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鑫磊挣脱了束缚,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太慌乱了还是被软绵绵的地毯绊了一下,他就那样硬生生摔在地上,正好跪在王天薇脚边。
袁鑫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昔日儒雅得体的气质荡然无存,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抽噎。
“天薇……我错了……”
王天薇的身子晃了晃,她的头高傲的扬着,泪花却从眼角滑落,他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后的懊悔。
还好,天玉早早帮她做好了安排,还好,他们还没来得及把罪恶的魔爪伸向她!
袁鑫磊何尝不知道王天玉的倚重和信任都是假的,她早就派了人调查他,派人监视他,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陶玉莹一开始就告诉过他,王天玉与王天薇不一样,是他自负,是他愚蠢,是王天薇给他的爱让他膨胀,给了他一切都可以得到的错觉,但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天薇,没人再像她那样爱他。
“……天薇,我错了,你带我走吧!”
袁鑫磊声泪俱下跪伏在王天薇的脚下,鳄鱼的眼泪已经不能打动她的心,他的忏悔只是穷途末路的无可奈何。
“她才不屑带走你,她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宋今安的声音温和冰冷,如玉击石,一下一下击打在他崩溃的神经上。
“你把她从水里抱起来的时候,手臂上还戴着她送你的手表,她就那样看着你接过同伴手里的刀,一下一下砍断她已经冰冷的四肢,看着你毫不怜惜地把沾了血的戒指褪下来丢进水里,看着昔日的爱人变成一个魔鬼,她早就看够了。”
宋今安面色如霜,不复平常那样柔和,连眼睛里都是冰冷的霜花:“你还有脸求她,你不该感到害怕吗?”
袁鑫磊狼狈极了,一向引以为傲的脸上涕泪纵横,他怎么不怕?
他怕回到那个冰冷豪华的家,他怕抬头就能看见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他其实早就崩溃了,助眠药一把一把的吃,可是依然无法入睡,每天睁开眼睛就带上那张绅士体面的面具,谁知道撕下面具才是他最卑劣的丑陋人生,霉烂恶臭。
他在停尸房见到过王天薇四肢上密密麻麻的针脚,那些针线可以缝起被肢解的四肢,却没有办法拼凑出一个鲜活的生命。
他本是恶魔,却硬要拉天使跌落地狱。
陶玉莹弹了起来,跳着脚要去拉袁鑫磊,祸辞长腿一抬搭在桌子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不是要证据吗?”
祸辞眼里都是鄙夷,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夹出一个黑沉沉的手表,“当啷”一声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够不够?”
祸辞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他看到陶玉莹微微瞪大的双眼,手指轻扬,一个素圈戒指滚了出来,直从桌上滚到地上,撞在她脚上才停下,在那戒指不为人知的缝隙里,有永远也冲洗不干净血渍。
“你们拆我的园子,就是为了找这些东西?”陶玉莹不敢置信,她曾经也找人打捞过,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顺手的事儿,”祸辞嗤笑:“这个世界上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一些磨灭不了的印记,你是觉得我们查不着,还是验不出?”
陶玉莹神经质地摇头,不可能,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祸辞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末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提醒你,可你太笨了,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发现你的私人医生已经消失很久了?”
陶玉莹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什么时候?怎么会这样?
“你们用在王董事长身上的药和他生前用过的物品,可都好好的存放在公安局证物袋里,你还想狡辩什么?!”
外面传来急促但不嘈杂的脚步声,红蓝交替的灯光从大落地窗外面投射进来,陶玉莹双腿一软跌在地上。
她辩无可辩。
一个清爽的女声从祸辞口袋里传出来:“老大,可以抓捕了吗?”
祸辞两根手指轻飘飘一点,门口立刻涌进一群穿制服的警察,一个皮肤黝黑的小眼镜跑在最前面:“相亲也不忘加班儿,活该你当驴……低下头老实点!害哥们儿跑这么远!”
陶玉莹被两个女警从地上拽了起来,还没站稳脸上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女警慌忙去拦,另一边耳光已经落了下去,“啪啪”两声之后,陶玉莹脸颊肿起了老高,可见这两巴掌根本没留力气。
祸辞一把她拉开,王天玉被铁一样的胸膛挡住了视线,可丝毫不耽误她十厘米的高跟鞋踹上袁鑫磊的心窝:“王八蛋!就知道是你!害我姐姐,我弄死你!!”
她的长指甲在祸辞耳朵下面挠出了一条血印子,祸辞忍无可忍一只手掐住了她挥舞的鸡爪子:“带走带走!”
