人就如同一滩水一样哗啦一声没了身影,只有给沈延拨弄头发时,不小心触碰到沈延脸颊时残留的一抹余温。

渡再次变回一面小镜子,漂浮在沈延身前,镜面上慢慢悠悠地写出几行字——

魔蛟,放不知。

生于五百年前,五岁时父母死于暑中大旱,被渡厄仙君带回不渡海,十五岁时自请下山,十九岁创立青水寨,一百二十岁自割仙骨,堕入魔道。

蜀中大旱。沈延的目光落在这四个字上,倒是想起来个七七八八,这人一生和他有两次相见。

第一面便是一年蜀中大旱,他带回了几百个孤儿回了碧海,放不知估计就是其中一个。

大概是受了自己影响,这人对修仙的**极大,只不过就他捡来的那几百人中就没有几个是和仙途有缘的,毫无根骨。

所以他只是将这群人放在山上养,让自己的仿真傀儡教了俗世的技能,修仙一概未提。

放不知是唯一一个自请来问他的,沈延不常在碧海,这人便蹲在山门守株待兔,得到沈延不会教他的消息后,他便自己下山重寻门派拜师了。

放不知这个名字还是他下山时,求沈延为他取的名字。

第二面便是,沈延无意路过镜都时又再次救下了被妖兽围困奄奄一息的放不知。

这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要跟着沈延一起匡扶正道,只不过当时沈延也受了很重的伤,法力严重衰退,第二天就回了碧海疗伤。

放不知还好几次上山来看他,通过沈延的仿真傀儡告诉他一些消息,青水寨似乎就是那时为放不知所建。

他那时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斩妖除魔,愿为天下无家之人求的一安。

他记得景淮宣读往生灯对放不知的判词时,说的是三百年前,他濒死之际无意进入阴罗司,可分明他一百二十岁时,就已经堕魔了。

若是沈延没记错,阴罗司是不会主动接纳堕魔魂的,那是谁引导放不知前往阴罗司的?

更何枉放不知的法力并不高深,哪怕入了仙途也只是普通修为,被天道一压居然没有魂飞魄散,奇怪。

又哗啦一声响,镜子里响起一阵哄闹声,沈延抬眼看去,镜面里红绸遍地,身形婀娜的男女在鼓上舞动,往外,一堆看不出来是人是鬼的东西挤在不同的张牌桌上乱喊乱叫。

“沈延。”

镜面震动了一下,越过这群牛头马面将画面飞向端坐高台的男人,他旁边身形绰约的女子往男子嘴里喂了颗晶莹剔透的葡萄。

蹲在男人脚下的小倌立刻将身体扭成蛇形,抬高上半身,伸出手去接男人嘴里吐出的葡萄核。

男人懒懒地抬起手,原本围绕着他的仆从鱼贯而出,挽起的红绸也全都放了下来,将男人和喧嚣的环境隔开。

他懒洋洋地敲打着椅子扶手,问道:“琉璃心呢?拿到了么?”

“并未。放椿枝似乎并没有把琉璃心给放霜平。除了麒麟在放霜平身上带走的玉罗令什么都没了。”

听到“麒麟”二字时,男人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挑眉:“麒麟?他怎么会在青水寨,还这么巧和你碰上。怕不是俗世录告诉他的。”

俗世录乃是阴罗司的一本书,体型巨大,厚度客观。平时俗世录的书面是一片空白,但若是将沾染过他人血液的物品放至书本上,便会显现此人过去乃至当下的一切。

这玩意是最近百年才研究出来代替前尘签的,不过功能并不稳固。

沈延摇摇头,他蹲在地上解和腰链纠缠在一起的珍珠链,道:”不会是俗世录,我所有的过去都已经被娲皇亲手抹去,何来前尘一说?如今这些不是重点,琉璃心不在放霜平体内,就无法完成“尘”,如今怎么办?”

“琉璃心难得呀。”男人一口咬下葡萄,手指一指,镜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透过红绸将景象倒映出来——一位穿着素白衣衫的青年正一脸茫然地站在入口的阶梯上。

两侧红灿灿的大灯笼把他的脸照的更加苍白,而胸腔中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反而被照的更加鲜明透亮了。

这照着他的大红灯笼是映素灯,可以将人妖仙魔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映照出来,要上这里的赌桌,唯有将身上最清晰的东西作为赌注。

“卞安。”沈延冷声道。

“我在呢。”镜面再次照回卞安,不过一小会时间他就给自己换了把贵妃椅,身侧侍从如云,捏脚揉肩按头喂食一应俱全,他惬意地闭上眼,“想说什么免了,我赌坊光明正大的要命,这群“人”克制不住**,我可没强迫他们。”

“琉璃心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就好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可是得先找齐霓裳面啊。可不要像上次一次,呵呵。”

还不待沈延开口,镜面的内容再次变回原先的几行字,卞安的小字陈列在这几行字下方,甚至饶有童趣的给自己画了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小人。

这小人揉了揉耳朵,从镜面走了出来,脚一跺,小小的地图就在他脚下显现,卞安小人超前走了几步,在某个位置躺下融入地图,将“镜都”二字圈了起来。

镜都。沈延咂摸着这个地名。

这里似乎是,放椿枝的故乡。

沈延神色凝重,镜都,可不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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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之下
连载中长弓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