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祸辞左手虽然略显笨拙,但很不影响他扒饭的速度,宋今安发呆的功夫他已经解决了一份蛋炒饭,见他愣神愣神便把菜往那边推了推:“怎么不吃?”

宋今安指指他的右手:“不处理一下吗?”

祸辞抬手看了一下自己手心,淋过水的伤口更加肿胀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边缘也泛着死气沉沉的白。

他豪爽地一摆手:“不用,这点儿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宋今安皱眉:“伤口不好好处理有可能会感染,会得破伤风败血症,严重了会截肢。”

祸辞一阵反胃,他又抬起手看了看,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没必要吧宋医生,正吃饭呢。”

宋今安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但他的脸实在太滑稽了,配上这种严肃的表情更是让人忍俊不禁,祸辞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行行行,那一会儿麻烦宋医生帮我处理一下吧,但能不能先吃饭,我都好几天没吃过一顿正经饭了,不然还没过劳死先饿死了,好不好?”

祸辞家其实有医药箱,那是迁居时同事送的,在一众花花绿绿的床上四件套和诚意十足的红包中,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虽然它从没有被打开过。

宋今安把狼藉的桌子清理出来,实在没忍住又去阳台把祸辞晾得歪七扭八的衣服重新晾了一遍,也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屋子的主人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宋今安一抻裤子蹲在沙发前,轻轻掰开他的手,发现伤口里面居然还有玻璃渣。

祸辞的掌心很热,握着就像一个小火炉,他的手跟他本人一样舒展干净,带着一些特意训练后留下的薄茧,不粗糙,线条又漂亮又流畅,有一种别具一格的力量感。

缠绷带的时候祸辞微微睁了睁眼,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慵懒感:“……我眯一会儿,你去卧室睡……”话都还没说完眼睛就闭上了,宋今安收好药箱,起身去卧室拿了条薄被子出来,他已经打起了小呼噜。

这个人对自己一点也没有设防,他根本不知道与他同处一室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沙发对于长腿长脚的祸辞来说还是略微显得有点局促了,他憋憋屈屈的歪着脖子睡得人事不知,睡衣被噌起来一截,露出一把劲瘦的腰,宋今安弯腰帮他拽平了,一个粉白素雅的小玉坠从他领口滑了出来,他本能的被吸引,凑近了去看,发现那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雕的像是……一把断剑?

确是一把断剑,只有剑柄部分,下边不知道什么原因断掉了,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宋今安的视线情不自禁的在那吊坠上停留了片刻,他看着那憨态可掬的小东西心里无端地生出某种说不出的亲切和熟悉感,一闪而逝无从捕捉。

艰难的把视线从剑柄上撕下来,拉上被子遮到祸辞的下巴尖,把人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自己转身去了卧室。

祸辞的卧室看起来也是不常住人的,唯一的一条被子拿出去后床上只剩一个孤零零的枕头和戴着大盖帽的警察小熊,宋今安不得不打开他的衣柜想要再找一床被子。

在衣柜打开的一瞬间,他惊讶睁大了眼睛,满满一整个衣柜的警服,新旧不一,一年四季,还有堆成山的荣誉证书挂成串的的奖牌勋章,码的整整齐齐的肩章胸徽警号牌,这东西肯定是经常丢所以才会备这么多,他刚才就在洗衣机里捡到一个。

这是他的过去,数不清的荣誉和赞美,堆砌出一个自信张扬的男人。

宋今安抽出一条毯子搭在身上,在微凉的薄荷香中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呼吸放的很轻很缓,他在感受自己的心跳。

外婆说,有了这颗心,他就是个正常人了。

祸辞也说,他的心跳铿锵有力,很健康,很有活力。

他把双手放在心口,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他的手上,炽烈的光和莹润的白,指尖都是透明的,他看起来可太像个人了。

可他知道,他不是。

外婆死后他才开始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他继承了她的心脏。

宋今安侧身抱住自己,他把身体团成一个团,石头的心怎么会疼呢?是外婆在疼吧?

她没有了心,没有了魂,过不了鬼门关走不到忘川河,她该有多苦。

他紧紧闭着眼睛,任由思绪翻飞无限的放任自己的痛苦,好像这样就可以离外婆近一些。

梦里,他又回到小时候,那时候他跟这具身体还不熟悉,动了脑袋就动不了身体,所以干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调皮的小朋友堵在门口叫他小傻子,外婆就拿着扫帚追了他们三条街,从此再也没有人那样叫过他。

后来他可以慢慢的移动了,他跟着外婆出了门,街坊邻居都说他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他们转身就说他命硬,克父克母,那时的他不明白命硬是什么,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一块石头,硬一点多正常,外婆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不许再说自己是石头,他叫宋今安。