他把张牙舞爪的王天玉挡在身前,螃蟹一样推着往外走,看上去就像把她拥抱在怀里一样,宋今安抬头看了一眼,又静静的垂下眼皮。
赵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冲了进来,几个人都没拦得住,拉开的时候袁鑫磊脸上已经多了好几条血爪子印,祸辞眉心刺痛糟心喊道:“祸九歌!”
呆若木鸡的祸九歌这才反应过来,学着他哥的样子去抓赵开心的手,但他没有人民警察的本事,人没抓到自己先挨了好几下,他从来不知道赵开心有这样彪悍的一面。
宋今安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与屏幕里的短发女警大眼瞪小眼。
小吕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俊美男人晃花了眼睛,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正是躺在休息室那位“嫌疑犯”,她娇怯地笑了一下:“尊贵的宋医生?麻烦您把我交给小伍,顺便告诉祸老大一声,周局一天找了他八百趟,市局门口也一堆媒体,让他暂时先别回来了,避避风头吧。”
小伍拿手机的时候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刑侦支队一脉相承的饮牛式喝法,深得驴队长真传。
“收队了警花儿,天亮以前能下班儿,您还能赶上撸个串儿。”
“撸你大爷,老娘现在是super妈妈,赶紧滚回来奶娃!”电话挂断了,此情此景诡异的熟悉,宋今安再一次见识了画风分外清奇的刑侦科。
小伍溜达到门口,把手机塞进腾不开手的驴队长兜里,瞄了一眼抓着他衬衫擤鼻涕的王天玉,意味深长地咂嘴:“相亲就好好相亲,非请全队围观,太不低调了,批评你啊!”
祸辞一瞪眼提脚就要踹,小伍一溜烟跑开了,差点跟门口撒欢的十娃撞个满怀:“呦呵!好漂亮的哈巴狗儿!”
“哈你大爷!滚回去交差!”
祸辞呲牙咧嘴地把自己的衣服抽出来,两根指头捏住湿哒哒的领口:“天玉小姐,我这衣服真不吸水,咱去那边哭好不好?”
宋今安已经换了新茶,四个新茶杯一字排开,祸辞自然的坐到他旁边,留了个空位给王天玉,在她旁边那把空椅子上,放着一个粉色的发夹。
王天玉收回目光,她还是不想看到那个发夹,她恨铁不成钢,怨她不开窍,讨厌所有人拿她俩做比较,可她从没想过要她死,血脉相连,如今偌大一个家里,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这茶不如宋聘高香迷人,但也清幽淡雅,天玉小姐尝一尝。”
王天玉肚子里都是咖啡,一天恨不得能工作二十四个小时的人,没有资格享受茶情逸致,而且上次以后她对宋今安颇有偏见,生得一副好皮囊,偏偏怪里怪气,还深得祸辞青睐,他凭哪一点?
宋今安把杯子推到王天玉面前,含笑看着她:“九先生的凤凰单丛,又名兄弟茶,倒是很适合今天喝。”
他的嗓音温和柔软,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王天玉垂眼看着面前灿金的茶汤,静静的听宋今安说完后面的话。
“兄弟茶原为种在上下畦的两株树形、叶形相同的名丛茶树,枝叶彼此相交接,亲密无间宛若兄弟,后来茶农把两颗茶树的鲜叶合在一起制作,成茶品质更加出类拔萃,备受赞誉,从此得名兄弟茶,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如果把他们分开研制,滋味必定是单薄寡淡,没什么滋味的。”
王天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不觉苦笑出声:“那茶叶也未必愿意跟别人绑在一起,茶农的一厢情愿而已。”
眼泪刚擦干净就又变成那个刻薄毒舌的女人,不过没人跟她计较,以后也没有人再跟她绑在一起了,她变成了真正的形单影只。
“你真的很讨厌她吗?”宋今安慢条斯理地品茗闻香,她就是这样折腾自己,一面疾言厉色,一面又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默默舔舐自己亲手划出来的伤口。
王天玉冷笑,为什么不呢?她那么愚蠢,从小就缺心少肺,谁对她好一点她就对人家好十倍,吃过亏上过当也不悔改,父亲总是说姐姐的心眼都长在她的身上了,可她并不想背负,她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换来的,与别人有什么关系!
她包容了二十多年担待了二十多年,她不是照样没有学会成长,不是照样连自己的命都弄丢了?!
宋今安淡淡地抬起眼,看向眼前骄傲倔强的女孩,她脸有点圆,眼角一颗刻意遮挡过的小痣,可她从不绑马尾辫,也不穿可笑的背带裤。
“你还想见她一次吗?”
后面甜两章,有人喜欢看甜甜的日常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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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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