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辞第三次来到宋今安的家,还是和以往一样干净又冷清,多余的东西一样也没有,一眼可以看完全貌,王天薇用过的水缸还放在窗户下边,可那个姑娘已经走了很久了。
客厅门口挂的珠帘晃动了几下,宋今安心中一动,推门的手微微楞怔,感受微风抚过他的发梢。
祸辞从后面探头过来愣头愣脑的问:“钥匙又丢了?”
宋今安轻轻摇头推门走了进去,他把那束花放在外婆的照片下面,撤掉桌上干瘪的水果换上新的,挑出来一个最大最红的给祸辞,祸辞毫不客气地嘎巴一口咬掉半边,含含糊糊的说:“谢谢外婆的苹果。”
宋今安心尖尖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因为祸辞明晃晃的善意。
宋今安洗手烧水的时候,祸辞把那束蔫蔫巴巴的花种在了窗台下,那里曾经种着一排九月菊,可以没皮没脸的开一个秋天的花。
“我这里种不活的。”宋今安脑袋顶着串珠门帘拱出去看他,这个小院没有一丝生气,唯有刚刚栽进去的那一抹新绿。
祸辞从旁边水缸里捧了两捧清水淋了上去,被溅起来的小泥点子弄脏了裤脚也毫不在意,他用沾了水的手指把宋今安推了进去:“给我煮包方便面吧,多打两个蛋,饿了。”
方便面没有,冰箱里有一把可怜巴巴的青菜,挑一挑可以做个清汤挂面。
祸辞自告奋勇去洗菜,他对那口井十分感兴趣,压来压去几根菜洗了大半天,宋今安发现后扯了根管子接在水龙头上,抽水泵一开就可以呲着玩,小时候他总是用这种方法帮外婆浇花,祸辞拖着管子满院跑,对着落日喷出一条朦朦胧胧的彩虹。
“宋今安!”祸辞捏着水管笑:“快看快看!”
宋今安从小厨房探出头来,笑容漾在嘴边,那里曾经也种满了瓜果蔬菜,圆溜溜的西红柿摘下来就吃,黄瓜咬一口就涩得张不开嘴,那时候连蔬菜都是那么好吃。
小葱花切得细细的,一点点油就可以爆出满院的香气,祸辞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窗户里面有个小小的宋今安,那是他埋在心底的深深的幸福,他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现在才有机会拥有这样简单纯粹的满足。
面煮好的时候大门也被敲响了,祸辞疑惑的去开门,门口站着笑容满面的配送员,胸前大大logo让他微微皱了皱眉,氪金饭店的特别配送,宋今安把面端到石桌上笑道:“我点的,我记得你喜欢他家的菠萝虾球和蘑菇汤。”
祸辞心里更暖了,有种被特别照顾着的滋味慢慢滋生出来,从心头爬到嘴角。
两人在小石桌前坐下,宋今安怕祸辞不习惯这样简陋的用餐环境,提议道:“我们也可以去房间里面吃。”
祸辞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大虾球:“这里多好,有星星有月亮,还有徐徐的晚风,又惬意又浪漫,只是……蛋也太多了。”
还有面前的大碗,那简直可以算的上盆。
“鸡蛋不要钱,还是你觉得我是猪?”
宋今安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怕祸辞吃不饱,足足打了十来个。
祸辞把蛋分给宋今安几个开始专注干饭,他吃起饭来总是特别认真,虽然炫得多但吃相十分好看,让人觉得任何食物到他嘴里都会变成什么了不得的美食,这让宋今安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他稍稍放下心来,低头喝了一口浓稠的汤,居然有点外婆的味道。
祸辞的脚垫在一个黑黢黢的小土根上,那是一截干枯了的葡萄藤,就在他们坐的石桌上,曾经有一片遮天蔽日的葡萄架,结出来的葡萄又大又甜,宋今安偶尔会摆上两张藤椅在那里喝茶看书,现在却连发芽的迹象也没有了。
院子里还养过几只鸡鸭,有一只性格奇怪的老母鸡会经常跳到宋今安的窗台上引颈高歌,生蛋也不知道找窝,蛋碎的比屎拉的都频繁,它还啄菜掉毛,后来因为啄了宋今安,被一锅炖了。
祸辞边吃饭边想象宋今安被鸡追着跑的样子,忍不住笑弯了眼角。
宋今安发觉用词不太雅观后有点不大好意思,但祸辞丝毫没有被影响食欲,他又给自己添了一碗清面汤笑道:“这有什么,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什么情况没碰到过,吃过埋尸地的萝卜,睡过荒郊野岭的坟头包,不要说屎尿屁,就着巨人观下饭也是常有的事。”
吃热了,他解开几颗扣子,漏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其实他衣服的扣子从来没有好好系过,只是这下更浪\荡了。
“你坐了好几次警车,没有人告诉过你坐刑侦队的车要特别注意的事吗?”
