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幻境要破了。

祸辞像个困兽一样的来回打转,他没有一点办法,宋今安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一把拎起瘫软成一团的侯晖,眼底一片赤红:“幻境快散了!他不见了!”

侯晖像小鸡仔一样的被拎在空中居然能从祸辞颠三倒四的话中听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可他也没有办法呀,他只是被丢上来打酱油的NPC啊!

张晓帆!

祸辞猛的想起已经消失了的张晓帆,他不能走,是他制造的幻境!

祸辞丢下侯晖,玉剑裹挟着万钧的气势一把将教室劈成了两半,剑锋带着无尽的着寒意落下,竟在岌岌可危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将近三尺厚的深沟,侯晖被强劲的剑风甩出去老远,但仍然能感受到雷霆一击下地面产生的震颤,祸辞干净利落的把剑往地上一插,几乎要将地心捅个窟窿。

剑光从脚下炸开,一瞬间竟然吞噬了空间将整个幻境包裹起来,张晓帆一只脚已经踏上黄泉,又被硬生生拉了回来。

男人已经疯了,用自己的气血维持住一个即将坍塌的幻境,不要说是一个凡人,就是宋今安这样的玉灵也未必能做的到。

张晓帆被祸辞拎着脖子拽了回来:“他去哪了?!”

张晓帆有口难言,只能拼命摇头。

“给我撑住!不许断了他回来的路!”祸辞一点道理都不讲了,他的理智已经随着宋今安一起消失,哪怕知道自己守着这岌岌可危的幻境也无济于事,哪怕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一点点耗尽。

张晓帆被掐得直翻白眼,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辜,宋今安是被他自己的符咒吸走的,跟这本来就要消散的幻境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也只是一滴血就能打发的孤魂野鬼而已啊!

……一滴血?

张晓帆眼睛亮了亮,拼命拍打着祸辞紧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咳……咳咳咳……血!是血!”

张晓帆被扔到地上,气都没喘匀就被玉剑架住了脖子:“说清楚。”

“……你的血和他的血是连着的,我能看得到,鬼魂都能看得到!”

祸辞的脑子艰难的转动了一下,血脉相连?

“你还记得他那个符怎么画的吗?再画一个一模一样的试试呢!”张晓帆的手指在地上划拉了两下,他也不知道那个符到底长什么样。

但祸辞知道。

虽然他从来没有画过符,但是他过目不忘。

于是他想也没想的割开了自己的掌心,生怕晚一点都追不上宋今安的脚步。

一个复杂的符咒在他手下缓缓出现,饶是祸辞再相信自己的记忆力此时也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画符的过程简直顺畅的不可思议,就好像有人在扶着他的手臂指引一样。

随着最后一滴血落在地上,眼前忽然金光大盛,那是比宋今安的那个还要炽烈纯正的金色,几乎要带上厚重的功德!

祸辞手臂一抖,感觉自己浑身的热量都随着手心被抽了出去,他隐隐勾起嘴角,竟然有些按耐不住的兴奋,因为此时此景跟刚才宋今安经历的是一模一样的!

恍惚间,张晓帆再一次像几分钟之前一样消失了,他如愿以偿的被勾魂的鬼差发现了,而滚出去老远侯晖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惶恐怯懦的神情,看起来竟然有一点肃穆的凝重。

他静静的望着祸辞消失的地方,片刻后竟像个破皮口袋一样软软的倒了下去,一股浓重的死气从他身上剥离出来,那死气缓缓升至半空,渐渐形成一个人的形状。

地上的侯晖轻微的动了一下,不过还没等他把眼睛睁开,身体就“砰”地一声炸开了,渣都不剩。

死气形成的人影毫无波澜的看着眼前那道深深的沟壑,片刻后化作一缕尘烟,连同幻境一起消失了。

祸辞只觉得周遭的整个世界都被金光点亮了,刺目的光亮照得他睁不开眼睛,远处传来一声遥远的龙吟……不,那不是龙吟,是激荡的剑气!