他怎么会是宋今安呢,宋今安已经死了啊,死在那辆破破烂烂的车里,死在他父母紧紧护着的怀里,可他就是死了,他都看见了,那时候他就在旁边的大树下,他在那里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也有点不记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今安被手机铃声吵醒,他睡眠一向很轻,只是这一次睡得格外舒服,因为梦里有外婆,所以他贪恋的没有起身,静静地躺在黑暗里,仔仔细细回味着梦里的一切。

没多久他就听到祸辞接电话的动静,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但人已经起来了,他光着脚来到卧室门口,探头朝里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嗯,听着呢,你说。”

祸辞从抽屉里翻出两包速溶咖啡,用嘴叼开包装袋看也不看的倒进杯子里,加了点半凉不热的水搅合搅合,靠着岛台仰头一股脑灌了进去,然后歪头吧咂嘴的回味了一番,又弯腰从垃圾桶里把包装袋捡了起来,好半天才找到生产日期,看过之后满脸的一言难尽。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来,刘文开要造反了!”电话里的小吕怨气深重,祸辞疑惑道:“刘文开?做棺材那老头儿?他不是听不见吗,造什么反?”

“那老头真是胡搅蛮缠的一把好手,有用的话一句没说,问就是听不见,要吃要喝要睡觉,这会儿又说有心脏病闹着要去医院呢!我看他精神得很,再没人治得住他我都得心脏病了!”

祸辞把杯子在水龙头下草草冲了一下全当洗过了,睡衣扣子也没解撩起下摆脱了下来:“嗯,你们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回去。”

“哎呦老大你可快回来吧!还有刚才小伍回来了让我跟你说一声,你交代的事他都办完了,现在正催着老熊做检验呢!”

祸辞伸手去拿晾在阳台上的衣服,但是还没干。

他挠挠头,踌躇着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道:“刘文开背调做好了吗?”

小吕也跟着放低了声音紧张兮兮的说:“做好了,我马上发你手机……你是做贼去了吗?”

祸辞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门口,把手搭在门上小声道:“做你个头,没别的事儿就挂了吧,我一小时到。”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轻轻推开了卧室房门。

做贼的祸辞鞋也没敢穿,猫腰憋气的挪到柜子前,打开柜子胡乱抓了两把,抱在怀里就往外撤,忽然听到有人开口说:

“拿错了,拿了两条裤子。”

祸辞吓的一激灵:“你醒着呢?!”

宋今安坐了起来,“哗啦”一下把窗帘拉开了,光屁股的祸辞瞬间暴露在明晃晃的日光下。

“我靠!你拉什么窗帘儿!关上关上我没穿衣服!”祸辞急忙背过身差点一头钻进衣柜里。

“不是穿裤衩了吗?”宋今安平静的说。

对呀,穿裤衩了呀!

祸辞大大方方从衣柜里钻了出来,坦然地转过身站在那里就把裤子套上了,皮带扣啪啪做响,这身材放眼全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害羞个毛!

他把多出来那条裤子放了回去,挑挑拣拣从里面找衬衫,没有可以直接穿走的,这个还得扣肩章,这个没有警号牌……

忽然他背上一凉,宋今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把手放到他的背上。

祸辞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人手吗,凉得跟冰块似的……但是好软……

他条件反射摁住那只冰凉的手,忍着没把人摔出去。

“你受伤了。”

宋今安的声音轻轻的,跟他的体温一样没有温度。

“我帮你看一看。”

祸辞松手,冰凉的手指就从左肩胛骨一路滑到右侧腰,祸辞整个人都崩起来了,从上到下过了一路小电流。

“怎么没有包扎?”

“包扎过,三天两头开裂,可能是感染了。”祸辞扭头去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托住了后颈。

“别动。”

一阵凉风带着寒气擦过他的伤口滑了下去,凉嗖嗖的。

祸辞老老实实不动了,嘴角要笑不笑的,伸着一根手指在衣柜里漫无目的的划拉。

“不疼,别吹了,又不是小孩子。”

宋今安嗯了一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好了,穿上衣服吧。”

祸辞感觉整个肩膀连着半边身体都麻了,他僵硬的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也不挑了也不捡了,胡乱的往身上套。

“那什么,我要回局里了,你再睡会儿吧,睡醒了如果想回家,从床头柜抽屉里拿钱……如果太晚就别走了,我最晚明天晚上之前一定回来一趟,我送你。”

宋今安后退几步坐在床沿上,对他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祸辞别开眼,从柜子里抓出一堆鸡零狗碎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塞进裤子口袋里,嘱咐道:“对了,如果你想吃东西就点外卖,我给你留了手机和电脑,密码都是我警号,冰箱的东西别吃,都过期了。”

宋今安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又笑,怎么一觉睡醒人变得这样柔和了?

祸辞磨磨蹭蹭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自己也觉得得怪怪的,上班一向是他最热衷的事儿,可今天有点不大想去。

一定是太累了,得给自己放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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