宋今安摇头,没人告诉过他任何特别的事,除了警车特别破开车的小伍特别猛之外,都挺正常的。
“我告诉你,刑侦队的外勤车,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你得一定注意,”宋今安被他神秘兮兮的语气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屏气凝神去听,“塑料瓶装的饮料千万不要喝。”
宋今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后才后知后觉笑出声,可以理解。
吃完饭祸辞抢着要洗碗,他对那口清凉神奇的井十分感兴趣,碗没洗两个,衣服湿了半边,宋今安收拾好桌子回头看的时候,他正撩了水往自己脑袋上淋,几乎就要当场来个月光浴了。
他把祸辞从水龙头下拽出来,拽了块毛巾给他擦脑袋,不明白一口破井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不要用井水洗头,太凉了,会生病。”
祸辞小狗一样甩着头发上的水珠:“确实凉爽,过瘾!”
宋今安推着他去了浴室:“一会儿我把外婆那间房间收拾出来,今晚你就不要走了,我刚才看了新闻,你家和市局都被媒体堵住了。”
祸辞求之不得,他压着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装作很豁达的样子:“不用麻烦收拾那屋了,咱俩挤一挤凑合一晚得了,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宋今安思考了一下,犹豫道:“我的床很小,太挤了。”
祸辞忙道:“不挤不挤,我睡觉特别老实,抓了好几天鬼你不累吗?让外婆也睡个好觉。”
宋今安的房间确实很小,但收拾的干干净净,床单上还有清新的花香,祸辞开心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像个变态一样把脸埋在枕头里狠狠吸了两口,翻着白眼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生活太美好了,怪不得商王不想上朝。
宋今安把两人脱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在外面的露天绳上,一回头就能看到房间里亮起来的灯和祸辞靠在床头看书的影子,昏黄的光从窗户透出来,家里好久没有这样温馨的时刻了。
“宋今安你忙完了吗?我想喝水。”
宋今安颠儿颠儿的接了杯水送过去,看着他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晚饭是不是咸了,叫你不要喝那么多汤。”
不咸,只是你总是不进来,我想没事找点事。
宋今安又接了一杯放在床头,祸辞装模作样的捧着书看他忙前忙后,半天没翻一页,心里一阵阵翻腾的幸福感,如果每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宋今安终于忙完了,他擦着头发进来的时候祸辞几乎要睡着了,他趴在床上,硬撑着眼皮不肯闭上,看着软软糯糯的宋今安穿着浅灰色棉质睡衣踩开地灯,又居家又温柔,乖得不像话。
床忽地一沉,宋今安跪趴上来伸长了胳膊把充电器插到里面的插线板里,祸辞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圈住了,距离忽然拉得很近,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的绒毛,但也只是一个呼吸间就撤走了,坐在床沿低头擦头发。
漂亮的肩胛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低下的脖颈上挂着一条细细的红线,祸辞知道那下面坠着他的领花。
他想起自己那个乱七八糟的梦,忍不住笑出声来,抬起手指慵懒地戳了戳他衣服下那个圆圆的小点儿:“回头我给你弄个金的。”
宋今安脸有点发烫,这玩意儿总归不是好道儿来到,每次提到都觉得心虚气短。
“……要不然那个玉剑修好以后就送给你吧,就当咱俩扯平了。”
祸辞轻笑,声音里带着迷人的沙哑:“那本来就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
宋今安不知道如何争辩,他说的没错,他从出生时就带着那块碎玉了。
“我外婆不是留给我了一块吗……”
“要这样说的话,那还有人家赵开心一块呢,这怎么算?”
宋今安咬住嘴唇,确实不大好算,虽然自己能催动玉剑,但祸辞也与它血脉相连,分不清楚的。
“算了,”祸辞懒洋洋地捏住他的下巴,把咬得红润的唇解救出来,“就当我们共同抚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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