一道白光从空中落下,与刚劲的符咒金光撞在一起,连大地都震颤了一下,祸辞一晃之后极速坠落,重重掉在坚硬的地上,胸口一热,呕出一口鲜血。

立刻有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被七手八脚的扶了起来用手绢擦掉了嘴角腥热的血渍。

“让他自己站好了!”苍劲浑厚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祸辞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抖完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灰黑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他还没能适应极亮过后的视觉反差,并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散开,上了战场也要像这样子前呼后拥吗?”那个人抬腿向这边走来,还没走到近前身边的人就呼啦啦一下子散了个干净,祸辞甩甩脑袋,只能听到他行动间盔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还没抬眼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拽住了胳膊。

那只手又大又粗粝,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手掌坚硬的老茧,祸辞本来站不大稳,借着他提起来的力气撑了一把,一抬头“多谢”两个字紧急弯转,几乎要把舌头拧成个麻花:

“……爷爷?”

眼前的祸雍比自己印象中年龄更大一些,絮着花白的胡须,但精神抖擞,带着摄人的气势,祸辞的身体又抖了一下,不自觉就要往后缩,可他内心又觉得这种形象的爷爷太割裂了,于是一边抗拒一边“噗”的笑出了声,祸雍楞了一下,怀疑刚才那一剑捅坏了他的脑子。

“爷什么爷,没规矩!”祸雍看到他嘴角没擦干净的血迹,心头略微软和了一些,这孩子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课业和功夫没一样落下的,不要说在同龄的孩子中,就是放眼整个京都都没有比他更天资聪颖的了,可还是不够,他必须快快长大,最好立刻就能提枪跨马征战沙场,这是他的命运,也是祸家的命运。

“今天就练到这里,给你七天时间,七天后我再考你必不会像今天这样手下留情,你要还是这样稀松的应付,就做好让他们抬你回去的准备吧!”

祸辞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略微退后一步,一板一眼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像极了一个提线木偶:“是,祖父。”

祸辞没忍住“啧”了一声,被祸雍听到了,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感觉这小子跟平时有点不大一样,皮还是那张皮,眼神变得活泛了很多。

祸辞也很憋屈,他没有办法控制这具身体,也没有办法干预他的思想,就像现在,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正被巨大的沮丧包裹,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万物,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庸才蠢货,祸辞很无奈,这孩子太要强太内耗,自己跟他同用一具身体被迫共情,简直是吃了大亏。

不过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找到宋今安?

如果这里跟他曾经梦到过的地方是同一个世界,那么宋今安此刻修出灵智了吗?他会不会还挂在那面墙上?

想到这里祸辞几乎就想立刻飞奔回去看看那把命中注定的灵剑,可小锅辞却一点也不着急,他四平八稳的送走了祸雍,又强打着精神练功练骑射,丫鬟仆从劝不住只能颠儿颠儿的跟在马屁股后面跑,小祸辞丝毫不在意,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身体,直到这少爷实在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摔下来,这才结束了这场虐己虐人的折磨。

小祸辞被簇拥着抬进校场后面的偏殿,那里已经有早早候着的大夫,他们轻车熟路的扒开他的衣服擦伤换药,手脚轻柔的小丫鬟见缝插针的擦干净了他的身体,把人从头到尾把收拾了一遍,重新换干净华贵的衣服,戴上精致的金玉头冠,脏兮兮破烂烂的少年一眨眼变成了一个金尊玉贵的贵人,可谁也不知道金丝银线的衣服下,遮盖着怎样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期间小祸辞一直闭着眼睛养神,他很习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用自己动的贴身伺候,更加享受身体上极度的疲惫和疼痛,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活人。

祸辞感同身受,一边感叹古人的骄奢放逸,一边心急如焚的祈祷这少爷赶快回去找人吧,媳妇丢半天了!

终于,小祸辞坐上了回家的马车,那马车极大极奢华,竟然需要八匹高头大马来拉,祸辞瞠目结舌,原来容情说的是真的,这样的马车不要说可以翻跟头,就是刑侦科集体上来蹦迪都绰绰有余。

想到刑侦科,他不可避免的又伤感了一下,也不知道方小满怎么样了,能不能等到他们把寿数带回去。

小祸辞叹了口气,送到嘴边的茶杯停住了,他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叹气。

“唉~”

又是一声,悠扬婉转一波三折,小祸辞拿书的手一顿,随即用书卷遮住嘴巴,一直半阖着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何时连看书也要叹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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